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小農產品價格調控與對策

摘 要：從供求失衡、農資價格和物流成本上漲、流通渠道和游資炒作四個方面分析了引致我國小農產品價格上漲的原因，指出生產補貼、流通優惠和市場干預三大調控措施存在的主要問題。借鑒日本的小農產品價格調控手段，提出我國應該建立價格保護動態機制、設立小農產品風險基金、完善小農產品交易制度和加大小農產品市場監管力度。

關鍵詞：小農產品；價格調控；價格上漲

中圖分類號：F724.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2）14-0045-03

近兩年，以糧食為代表的大宗農產品和以果蔬為代表的小宗農產品價格都在上漲。在收購價和保護價等價格支持政策下，作為國家戰略資源的大宗農產品價格穩步上漲。但是，作為日常生活必需品的小宗農產品價格上漲迅猛，并且起伏不定、波動頻繁。2010年，蔬菜價格全面上漲；到2011年，以山東大包菜為首的12類蔬菜價格驟降，一度造成嚴重滯銷，驚動中央。小農產品價格上漲的直接推手是供求矛盾、渠道問題、通貨膨脹和游資炒作；部分小農產品價格驟降而且引發嚴重滯銷，是價格抑制的反作用在供求關系上的時差效應。農產品價格上漲持續時間越長，農戶看漲信心越強，冒失跟風生產的幾率越大；供求越失衡，政府越是采取重拳進行干預，如此反復，嚴重破壞市場秩序。因此，認清農產品價格抑制風險對于政府合理干預農產品市場具有重要意義。

一、 我國小農產品價格上漲原因

（一） 供求失衡

城鄉統籌加快了農村城鎮化和工業化，耕地大量占用，種植面積逐年減小。據全國人大農業與農村委員會透露，中國耕地面積約為18.26億畝，比1997年的19.49億畝減少1.23億畝。農民進城務工，農村勞動力大量減少導致生產數量大幅減少并且城鎮農產品需求數量大幅增加。以目前價格上漲創歷史新高的生豬為例，農業部公布，2011年1月份生豬存欄44 510萬頭，較上月下降1.92%，較去年同期下降2.18%；能繁母豬存欄4 740萬頭，較上月下降0.17%，較去年同期下降2.67%。農戶增產不增收，大量種植和養殖戶減小生產規模。近年水澇旱災等自然災害頻發、重發，產量減小，一定程度上加劇了供應緊張。

（二）農資價格上漲和物流成本增加

化肥、農藥、種子、薄膜等農資價格普遍上漲，其中化肥的漲幅最大。同2010年相比，作為生產復合肥的磷酸二銨2011年價格為3 000元/噸，幾乎上漲了1倍。因此，多種復合肥的價格普遍上漲20%—30%：多菌靈、氧樂果每噸漲2 000元，殺菌劑每噸上漲3 000元，有機磷農藥價格漲幅達到20%。按種植面積分攤，每畝增加成本10元左右，而目前惠農補貼遠遠低于農資價格上漲。其次，物流成本大幅上漲。燃油價格上漲、勞動力成本增加和倉庫租金攀升導致運輸和倉儲兩大物流成本大幅上漲，其中租金漲幅預計將達到20%。按照我國物流成本占零售價格30%的平均比例計算，單物流成本將直接推動價格上漲6%。

（三）流通渠道推動價格上漲

我國農產品流通渠道組織化建設落后，散戶生產、散亂流通問題比較突出。以批發市場為核心構建的主流通渠道呈啞鈴狀分布，兩頭小中間大。中間渠道過長使得中間商層層加價，甚至哄抬物價、囤積居奇。以最簡單的1個產地批發商、2個中間商和1個銷地批發商組成的流通渠道，按照平均加價20%（物流成本和毛利）計算，0.5元/斤的黃瓜到了農貿市場或者超市，價格將上漲到1.24元/斤，這還沒考慮流通損耗的價格。否則，按照我國目前生鮮農產品20%的保守損耗率計算，各級批發商至少加價45%，于是終端零售價將上漲到3.20元/斤。除了部分參與“農超對接”的大型超市，如沃爾瑪、永輝進行產地直采售價稍低外，以上擬合價格基本和當前農貿市場的果蔬售價基本吻合，足以說明，流通渠道的結構問題是推動農產品價格上漲的重要因素。

