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燕子李三”案之諸多謎團

燕子李三是老北京的一個傳奇人物，此人之傳奇表現(xiàn)在：家喻戶嘵，聲望極高；眾說紛紜、評價不一；集俠盜、神偷、慣竊于一身，被戲說、美化后走進民眾、登上舞臺；但對其真實情況，尚不完全清晰，存有諸多謎團。謎團一：三個“燕子”，究竟誰是正宗

一為薊縣燕子李三李芬。薊縣上倉鎮(zhèn)程家莊人，清末義士，京東武界排行老三，人稱芬三爺，該村為其立有碑文。李芬武功顯赫、行俠仗義，但其成為燕子李三和當?shù)厝税盐浣缗判欣隙牟萆巷w——梁英等武林高手的故事附會其身有關。李芬曾為義氣吃官司，問斬刑，后因光緒帝的一個妃子聞其大名，知其冤枉，便疏通皇上赦免，成就一段“美人救英雄”的佳話。可見李芬是其家鄉(xiāng)人杜撰出來的燕子李三。

二為濟南燕子李三李圣武。山東禹城李家莊人，在家排行老三，幼年練過拳腳，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后則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李圣武為擴大影響，把老燕子李三李景華的事，嫁接自身，到處吹噓能飛檐走壁。事實是每次被抓，總能用金錢疏通，偷偷被釋放。而警方為不背黑鍋，也樂得幫他吹噓。鬧得整個濟南沸沸揚揚，使人確信有個燕子李三。濟南解放前夕，李圣武為國民黨特務機關收買。在1948年末多次搶劫金店，殺人越貨。后被我公安機關鎮(zhèn)壓。此濟南燕子李三已非竊賊，實為強盜，是與人民為敵、欺世盜名的燕子李三。

三為北京燕子李三李景華。這是正宗的燕子李三。理由有三：1.李景華是燕子李三的始作俑者，他首稱燕子李三，應享有冠名燕子李三的專利。其他人再稱燕子李三，都屬假冒偽劣。2.代表社會輿論的媒體是北平眾多報紙，他們早于官方且率先稱李景華為燕子李三，并以“燕子李三（即李景華）”的稱謂，影響官方，左右社會輿論。3.代表官府的警方、法院及監(jiān)獄等在文書上，都繼而使用“燕子李三（即李景華）”的稱呼，即官方亦承認李景華是燕子李三。

謎團二：本系飛賊，何來俠盜之稱

1935年1月27日京報載：“飛賊孔祥洲久慣在平市偷竊，與燕子李三及段云鵬等，均系一流人物，在黑錢行中，負有盛名。”可見舊北平一流飛賊眾多，但為何獨有燕子李三成為俠盜？

首先是因李三的獨特作為。他不僅專偷豪宅，還敢與舊中國政治舞臺上的高層人物（如國務總理潘復、執(zhí)政府秘書長梁鴻志等）過招，這給其盜竊活動帶來極高聲譽，給社會造成重大影響，也為百姓出了一口惡氣。

他仗義疏財，救濟窮人。所偷贓物，雖多用于個人揮霍，但也拿出一部分救濟百姓。《實報》曾“追述”，李三偷竊梁鴻志后，“得贓數(shù)千元之巨，初冬往游城隍廟，見附近居民以貧苦者太多，遂起憐憫之心，每人一元或二元，任意施舍遂為偵緝隊注意，跟蹤逮捕。”這使李三成為百姓眼中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的俠盜。

1934年3月5日京報載：“燕子李三實在是一個很有聲名的巨賊了。大家?guī)缀鯇⑺暈闀r遷、楊香武一流的人物了，只在‘偷富濟貧’寥寥數(shù)字之下，越發(fā)增加了他的身價。”同年12月9日又以“乞丐探監(jiān)”報道：“昨前數(shù)日，突有乞丐數(shù)人，購得食品等物，前往探監(jiān)。……前日，一老乞丐名王六者，送李銅元三百枚，昨又有二衣衫襤褸者，共送洋一元。據(jù)李三稱，丐等皆系受余所惠者。”

其次是因北平的窮人太多。據(jù)1928年統(tǒng)計，警方擬定的貧困人口為234800人，占全市人口六分之一，其中極貧人口則占貧民總數(shù)四分之三。由此導致北平“盜賊如毛”。許多盜竊案卷中作案原因均為“因貧起意”。故而貧困和仇富是李三成為俠盜的社會和心理基礎。就連和竊賊打交道最多的警察，其下層也屬貧困人口。時任北平市長的袁良也說，他們常常是“白天站崗，晚上拉車”來補貼家用。

