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敗涉及眾人的態度

因為沒有坐在屏幕前看球，身邊的同事一直在義務播報比分，最終是無語良久，忙活別的事情也就暫且放下了這場在遙遠客場的潰敗。應該使用“潰敗”這個詞嗎？似乎并無不妥，至少下半場已無抵抗力。8比0，這是我們與世界超一流球隊之間的最終差距嗎？認了吧，客場、時差、殘陣，都不該是終極理由，因為你落后，因為你不專業，才有了以上若干理由。不接受任何假設，輸了就是輸了，痛罵除了發泄胸中憤懣之外，無外就是拒絕接受結果嘛，這就是實實在在的落差，鐵一般的事實。

一場如此的潰敗實在是機會難得，因為他會集中展示所有涉及于此人們的態度。態度不重要嗎？十年前，中國隊在世界杯賽中0：4輸給巴西的那個時代里，米盧曾經不厭其煩地說過，“態度決定一切”，這是他心目中的中國足球的最大問題。轉換到今日，好像語境有所轉變了。首先，需要體會的是完成比賽的球員和教練，我想沒有人愿意如此輸球，哪怕盤口和結果完全一致。甚至我們應該幫助三萬公里飛行奔波歸來的球員們剪除內心失敗的陰影。還有一種態度屬于公眾，謾罵和指責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天賦權利，不高興就可以罵個痛快，眼見著這樣的潰敗，不罵才怪呢。除了嘴上風暴和正義之外，我們還能做些什么更有價值的事情嗎？我想還是有的。卡馬喬在歐洲杯前曾經親口告訴我，中國是他唯一見過的談起自己足球必是負面和抱怨的國度，起初他不理解，后來才漸漸知曉，中國足球的社會基礎如此薄弱甚至不堪，未來發展何等艱難，簡直不敢多想。

國家隊熱身天經地義，絕不該為個把所謂豪門的意愿而輕易放棄。奔波三萬里，找到強隊家門口尋求難得的比賽經歷，更是必然，如今的中國足球還是要不斷地丈量自己與所有對手的距離，與亞洲諸強喪失了在自己大洲正式比賽中真實較量的機會，那就只好隨著商業足球的邏輯走天涯，身不由己。輸球可以，面對最強者慘敗，也可以被接受。什么不能被接受？姿態不合理就不能被接受，16人的殘陣就是中國足球慘烈現實的最真實寫照，關照恒大的亞冠沖擊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俱樂部留人的做法實在不該受到鼓勵，至少與中國足協必須找到一種解決方案，讓微妙的平衡不要被人為破壞。恒大將士缺席長途奔波之后，一支理論上盡可能人數完整的國家隊沒有道理不能建設起來，至少該有充足后備兵員，不至于幾乎到了無人可更換之境地。求得與巴西在其主場一戰殊為不易，面對國民重壓，巴西隊不敢有絲毫懈怠，完整陣容出場，而我們居然以如此慘烈形象登場，先是對自己不負責了，潰敗在所難免，有自尋短見之嫌。

原本我曾想找到日韓慘敗的過去歲月與眼下的我們比較一番，看看我們停留在哪個年代里始終不得救贖。1998年世界杯賽中，日韓偶爾還會在超級強隊面前亂了方寸，但那是實力差距的必然，而并非應對有誤。我們的潰敗與人家不在同一基準之上，遙遠客場的潰敗可以被電視轉播無情地記錄下來，但是駕馭中國足球發展架構并最終做出決策和具體操作者們請記住，這個0比8是每一個人的潰敗，其實我們在很多看不見的另類足球賽場上早就潰敗了，只是那樣的潰敗沒有比分罷了。

如果說，此番潰敗是中國足球的一份落寞的話，實在不該算什么。還有一種落寞被忘記了，同一天，亞洲諸強在為世界杯出線而拼殺，我們與此無關，這才是最大的刺激吧。

(作者系中央電視臺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