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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明星,宋佳一直不是大眾眼里在娛樂最前線折騰的寵兒;作為藝人,也不是品牌眼里印鈔機式的王牌代言人。
她自我:寧可把時間全部花在劇組里,每年兩部以上影視作品演繹著自己喜歡的角色,不會在商業代言、活動、慶典之中跑場子。
她執拗:在《好奇害死貓》一舉成名之后,面對撲天蓋地的“性感女郎”贊譽,竟然避之不及,“明明就是個假小子,為什么要給我貼上錯的標簽?”為了不做虛假的自己,選擇幾年都不肯接演任何與“性感”有關的角色。
她隨性:雖然曾以一段驚世駭俗的“忘年戀”讓大眾張口結舌,卻毫不畏懼地活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該愛就愛,該放就放,該單身就單身,該無所畏懼就無所畏懼。
以上所有的感性色彩集中在一起,卻又呈現出一個理性的宋佳:多年來有無數的機會走偏門上位,她無意于任何爭取大眾寵愛的方式,只默默地,以高產量的作品完成自己的職業規劃:做一輩子演員。
這種理性,和眼前這位大大咧咧的80后牛仔褲女孩頗為一致。
奧運:體育場館堪比北京“鐵褲衩”
2012運動年,文藝女青年兼體育迷宋佳以她自己的方式過了一把奧運的癮。
6月份她親赴倫敦,跳脫職業演員羈絆,以特約記者的身份采訪倫敦當地的市長和負責文藝、體育的議員們。
本來就有一顆好奇寶寶的心,第一次有機會采訪專業人士,宋佳說,她體會到了“有準備交流的樂趣”和“智慧碰撞的興奮感”。恰如從藝十二年來在數十個性格迥異的電視、電影角色中的出色演繹,宋佳同樣有能量和倫敦奧運會的后臺大佬們聊得坦率自由,不亦樂乎。
特別直接地質疑一位議員先生,“你覺得倫敦標志性的體育場館漂亮嗎?”在得到與預想中相同的否定答案之后,還大咧咧地安慰市長,“沒關系,我們中國也有一個鐵褲衩。”
可算是將型格女青年氣質發揮到了極致。
《風尚周報》:真開心,6月份趕在奧運前去倫敦工作。
宋佳:是啊,我當時是為了拍一檔跟奧運有關的節目,以非常特別的記者身份去工作,我的任務是去采訪奧運會前期倫敦當地的工作人員,比如市長、議員。
《風尚周報》:以記者而不是演員的身份與陌生人對話,有沒有新的刺激點?
宋佳:因為第一次做記者,所以出發前我還特意做了一些功課,研究了相關資料,起碼我得知道說什么,問什么。這種對話特別有意思,挺好玩的,當他們知道我是演員,不是專業記者時,大家的談話還是保持很親切很友好,特別自由。
《風尚周報》:自由意味著直率吧?你會像職業記者一樣,問非常直接的問題嗎?
宋佳:會呀,必須的!我問一位議員,他覺得那個螺旋狀的體育場館建筑漂亮嗎?他說,挺難看的,其實我一直在想,為什么法國可以建造埃菲爾鐵塔把法國的精神傳遞到天上去。可是我們造的現代建筑就這么的難看。
《風尚周報》:這樣的對話確實非常直率,你自己對那個建筑的感覺如何?也和議員一樣嗎?
宋佳:真的不怎么氣派,盡管它也很大。可能我們去的時候還沒有完工,周圍亂糟糟的。當時我站的視角要比它高,所以不覺得壯觀,就是一個大大圓圓的體育場,沒有什么。我不喜歡這種現代的建筑,倫敦的那些古老的建筑更美。倫敦沒有高樓大廈,全是矮矮的樓房,都是幾百年延續下來,里面可以隨時內部裝修,外面誰也不碰。這個城市傳統的東西保留得特別好,我覺得這點特別棒。
《風尚周報》:所以你是怎么接話的,如實表達自己的感受?
宋佳:我安慰他了,我說,沒關系,在我們中國也有個“鐵褲衩”。我告訴他那也是外國一個很有名的團隊設計的,可是大家都不覺得它漂亮。
然后我問他對這次倫敦奧運會有什么期待。他竟然跟我說,就是期待要掙錢(哈哈哈)。他說倫敦東部是比較窮的一個區域,所以這次倫敦的主場館都在東區,就是希望通過這次奧運會振興東部的經濟發展。我覺得好坦率,他就直接說為了賺錢。
倫敦人講話還很有那種特別智慧的幽默感。我采訪了一位身為文化部長的議員,問他最期待什么奧運項目?他說他們英國好的運動項目都跟坐著有關,比如馬術什么的。
《風尚周報》:這一次奧運工作行,你自己對倫敦這個城市的感受如何呢?