再次是因媒體的鼓噪和炒作。燕子李三本屬李景華自吹自擂，但一經(jīng)媒體認定，就迅即走紅。就在李三和執(zhí)政府高官過招后，1927年8月13日順天時報稱其“積賊飛云燕，再度入囹圄”。同日晨報則稱其“著名黑潛（錢）大盜燕子李三”。1929年7月3日益世報在《飛檐走壁之大盜越獄復被捕》一文中，在李景華名后用括弧注明“即燕子李三”，這標志“燕子李三”的分量要大于“李景華”。

又次是因警方的腐敗無能。媒體使用燕子李三稱呼后，警察局也照方抓藥，開始在文件中提及“燕子李三”，并采用《益世報》的標注方法。這標志現(xiàn)實中的竊盜李景華向傳說中的俠盜燕子李三邁進了一步。警方高抬燕子李三，是想渲染抓賊之難，這樣抓不到李三，可推卸責任，掩蓋自身無能；抓到了就可向政府邀功，向各界炫耀。警方這一做法，使燕子李三在社會上名聲大噪，以至法院文書也以燕子李三稱呼李景華。特別是1934年，警方以游街示眾將李三從太仆寺街偵緝分隊押解到鷂兒胡同偵緝隊總部，不僅沒煞住李三的威風，反而向廣大市民展示了燕子李三從容不迫、大義凜然的高大形象。

最后是因文學作品的催化和升華。李三健在時，坊間已流傳其事，且有報紙連載小說頌揚其人。京報載：北平市政府曾“以某某兩報，刊燕子李三小說，現(xiàn)已令公安局，勒令停止刊載。”，而此時李三正在感化所中夜間外出偷竊，剛被捕獲。可見，警方一邊忙于抓捕燕子李三，媒體一邊則渲染戲說燕子李三。

李三死后3年，《燕子李三》在東北出版，迅速暢銷全國。上海所拍電影，更是風行一時。解放后，燕子李三其人其事一度銷聲匿跡。但上世紀80年代，又再度被熱炒戲說，既有小說、連環(huán)畫，又有評書、快板書。尤以電影《神偷燕子李三》和電視連續(xù)劇《燕子李三》為最。至此，李三作為俠盜的形象被進一步美化和神化。

謎團三：舊京神偷，莫非真有輕功

燕子李三號稱神偷，神在哪里？莫非真有輕功縮骨之術？且看最能顯示李三神偷的四件事：

一是偷盜。檔案載：1924年11月24目后半夜，李三躥房越脊進入執(zhí)政府秘書長梁宅。不但只身而去，身輕如燕；翻墻入室，如走平地；而且攜帶皮包、皮衣等8件重物，也能在夜半更深，萬籟俱寂，人們熟睡之時，做到上下自如，無聲無息；原路返回，頭腦清晰；遇警不慌，臨機果斷：沉著老練，善于應對。

二是越獄。京報載李三因不堪虐待和受人激將于1929年6月29日晚9時，從二監(jiān)越獄。越獄當晚，獄吏查監(jiān)問李三：“還不熄燈睡覺哩，”李三道：“我正打算跑哩。”獄吏以為玩笑。李三卻不慌不忙，脫去鐐銬，趁著滅燈，將窗上鐵棍折斷由窗洞鉆出，縱身一躍，已到房上。接連躥過幾重院落。待獄警發(fā)覺，為時已晚。

三是格斗。兩天后，偵緝隊拿獲越獄的李三。檔案載“由偵緝隊探兵李文奎首先扭獲，被賊咬傷手腕，最為出力。內(nèi)一區(qū)巡警夏永抓燕子李三情況次為出力。偵緝隊班長韓鈺山、梁保全、探兵程瑞群等27名隨后趕到，幫同拿解：內(nèi)一區(qū)巡長劉桐山、巡警常玉華、王增秀、關古與憲兵劉振邦、杜德山陸續(xù)趕到，幫同緝拿，亦屬在事出力。”分析偵緝隊報送的這份請獎呈，可見為對付赤手空拳之李三，竟有偵緝隊、內(nèi)一區(qū)警察、憲兵三個部門的35人參與，一偵探還被咬傷。可見李三功夫高強，若一對一，警察不是對手。

四是膽大。京報載1934年8月8日深夜2時盜潘宅，李三小雨中“越墻入院，進屋后將電燈全開，光亮如晝。彼于燈下安然施其伎倆。時有廚役某發(fā)覺，乃外出乘其不備，將李腰挾住。李毫未驚慌，略舒雙臂，將廚役抱起，放置屋內(nèi)，威啉不得聲張，并索火柴吸煙，與廚役閑話。廚役因力不能敵，未敢高聲，任其逸去。李之賊膽可見一斑也。”

