導讀:湘西自古因“畏途巉巖不可攀”而閉塞,但鳳凰古城卻因大家輩出而享譽寰宇,那一方山水孕育了熊希齡、陳渠珍、沈從文、黃永玉等一代名士。而如今,每位進入鳳凰古城的游客需交付148元進城費!世事滄桑,云卷云舒,如果管理不到位,可能就會發生捧著金飯碗討飯的怪狀了。
一
我很想在鍵盤上“推敲”出幾句鳳凰古城的“新韻”,但實在難以下手,因為,這座“中國最美麗的小城”(路易·艾黎)奏出的“新韻”——每位進入鳳凰古城的游客需交付148元進城費,正受到舉國上下前所未有的貶責。
湘西自古因“畏途巉巖不可攀”而閉塞,但鳳凰古城卻因大家輩出而享譽寰宇,那一方山水孕育了熊希齡、陳渠珍、沈從文、黃永玉等一代名士,但同時也豢養了彭玉清、張平、曾慶元、姚大膀等一批名匪。婦孺皆知,“山大王”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剪徑劫財,所以人們詬病收取148元進城費是“山大王遺風”!
按時下的說法,國家的形成是地緣政治的產物,為了保證國家的安全和利益,就要設立哨卡、海關等,這是為全世界所認可的一種共識。而一國之內的省市城鎮的形成,是屬于一種歷史的延續和國家行政權威的確立,所以就不必要,也不允許設關設卡,因為這既不合理也不合法?,F在我國和世界上許多國家一樣,在行政地域交界處豎一塊“Welcome to……”的牌子,這不但是一種氣度的表現,也是一種現代社會文明的顯示。
二
鳳凰古城在旅游上“火”的時間還很短,大概不到束發之年。我在當地查閱資料得知,2001年,當鳳凰古城名列國務院確立的“中國歷史文化名城”榜單時,涉足該城的旅游者僅為區區57萬人次,而一箭之隔的張家界卻高達513萬人次;即便是比她規模小得多的江蘇古鎮周莊,當時也已突破150萬人次。
竊以為,無論是歷史價值,還是人文底蘊,抑或是風情風貌,周莊都不能與鳳凰古城比肩。遺憾的是,兩者反映在旅游業上的績效卻不成正比。在城建城管領域中有句套話:城市三分建、七分管。所以管理不到位,就會捧著金飯碗討飯!
不過我很納悶:鳳凰古城收取進城費為何竟然招致黨同伐異?周莊、同里、西塘、烏鎮等都已收了數年的“進鎮費”了,怎么就沒見幾聲“非議”呢?
我很幸運,趕在鳳凰古城設卡之前捷足先登,但就在打道回府之日,收取進城費的“政令”開始實施了。
三
沈從文的“舊宅”修復得很好,只是高鄰都是商家,賣“魔法飛碟”和批發小商品,這有點不和諧;熊希齡故居很清靜,要不是門口那個檢票的漂亮苗女,真可謂是門可羅雀!先賢受如此冷落,令人唏噓不已!
但我知曉鳳凰古城,卻始于熊希齡——1912年5月20日,23歲的上?!睹駲鄨蟆酚浾叽魈斐穑趫笊习l表了一篇只有24個字的時評短論《殺》,原文如下:“熊希齡賣國,殺!唐紹儀愚民,殺!袁世凱專橫,殺!章太炎阿權,殺!”
熊希齡當時任財政總長,翌年任第一任民選國務總理,戴天仇認為熊該殺的罪名是:與以壟斷對華借款為目的四國銀行團簽訂喪權辱國的財政條約。但熊希齡在“九一八”事變和“八一三”淞滬抗戰中,收容傷兵、救濟難民,并親赴香港為抗日募捐,這樣的義舉,天仇先生該不會再發訾議了吧?
我“認識”熊希齡,遠在沈從文、黃永玉之前;如果以官本位論,熊的名聲亦遠在沈、黃之上。當然,如此說道前輩,有點不合時宜。
四
沱江水淙淙地流淌,清澈,但不見底,女人們仍在江畔搗衣洗菜;舊吊腳樓似乎搖搖欲墜,但居住者卻臨“危”不懼。世事滄桑,云卷云舒,千百年來,古城內的各色人群在這方水土上生生不息……
“若從一百年前某種較舊一點的地圖上尋找,當可有黔北、川東、湘西一處極偏僻的角隅上,發現一個名為‘鎮竿’的小點,那里同別的小點一樣,事實上應當有一個城市,在那城市里,安頓下三五千人口……”(沈從文《邊城》)
八十寒暑轉眼即逝,當年的“鎮竿”已成“鳳凰”,曾經的“安頓下三五千人口”,已繁衍至5萬余人,但這個“小點”的土地面積還是1.8平方公里。所以,“三五千人口”和“清澈見底的沱江”已是過眼煙云,這和“人家盡枕河”說的是杜荀鶴那個時代的姑蘇風貌,而與今日的蘇州市景象相去甚遠是一個道理。
五
中國的城市發展史是一部內涵極為豐富的民族文化史。自1982年國務院公布第一批24座中國歷史文化名城以來,迄今已有121座城市享此殊榮。從歷史演進的角度去審視,這121座城市是華夏民族文化的代表,她們所蘊含的象征意義無與倫比,所以,任何一點在城市管理上的紕漏,任何一項公共政策制訂的不妥,皆可被視作是對民族文化的傷害。遺憾的是,很多國人,特別是一些城市的管理者不懂、或者說是不愿懂這個淺顯的道理。
責任編輯:王震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