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病服藥 無事生非

大多數人總有陰陽氣血偏頗，用藥調理也似乎難免，但即使是服藥，也要“善”。

隨著物質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人們的醫療保健意識越來越強，這是好現象。但同時又出現了不太好的風氣。門診上，經常會碰到身體挺好的朋友沒事吃著當歸粉、三七粉、黃芪、阿膠、人參、茸片之類“保健”，結果沒病吃藥吃出病患來。特別是近幾年來，在各類宣傳之下，這樣的風氣更有愈演愈烈之勢。

其實無病服藥的流弊由來已久。早在金元時期，易水學派開山祖師，大醫家張元素就指出：“無疾服藥，此無事生事。”其后世弟子羅天益更在其《衛生寶鑒》開卷即立“無病服藥辨”闡述道：“無病服藥，如壁里安柱。此無稽之說，為害甚大……食之以調五臟，過則生疾。故經云，陰之所生，本在五味，陰之五宮，傷在五味……久而增氣，氣增而久，夭身之由也……倘用之不時，食之不節，猶或生疾，況藥乃攻邪之物，無病而可服焉……夫藥以攻疾，無疾不可餌。”強調指出，即使是偏性很小的食物，食用不當，尚且會導致病患，何況是“是藥三分毒”的藥物，藥物主要是用來治療疾病的，沒病的時候決不能亂吃藥。羅天益的論述為后世所贊同，“無病服藥，壁里安柱”在后世很多醫書中也被詼諧地改成了“無病服藥，壁里安鼠”。幽默地指出沒病亂吃藥，好比是放了只老鼠在墻壁里，墻壁必然會被老鼠打洞破壞掉。

可嘆的是，羅天益所論早在八百多年前，后世不少醫家也在反復重申這一流弊致害。然而，時至今日，這一流弊仍是長興不衰。更可嘆的是，歷史還驚人地相似：《本草蒙筌》檳榔條按語中指出無病服通利瀉下藥物“非徒無益而反害之，因習之弊，死而無悔”，今世則排毒清腸暢行；《潛齋簡效方?成方弊》直指無疾常服“六味丸、八味丸、全鹿丸、歸脾、十全及壯陽種子等方，滋弊尤深，不勝縷述”，今日亦是流行六味抗衰、八味補腎；《慎五堂治驗錄》痛批沒事亂吃滋補膏方“俗習咸以參地歸芪為補，不知氣血有勝偏，上下有虛實，受病有淺深，陰陽有倚偏之不同。一概混以大補，不問其因虛、因飲、因實、因瘀，甘溫酸膩，隨手書方，此等陋習殊堪痛恨。更兼品味太多，甚至五、六十味，東扯西協”之弊，今時同樣膏方流行……

無病服藥，真的是無事生非。希望朋友們看到后要引起足夠的重視。中醫提倡“上工治未病”關鍵是要“法于陰陽，和于術數，起居有常，食飲有節，不妄做勞”，而不是沒事弄些藥來吃。當然，完美的健康只是一個理想狀態，大多數人總有陰陽氣血偏頗，用現在流行的話說，我們絕大多數人都處于亞健康狀態。所以，用藥調理也似乎難免，古人也有“不善養生者不如善服藥”之說。但即使是服藥，也要“善”。《幼科發揮?調理脾胃》中載有“一人自知醫，生一男，謂小兒脾不足，作補丸服之至于有疾”的亂吃藥致病的案例，其在按語中指出：“古人所謂無病服藥，如壁中安鼠，此言何謂也？五行之理，偏勝則害，病必請醫，如耕當問農，織當問女之意也……自非專門之術，而病之虛實，藥之良毒，吾恐必誤也。” 這段按語之說甚是，朋友們如果覺得身體不適需要用藥，也應該延請良醫在正確辨證的基礎上有針對性地適度地用藥，絕不能自以為是，亂吃藥。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