以上四事說明李三身高力氣大、藝高膽子大，非常人可比，算得上神偷。但傳說中的輕功及縮骨術，顯系夸大。

謎團四：迭經(jīng)感化，緣何積習難更

李三終其一生，以偷為業(yè)。雖飽受鐵窗之苦，又迭經(jīng)感化，卻屢教不改。拋開個人因素，社會原因難逃其咎。據(jù)律師蔡禮回憶：“滄州人練武的多，他在那兒學了點武藝。那時，他就小偷小摸的。……十八九歲時，他跟著滄州一個走江湖的班子到河南洛陽賣過藝。在洛陽時，班子住所里丟了東西，人家懷疑他，就把他趕出去了。他在洛陽人地兩生，沒有著落，便靠偷盜生活。”可見一日為賊，終生被疑；屢遭歧視，再難出頭；若不乞討，只能再偷。

1934年5月1日，李三在經(jīng)歷9年牢獄后釋放。豈知剛出感化所，就被立功心切的偵緝隊再次盯梢。并以“宿娼花錢揮霍，難免有復行偷竊情事”為由被抓。檔案記述了李三從5月1日到17日的逐日起居供詞：16天中，3天嫖宿，2天回涿縣老家探望65歲的母親和胞弟，11天在北平的朋友家借住。所用衣物及錢財或為老家提供，或為朋友相贈。其朋友還“應允孥錢，由燕子李三組織開設毛巾廠。”供詞中李三表示：“現(xiàn)在，我決不再做犯法之事，如買賣組織不成，我即往山東韓（復榘）主席處謀事，北平有數(shù)家商業(yè)均能擔保。我懇求恩典，所具可供是實。”

而偵緝隊羅列的罪名顯系揣測。一抓舊案不放：“查該犯系屬著名慣賊……屢次越獄，脫逃有案。”二疑“此次釋出后，并無營業(yè)，亦無一定住址，連日宿娼，花錢甚為揮霍，顯有復行偷竊情形。”三誣“堅不承認復行偷竊，竟敢喊叫分隊長名姓，咆哮公堂，如此兇悍，殊屬目無法紀”。對無端誣蔑李三當然不會承認，至于喊叫分隊長名姓，也算咆哮公堂、目無法紀，可見舊中國偵緝隊的霸道。

事實證明，李三走出感化所雖有嫖宿，卻未偷竊。但最終還是被警方以“倘任其逗留平市，深恐故態(tài)復萌，貽害地方，應請嚴行管束，以維治安”的理由，再次關進感化所。

這一關不要緊，便使已下決心浪子回頭的李三從此心灰意冷，走上報復社會的不歸之路。

謎團五：家世顯赫，尚待深入考證

李三何處籍貫、何年出生、家世如何，說法甚多。

1籍貫。有三種說法：一為良鄉(xiāng)說。1916年檔案載“我系良鄉(xiāng)縣人”。二為涿縣說。1925年檔案載“我系京兆涿縣人”，此后檔案均載涿縣。三為滄州說。見京報1934年12月26日“燕子李三獄中之談話”“佘本滄州人”。

籍貫混亂應和籍貫一詞定義模糊有關。《現(xiàn)代漢語詞典》釋義：“祖居或出生的地方”。若祖居和出生地不一，則籍貫難定。又有原籍一詞，釋義為：“原先的籍貫（區(qū)別于寄居和客居）”。“原先”一詞也很模糊，“原先”到上幾代呢？據(jù)1934年3月31日京報，李三對記者說：我“原籍河北涿縣人，繼遷往良鄉(xiāng)縣居住”。又據(jù)蔡禮“我所了解的燕子李三”一文，李三“小的時候跟著叔叔到滄州落了戶”。由此推論，李三原籍為涿縣，后遷良鄉(xiāng)，再后落戶滄州。

2生年。對李三生年，說法更多。檔案中，1916年李三供16歲，應為1900年生；1927年供30歲，應為1897年生：1935年李三供40歲，應為1895年生。京報1934年3月5日“感化所中之燕子李三”一文載“李三……今年已經(jīng)46歲了”，應為1888年生。面對多種說法，如霧里看花。加之，舊時習慣以虛歲記年齡，故認定李三生年，還應減一到二歲。目前，比較為學界接受的李三生年為1896年，即以1935年檔案所載為準，其病故時應為40歲。至于確切生日，至今無考。

