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靈魂要遠行,這種念想會讓你去走很長的路。
我和老王坐張暄的車去市委辦事,回來的路上,老王壞笑著側著頭對我說:“賀一賀?”我笑笑,看著他沒搭腔。張暄問:“什么事?”老王說:“他最近喜事不斷,也不說賀賀。”老王和我在一個辦公室多年了,關系也比較鐵。張暄就說:“說說看,值不值得賀?”其實,我這一段,心情還是比較舒暢的,幾件好事聚了一起:一件是我的散文被《散文選刊》選用;二是這篇小文又被一本年選收入;三是我們家被市婦聯授予了“文明和諧家庭”稱號。最讓我自豪的,是學醫的女兒大學即將畢業,順利地考上了中國協和醫科大學的研究生。聽說考取研究生的復試也很重要,好多學子就是復試時被刷下來的,也有的是復試時脫穎而出,躍居前列。因為還沒復試,我心里老沒底。女兒復試的時間一直沒確定,原來說是三月底,后來又聽說到四月初,遲遲不見實信,這令她整天有些坐立不安。我心里想,畢竟她還小,不經事。清明節前,她打電話問招研處,那里的老師說快了,就這幾天,他們也在等通知。
那天,我正在上班,女兒打來電話,說院方通知復試了,時間是兩天后的早晨九點,地點在南京的中國醫學科學院的研究所。我說那你趕緊在網上訂票吧。一會兒,她的電話又來了,她說網上的車次都沒有座兒。我愣了一下,總不能幾百公里的路途,讓女兒站著去趕考吧?
我的一個朋友在車站工作,下班后我想去他那里看看,上一次去北京出差,臥鋪票就是托他買的。
下班后,雜七雜八的事好幾件,等忙完,已是晚上八點多,我準備去朋友家探探票的事,女兒也要去,我就答應了。出門時天陰沉沉的,時不時還會有一股股小旋風卷著殘紙片兒在臉前飛舞。女兒說,天氣真反常,忽冷忽熱,你看這風還挺大,陰冷陰冷的。看電視上的天氣預報,這幾天東北內蒙那里老下雪,可能是寒流所致吧。我沒吱聲。朋友家住郊區,摩托車行進中,女兒讓我停下車,我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見她飛快轉到我面前,把她的外衣脫下來,圍在我的胸前,又把外衣的兩只衣袖甩在我身后,緊緊一拉,麻利地系了個結。然后說,這下你該不冷了。我心里油然涌上了一種暖暖的感覺。我說,小心你感冒。她說她穿著保暖衣,不冷。
到朋友家,才知道他去省城開會了,后悔自己沒事先打電話聯系一下。女兒問我現在該咋辦,我說,看來只有去買大巴票一條路了。
輾轉到長途客運站,售票口依然亮著燈。我問有沒有去南京的車,售票員答:“沒有直達,只有路過。”女兒趕緊說:“路過的也行。”車次是次日下午四點的,一天只有一趟。雖說票價比火車貴了兩三倍,但此時,我們已無從選擇。
第二天,女兒收拾好必要的行李后,我們就踏上了去南京的旅途。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顛簸之旅,凌晨三點多,我們來到了南京。因為離我們要去的蔣文廟還有一段距離,幾個司機一口咬著要八十,考慮到也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們只好答應。
南京這座歷史悠久的帝王之都,除了雨花石、夫子廟、中山陵、南京長江大橋這些標志性的建筑外,我還常常會想起明朝的皇帝朱棣,是他毅然決然將帝王之都改遷到北京,才成就了北京今天輝煌的格局。還會想起曹雪芹,這位落難才子,就是在這里,在風雨飄搖的封建社會中,寫下了他的傳世之作《紅樓夢》。然而,這次南京之行,我們一家人卻無心去看這里的風景,一家人心事滿懷,女兒的初試成績還是理想的,但出于某種原因,教育部要求各大院校加大了復試的難度。想起女兒復試的事,我們都有些上刀山的感覺。
復試內容包括筆試、面試、體檢,每天上午進行一項。
我們雖然口頭上安慰女兒不要緊張,從容面對,但真實的情況是我們內心比她還緊張,一切都進行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氣氛中。
三天,對于孩子來說,需要拿出真才實學來接受檢驗。三天,對于父母而言,心中卻是20多年養育子女留下的惴惴不安!
三天時間,七十二個小時,我們幾乎是一分一秒數過來的。
終于,總成績出來了,女兒以名列前茅的好成績進入公費就讀的前三名。
當我們陪她前去面見導師時,導師說:“你很優秀,我才選擇你。不過,你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在實驗室是很苦的,求學的路歷來就是艱辛和枯燥的,要耐得住寂寞。我帶的學生沒有一個不是這樣走過來的。”
我雖然心疼女兒,但她的人生之路就是這樣。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