宋佳:我喜歡倫敦,除了吃的。我把這輩子能吃的薯條都吃光了,頓頓都是薯條,因為那兒沒有什么吃的。
我喜歡倫敦的建筑,倫敦整個城市特別有文化,同時又特別接地氣兒——這是相對于法國而言。倫敦給人的感覺特別結實,藏在小巷里的古老、奇怪建筑隨處可見,傳統文化保留得特別好,但又很低調、內斂,不炫耀、不張揚。甚至有些我十年前曾去過的地方,連一個賣飲料的小鋪子都保持著原樣。更別說那些典型的旅游景點,像西敏寺大教堂,(Westminster Abbey),大本鐘(Big Ben)……它們就是一直都那樣,我覺得這點挺棒的。一個城市雖然很具現代文明,但是太快地丟掉以前的東西,這不是一個好事情,而且挺愚蠢的。其實我骨子里是一個挺傳統的,挺古板的人,不像是我實際年齡的人那種感受。
《風尚周報》:經過這次倫敦記者行,對奧運會有什么特別的感情嗎?
宋佳:我一直挺愛看體育的,幾乎每屆奧運會都會關注。體育明星和體育運動員特別打動我的是他們身上永遠都有突破精神,他不是跟別人斗,他是跟自己斗,他是永遠在突破自己的極限,這跟我們演員的職業特點是相通的。
我愛看跳水、乒乓球、游泳、羽毛球,田徑類的也喜歡。
《風尚周報》:喜歡速度型的項目吧?
宋佳:喜歡,都喜歡,只有足球我不喜歡,籃球我還挺愛看的。還有冰壺球,我太愛看了,特別好玩。全國唯一的冰壺場就是在哈爾濱,而且它的那種團隊配合的感覺,也是跟我們演戲一樣的,演戲好看不是一個人好看,所有的人好看才好看。光只一個人折騰,沒戲。
蕭紅:她在天上看著我,我就是她
人們常把特別湊巧的事情看做冥冥中注定。最近的一次訪問中,宋佳說她最想演的是人物傳記,出演一個歷史上存在的人物,最好是偏文藝氣質的人物。原因是,她認為演出這樣的角色腦子必須非常清醒,必須有一個準確的分寸,這對演員來講要求特別高。
時隔不久,霍建起導演就把《蕭紅》的劇本遞給了她。
這真是奇妙的緣分。宋佳是哈爾濱人,蕭紅是從哈爾濱走出去的作家。“聽說霍建起要找我演蕭紅這個角色,我什么都沒想,就覺得是冥冥中注定的。拿到劇本的當天晚上我就答應出演。”
完成夙愿的代價是精神、肉體上雙重的自虐。出演真實存在的人物難度本來就特別大,更何況是與以細膩出名的導演霍建起合作,演繹這樣一個命運多舛、情緒敏感的女子?
而今電影甫一殺青就獲得影評人盛贊,同時讓宋佳提名上海電影節金爵獎最佳女主角稱號。
《風尚周報》:平時就很愛看人物傳記類電影嗎?
宋佳:對,像《鐵娘子》,妮可·基德曼的《時時刻刻》,這一類我都很喜歡。
《風尚周報》:蕭紅這個角色吸引你的地方在哪?
宋佳:看完劇本,我覺得我就是蕭紅。我覺得這個角色讓我來演,對我來說就像一個責任似的。我不會去計較會給我多少錢,什么都不計較,只要一說到這個人(蕭紅),我就覺得我應該演。我就覺得是冥冥之中的一件事。
她的很多作品,比如像《呼蘭河傳》,我小時候就讀過。接演這個角色后,我當然又做了大量的功課,買了一堆書在家看,想看她的文字,想接觸她的內心。
《風尚周報》:看她文字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感覺?跟你后面拍戲的感覺契合嗎?
宋佳:我覺得她的文字有一些筆觸,特別像一個孩子,特別干凈,特別純粹。她的文字沒有很華麗,沒有很漂亮,但就是特別地干凈,特別地樸素,特別地打動人。
《風尚周報》:你對她這種干凈樸實的印象會不會帶到電影《蕭紅》的表演里面?
宋佳:我去感受她的一些文字,看她的作品,其實不見得對我的表演有多么明確的幫助。我覺得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感受和影響,就是通過她的一些文字去試圖想到她整個人的一個感覺。但這個電影來說,依靠更多的是劇本,劇本本身呈現的是什么樣的東西,什么樣的故事。我們這個戲,霍建起導演表現更多的還是蕭紅的情感。
《風尚周報》:在演繹蕭紅的時候,有什么樣的情節,或者片段,或者心態,跟你自己是相通的?