年齡混亂之因，一是當年政局頻繁動蕩，戶籍管理松散。二是官方不重年齡，只憑本人一說。三是幼年喪父和流浪生活，搞得李三說不清出生年月；四是故意壓低年齡，以減輕罪責。致1916年首次被捕，便以“年齡亦尚幼稚（16歲），應即施以行政處分，合將李景華發(fā)交該局飭習相當工藝三個月。”1917年再次偷盜被捕，又因年幼，繼續(xù)施以感化。直至1919年，才判處“五等有期徒刑三月”，仍占了年齡小（19歲）的便宜。實際李三此時已24歲。

3身高相貌。始見1929年6月30日河北第二監(jiān)獄77號公函，函請北平特別市公安局協(xié)助偵緝越獄逃犯李三，并出賞格大洋一百元。函稱：“查該犯身長5尺3寸（1.76米）、發(fā)黑、眉濃、面黃、腮尖、容貌長圓形、牙齒不全”。又據(jù)1934年3月31日京報載：“李三者，乃一瘦小枯干之人。背駝面黃微麻，且談吐頓雅，文質(zhì)彬彬。乍望之，真疑系一手無縛雞之力窮酸。”此記者眼中的李三。大概正因“瘦小枯干”，方能腿腳利索，身輕如燕。

4家世。檔案載，1916年李三供：“來京在香餌胡同我姑母馬姓家浮住。我父已故，原籍現(xiàn)有祖母及胞姐胞弟。”1919年李三供：“家有母親、姐姐、兄弟，我有哥哥在外當兵”；1934年李三供：“家有母親孫氏65歲，胞弟李景春30歲。”另據(jù)1934年3月31日京報：李三“弟兄四人，李行三，故眾人皆呼其為李三。二兄早亡，僅弟一，現(xiàn)在良鄉(xiāng)作小本買賣。其父早亡，母親健在，李父曾充遜清之護院拳師，武藝精通。李三幼時，即從其父習武，故善于竄縱，身捷如燕也。”綜上，李三系父早亡，母健在，二兄一姐一弟。另有奶奶、叔叔和姑母。

對李三家世更多追溯，載京報1934年12月26日“燕子李三獄中之談話”：“余本滄州人，現(xiàn)年40歲。曾祖父諱天培，于清乾隆時，官至廣東巡撫。祖父諱遠藩，清時官至戶部侍郎。父諱桂馨，為武進士出身。我家數(shù)世為官，至敝人，因淡于仕途，且鑒于國事日非，人心不古，遂隱于鄉(xiāng)間。以余家世而言，財產(chǎn)足敷余一生生活。惟余天性奇特，視金錢如糞土，故鄉(xiāng)中每有貧寒者，莫不解囊相助，以致偌大家私，完全送與旁人。迨家世凋落后，流為竊盜，余之天性仍難稍改，每見人有急難事發(fā)生，即設法為之救濟。余所盜之物，均系出自富有者之家，變價后，即行清貧，固系毫未入私囊。”李三家世如此顯赫，有待考證。

謎團六：短暫婚姻，身后親屬失蹤

李三一直單身，但1934年5月13日再被送入感化所后，卻有一段短暫凄美婚姻。李三供述：婚姻“由水西門4號，住戶王唐氏，代其說定”。女方姓劉，孀婦攜幼子大立、二立。二人在北海相見后“正式結婚，于劉蘭塑5號，租房過度。”

婚后不久，李即被捕，連累其妻與二子一同游街示眾。京報多次報道夫妻“情感甚洽”，在李三心中“余妻李氏與余結婚16日，余即被捕，半月夫妻，難言恩愛，而劉氏人極賢惠，彼初原不知余為何許人，現(xiàn)既事發(fā)，彼乃俯首認命，不作他想，每周必來此地望余，并送來錢財，實則彼并無余錢，不過典當而已。將來之生活問題，殊堪憂慮。故余曾勸彼再嫁，彼不肯，愿為他人傭工，教養(yǎng)二子。當茲社會，有此種婦人，殊為難得，言已，喜溢眉睫，有若不知置身囹國中。”李三人到不惑之年，雖常眠花宿柳，但也痛感妓女無情，如今才算找到可共甘苦的妻子。從“16日的夫妻”中，可推算1934年10月28日（星期日）為李三結婚日。此外，劉氏還為李三代請律師，也算可以托付的女人。