（四）游資炒作

就產品本身價值講，小農產品的市場投資空間非常小，但是近幾年隨著政府對房地產市場的調控力度加大，大量閑散游資撤出房地產市場轉向農產品市場。在農村土地承包經營轉讓制度尚不健全的條件下，一些私企老板瞄準我國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發展的政策支持和優惠，以“菜籃子工程”為契機，承包大量土地進行專業種植養殖。但是往往忽略了農業種植和養殖是一個進入門檻低的高風險產業，成功的關鍵是市場預見能力，而這種能力是初入者難以具備的，致使其尋求其他途徑回收投資。在政府監管不力下，產生夸大供需矛盾，捏造、散布農產品受災減產等虛假信息；自買自賣、內部倒手，制造交易假象的行為；操縱電子交易市場價格，推動現貨價格上漲的行為；利用工作會、聯誼會召集同行合謀集體漲價；經營者之間互相通報漲價信息，以及鼓動、唆使經營者集體漲價的行為。

二、我國小農產品價格調控存在的問題

農戶在流通渠道中的競價弱勢使其增產不增收，極大地挫傷了生產積極性和信心；同時，消費者面對農產品上漲怨聲四起。為了穩定農產品價格，我國政府通常采取生產補貼、流通補貼、優惠和市場干預進行價格調控，然而在控制過程中卻出現了一些問題。

（一）生產補貼

從2010年相繼頒發的《國務院辦公廳關于統籌推進新一輪“菜籃子”工程建設的意見》和《國務院關于進一步促進蔬菜生產保障市場供應和價格基本穩定的通知》看出，小農產品補貼的主要品類是畜禽良種和特色產品，補貼重點對象是入社農戶，補貼形式是立項項目，補貼機構是依托“市場負責制”的地方政府。補貼政策的重心更多體現為推動傳統農戶向現代農業升級改造，而解決此輪農產品價格上漲并探明背后的深層次原因針對性不強。我國農民專業合作社建設近兩年在“農超對接”導向下發展迅速，但是大型農民專業合作社還是偏少，一旦農民專業合作社做大以后，地方市場吸收能力小，其戰略市場一定瞄準全國市場甚至外海市場。因此，滿足地方市場的主要還是小型農民專業合作社和散戶。根據“意見”和“通知”精神，對散戶和未經注冊的普通產品沒有補貼，這有違刺激農戶生產積極性的初衷。

（二） 流通補貼和優惠

流通補貼具體形式為基礎設施補貼、流通節點（批發市場、農貿市場、龍頭企業）補貼；優惠政策具體形式為路橋收費減免、檢測檢疫費用減免及行政事業性收費取消，以此降低流通企業運營成本。如果將政府補貼視為投資，則最終轉化為流通企業價格的合理下降就是投資回報。政府一味投資不求回報在抑制價格方面不能收到顯著的效果。目前，我國企業的社會責任建設總體水平不高，特別是國營企業，其中缺乏過程控制和事后評價機制是重要原因。沒有明確的政策壓力，企業很難自律付諸行動。基于扶持農業物流發展，推動農貿市場改造升級、降低物流運營成本，降低超載、亂收費等，流通補貼和優惠政策是必需的，但是這種行政手段在抑制流通價格上沒有因果關系，就像一個貪玩的孩子，給他買再多的輔導資料，他也不會認真學習一樣，因為這不符合企業運作規律。

（三）市場干預

我國農產品產銷主體存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性，蛛網效應非常明顯。價格經歷下跌后必然引致新一輪價格猛漲，生豬表現尤為突出。價格是市場供求關系的信號，管制價格就是人為制造的虛擬信號，給市場主體以誤導。市場主體出于自我保護，利用各自掌握的信息，追求最大利潤或者減小損失，特別是中小零售企業乘機哄搶貨源，惜售或者囤積居奇，引發的戰略預期行為將進一步加劇農產品市場價格波動。政府通過價格干預、補貼或者存量投放進行調節，反而讓實力雄厚的零售商獲利，而弱勢群體和低收入者并不滿意。市場經濟宗旨就是提倡交易雙方能夠自由選擇，包括價格、合約選擇自由。農戶盲目生產導致市場過剩，價格下跌就是對農戶的懲罰。扮演供應鏈主導角色的龍頭企業和大型超市對未來市場走勢缺乏預判導致生產伙伴產能過剩，價格下跌就是對供應鏈節點企業的懲罰，任何行政力量都無法改變市場真實價格。2010年，大蒜價格在政府控制下不僅沒有下降反而再度飆升，于是政府采取更為嚴厲的控制措施，如此反復，完全違背了市場經濟法則。