宋佳:我不是太刻意地去尋找我跟她什么相似的地方。因為我是一個專業的演員,我從學習表演的這一刻開始,相信的就是“塑造”。就是讓我自己努力地去變成她,而不是說我一定去找到這個地方跟她相似,就怎么樣表演。
其實我哪部戲都不容易,都特別艱苦,特別自虐的那種。但是《蕭紅》確實讓我自虐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風尚周報》:這種自虐恐怕不光是身體上的吧?
宋佳:是精神、肉體雙重的自虐。我現在回想起來,其實老天給你一個什么樣的經歷,都是有目的的,凡事都有因果來解釋。
拍戲的時候有幾次拍現實中我的狀態,馬上就要崩潰。比如說有一天我們拍到夜里凌晨三點,當時哈爾濱白天是零下三十六度,夜里起碼零下四十多度。拍戲現場又沒有暖氣,那段戲又特別擰巴,特別糾結。她(蕭紅)發現她最好的朋友跟蕭軍有染,她看著這兩個人,蕭軍說:“我送她回家。”蕭紅是那種不說出來,自己拿刀捅自己心的人。于是我就看著倆人,目送他們出門,然后就去念魯迅剛到上海給她寫的《生死場》的序,一個人在房間里念。當時是夜里凌晨三點,拍那場戲之前,三個人吃面條。因為太冷,面條冰涼冰涼的。把他們送走后,我坐在房間里讀那個序,讀得我痛哭流涕,那種感受,就是太虐心了。
《風尚周報》:演戲時如此投入,會脫離不了角色嗎,比如說睡不著?
宋佳:我在拍《蕭紅》的這兩個月,永遠保持的是一個狀態:每天都特別崩潰,回到房間也特別崩潰,但是這個戲殺青那天,這事兒就過去了。
《風尚周報》:你覺得“自虐”是一種提高嗎?
宋佳:沒有,我不覺得,我覺得就應該是這樣。但是拋開角色,對于我個人而言那是一種快感,很難跟別人分享的那種快感。演戲對我而言就沒有用輕松這兩個字去形容過,創造任何一個角色都不是一個輕松的事。
《風尚周報》:出演人物傳記會有什么表演上的不同嗎?
宋佳:完全不同。拍現代戲可能更隨意、輕松,我怎么都沒有出錯,因為可以創造角色。但是出演人物傳記,我會給自己有一個尺,我希望這個戲是準確一點的。這種準確性的自我要求會讓我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風尚周報》:你是勤奮型的演員還是天分型的演員?
宋佳:我都是。我有些天分,然后我也很勤奮。我從入行到現在的每一個作品都沒有選擇輕松。我也知道有一些戲,看得出來可能會比較容易,或者說你有一種風格被接受之后,延續這樣下去就會很容易。但是我喜歡挑戰,不喜歡重復。我是想當一輩子演員,這樣的規劃就需要一步一步走出來,一個戲一個戲拍出來,需要給人家看到一些東西。我不是那種指望某一個戲熱度高,播得火的演員,我覺得有一些東西還是需要專業的眼光去看待。
《風尚周報》:你判斷一部戲好不好,或者值不值得演的標準是什么?
宋佳:其實挺全方位分析的,我是比較慎重去選擇戲的,因為我希望每個戲出來,我都對得起那個角色。
其實這種判斷特別容易,好劇本誰都看得出來,不好的劇本誰也能看出來。有時候演員上一個不好的戲,大家會有意見,其實沒有必要,你真的不知道這個演員他為什么,或是有其它什么因素。
《風尚周報》:這次跟黃覺演對手戲感覺怎么樣?
宋佳:我們本來就挺熟的,他挺好,一直給我的感覺是挺文藝的,他是怪怪的那種人。
《風尚周報》:有沒有人也說你“怪怪的”?
宋佳:沒有,只有人說我瘋瘋癲癲的。
《風尚周報》:有很多人主動找你做一些你本來沒有在做的事情,比如話劇、音樂專輯。你覺得是你身上的什么東西在吸引他們呢?
宋佳:我覺得還是他們看到了我身上意外的東西吧。坦率地跟你講,我覺得特別幸運的一點就是,常常能收到五花八門,各種類型的劇本,這個是我覺得特別得意的地方。看來導演們覺得我能夠演女監獄長、女老師、女殺手等各種各樣的角色,起碼他們認為我可以做得到,所以我覺得這個是挺得意的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