但《北平晚報》載“看守所于李逝世后，曾數(shù)度派員傳劉領尸，則已人跡杳邈，終無所尋。”為何曾發(fā)誓“決不改嫁”，“對李三一直很好”的劉氏，競一反常態(tài)不去領尸呢？令人費解。筆者妄猜：也許能省下一筆不菲的喪葬費，也許傷感于16天短暫婚姻的最終破滅，也許是考慮自己和兩個孩子的今后出路……不過雖不宜再責備這樣一個苦命女人，卻應質(zhì)疑，李三的媽媽、姑姑、叔叔、弟弟等親人哪里去了？

謎團七：律師出庭，為啥先拒后應

1935年1月23日，北平地方法院重判李三12年徒刑。究重判之因，一因法院“以竊盜實行強暴”罪量刑。判決書日：“八月八日夜間在白廟地方，侵入潘國英宅內(nèi)，適該宅門役王順驚醒起視，該李景華以暴力禁其聲張，將其推入屋內(nèi)鎖禁。”對此李三認為是恐嚇，不是暴力。二因原告潘國英系西單麗華綢緞莊經(jīng)理，有錢有勢。指使門役死死咬住李三實施暴力，并被檢察廳和法院采信。三因被告盡攬罪責。使本應承擔縱容之責的巡官、看守以“蓋不知情，無罪。”導致李三重判。

為此李三上訴請律師蔡禮辯護。京報1935年2月18日載：“蔡（禮）考慮再三，以李犯罪所應得，故未允其請。”于是李三“改聘律師韓桐彬”，但河北高法一分院二審維持原判。李三不服又上訴最高法院。因再無律師愿出庭辯護，法院遂指定“義務勞動法律委員會”會長蔡禮為其辯護。上世紀80年代，蔡禮撰“我作燕子李三辯護律師的回憶”，雖未提及先拒后應，所為何來；卻談到1935年冬李三最后一次出庭時，蔡禮為其辯護時指出，李三作案時并沒有強暴行為，因此不應以“強盜罪”判處。再者，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江洋大盜，只不過是一個竊賊，即使從重判處，也不過8年徒刑，給他判12年徒刑過重。可未等到最高法院回復，李三已身亡看守所。

謎團八：溘然辭世，死因眾說紛呈

1 936年1月9日，李三死于看守所。一個能身負重物躥房越脊年僅四旬的中年漢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1因刑具折磨而死。1934年12月9日京報載：“法院看守所深恐其再行逃脫，故為防范計，特令李三以佩帶木狗刑具，以示嚴防。”木狗又稱“木狗子”，是舊時木制刑具的一種。裝于犯人兩腿間，使之不得自由伸縮離合。這是一種原始、野蠻、慘無人道的刑具。京報載：“平看守所拘留竊犯，上木狗者，李為第二人，第一系病死獄中之大老西李玉山。”李三以“木狗示記者”痛苦地說：“實有生不如死之感，余友李玉山即死于此上，余恐亦將不免。”在李三不斷請求和社會人士呼吁下，1935年5月18目，法院同意撤除木狗，但為防李三逃脫，“特加重鐐一根”。故李三之死和佩戴木狗，身心受到摧殘有關。

但李三之死距撤除木狗長達7個月，且京報載：“李自撤去木狗后，在看守所中精神極為安適。”可見李三轉年1月亡故，還有其他原因。

2.因毒癮發(fā)作而死。李三有吸食鴉片惡習，但1934年11月被捕后，即被強制戒毒。1935年2月6日京報載：李三“戒除白面，故食量大加，精神亦佳。”說明強制戒毒，已見成效。故10個月后，死于毒癮發(fā)作似無可能。

3.因病而死。《中國律師史話》中“燕子李三和蔡禮律師”一章說，“以肺結核病醫(yī)治無效死在看守所”。1936年1月10日《北平晚報》載：“著名飛賊燕子李三（李景華）羈押看守所后，因環(huán)境惡劣，抑郁得病，昨竟醫(yī)藥罔效，庾死于看守所中。”也證實李三因病而死。但李三身體有這么差嗎？令人生疑。

4.獄中虐斃。1936年3月6日京報則以“看守所李國華虐斃燕子李三，現(xiàn)李已被撤差，又經(jīng)犯人控告”為題，披露了李三死因。“北平地方法院看守所李國華跋扈濫權，虐待人犯，據(jù)聞虐斃之竊犯李景華（燕子李三），即為彼虐斃者。該所第二科長趙東忱素于所務力加整頓，因此已將李國華撤差押訊。茲又有該所在押人犯黃子榮，具呈列李之劣躋種種，請求法院將李國華依法嚴辦。”故李三直接死因為虐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