三、日本小農產品價格調控措施借鑒

日本的小農產品生產狀況和流通格局和我國最為接近，對此其價格調控措施對我國最有參考和借鑒價值。

（一） 價格立法制度

日本政府制定了限制壟斷價格、操縱價格和穩步提高價格的《禁止私人壟斷及確保公正交易法》和禁止對生活必需品的搶購和惜售，取締囤積居奇牟取暴利的《投機取締法》；對農產品收購價格、銷售價格及價格補貼做出明確規定的《農產品價格穩定法》、《畜產品價格安定法》和《蔬菜生產上市安定法》。對于正確表示計量、質量，規格、價格，防止廠商向消費者提供有害的商品和虛假的廣告宣傳做出明確規定的《消費者保護基奉法》，等等。

（二）價格監督制度

日本在中央和地方物價機關都設有物價監督電話，并通過各種監督員（價格監督員、消費者價格監督員）以及社會團體，經常調查和監督與居民生活密切相關的生活必需品和勞務價格的變動情況，同時向社會公布調查結果。

（三） 價格保護制度

（1）最低價格保證制度，當市場價格低于規定的最低價格時，按照規定的最低價格收買；（2）價格抑制制度，如乳品市場價格降到目標價格10%以下時，由畜產振興事業團購進，反之當市場價格上漲超過目標價格的4%時，由事業團賣出持有乳制品；（3）安定帶價格制度，政府規定農產品價格的上下限，當市場價格超過或低于臨界值時，由政府有關機構通過買賣操作來穩定價格。

（四） 價格基金制度

日本建立了蔬菜供給安全基金制度。這項基金來自三個方面：一是國家財政補貼，二是地方財政補貼，三是由參加基金組織的菜農交納。這項基金保證菜農收人穩定，保證蔬菜生產穩定。當蔬菜價格低于市場平均價格時，從基金中撥出一定經費，給菜農以適當補貼。重要蔬菜補到平均價的90％，一般蔬菜補到81％。

四、我國小農產品價格調控對策

借鑒日本的農產品價格調控措施及其成功經驗，以下提出我國小農產品價格調控對策建議。

（一） 建立農戶價格保護動態機制

我國農產品價格保護靜態機制已經不能適應市場變化，定額補貼不足以抵消農資、物流成本和勞動力成本漲幅，從而不能保護農戶的根本利益。據此，應該在在目標價格基礎上，根據價格起伏，分地域、分品類建立差價補貼動態機制，增強補貼政策的針對性和差異性。

（二）設立小農產品風險基金，加大信貸投入

借助市場手段平抑價格，在價格保護基礎上設立小農產品風險基金，減少政府干預。當政府補貼不足以彌補農戶損失時，動用風險基金進行差額補足。強制或者鼓勵農戶、流通企業和冷鏈物流企業參保。借鑒日本的做法，農戶在投產前用田間產品作抵押，獲得信貸資金作為后期投產資金。當價格發生波動時，農戶將虧損風險轉移給銀行，農戶基本利益得到了保護，同時便于政府通過貨幣緊縮政策控制價格。

（三）完善小農產品交易制度

現貨交易為中間商層層加價提供了條件。信息不對稱使得中間商應對市場不確定性的動機增強而產生需求放大效應。據此，為了消除中間商的戰略行為和投機行為，應該借鑒糧食等大宗農產品電子交易、競價拍賣和期貨交易手段，充分利用其價格發現和套期保值的功能，控制及轉移小宗農產品價格風險。同時，加大渠道建設力度，加快批發市場改造升級；加快傳統多級流通渠道向現代“農戶+企業/超市”的短平渠道過渡；加快小農產品商權電子轉移和實體直采和直配。

（四）加大小農產品市場監管力度

完善監管立法和執法。全面落實“菜籃子”市場負責制，引導農民合理種植，穩定農產品種植面積，優化種植結構。加強農產品市場運行情況的監測和預警、公示和社會輿論監督。加強交易資金監管，嚴厲打擊哄抬物價、制造假象、囤積惜售、結盟漲價等游資炒作行為。加強商務、工商、銀監、證監等執法部門協作監管，開展市場秩序專項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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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高惠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