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史觀視野下的國際金融危機

摘 要:金融危機是由資本主義社會固有的基本矛盾所導致的，是資本家趨利的無限性與現實社會支付能力的有限性相矛盾的必然結果。國際金融危機的暴發是由金融對資本主義原有生產關系的異化所引起的。金融危機產生的原因決定了對其拯救的方式，這種方式的本質是通過國家對市場的介入與干預，暫時滿足生產力的社會化需求，以穩定或修復整個社會的生產關系。金融危機下社會階級矛盾的狀況說明了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仍有一定的生命力。

關鍵詞：唯物史觀；金融危機；生產關系；階級

中圖分類號：F831.5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2）13-0107-02

全球金融危機使世界經濟陷入了自20世紀二三十年代年以來最嚴重的一場風暴之中。面對連綿不絕的金融危機，人們紛紛反思其中的原因并探索資本主義社會的出路。下面，我們不妨從唯物史觀的視角來審視這場金融危機，以期為我們開辟出一條較為深刻的研究路徑。

一、金融危機的成因分析

1.危機爆發的內在原因

我們認為，金融危機是由資本主義生產關系所引發的，是由資本主義所有制形式所決定的。我們知道，商品生產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基本特征，它是一個以價值增殖、獲得財富為目的的資本循環過程。這個過程由買入商品、價值增殖、賣出商品等三個獨立的步驟完成。馬克思認為，正是由于商品生產過程中買入和賣出在時間上與空間上的分離，才使生產與消費的脫節及由此引發的供求失衡成為可能。在此情況下，貨幣和商品不能實現相互轉化，從而導致了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斷裂及由此引發危機的可能。馬克思認為，債券、股票、匯票以及土地所有證等信用工具在金融市場上都是可以買賣盈利的商品，因此金融市場也會出現供求失衡的可能，這時金融商品和現實貨幣之間的轉化就會出現斷裂，由此就可能引發出金融危機。在資本主義社會中，金融市場供求失衡的原因在于資本家對利潤的無限追求所造成的金融商品相對于現實支付能力的過剩。如自2008年以來的金融危機就是由銀行信貸的過度發放及資本市場的過度膨脹引起的金融商品相對于現實支付能力過剩而導致的。因此，只要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不改變，金融商品的過剩就總是會出現，金融危機就會像定時炸彈一樣深埋在資本主義社會之中。正如馬克思所說：“這里論證不可能有危機的辦法就是，忘記或者否定資本主義生產的最初前提——產品作為商品的存在”[1]。

2.危機爆發的外在原因

由以上分析可知，金融危機的內在原因就是金融商品相對于現實支付能力的過剩，那么這種過剩是如何在當代社會促成實現的？我們認為，這是由發達國家政府主動對生產關系的改革所導致的。

20世紀70年代，西方發達國家出現了經濟停滯和通貨膨脹并舉的現象，說明了當時凱恩斯主義理念下的生產關系對生產力的不適應性。為了擺脫這種危機，政府在新自由主義思想的指導下主動地改革生產關系，積極推行經濟的自由化、私有化、市場化及全球一體化。在此過程中，最顯著的一個特點就是金融自由化的推出，它的直接后果就是金融對資本主義原有生產關系的異化。我們知道，在以往的生產關系中，實體經濟是金融的基礎，金融扮演著促進實體經濟增長、為實體經濟服務的角色；而在當代，它逐漸脫離了實體經濟并演變為獨立的、可以自我衍生繁殖的力量，并且具有了在一定條件下控制實體經濟發展的能力，從而給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延續運轉帶來嚴重的不穩定因素。這種異化在當代社會突出表現為以下兩點：（1）資本市場的過度膨脹。過度投機致使金融商品的市值越來越高，遠遠超過了現實支付的能力。據國際清算銀行估計，2006年底美國境內的金融產品市值高達400萬億美元，而美國當年的GDP為13萬億美元，兩者相差30余倍。近年來，全球金融衍生產品的日交易量高達82 000億美元，是世界現實商品和服務交易量的290倍[2]。（2）銀行信貸的過度增長。據統計，隨著貸款規模的膨脹，2008年美國家庭債務占收入的比重達到了136%，家庭債務余額高達11.4萬億美元，相當于美國當年GDP的3/4以上。又如，金融危機中瀕臨破產的國家冰島，其外債總額達到了國內生產總值的12倍之多。

由此我們不難看出，這種異化的直接后果之一就是金融商品的過剩。正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金融商品相對于實體經濟支付能力的過度發展，成為了金融危機的導火索。因此，雖然發達國家政府通過對生產關系的改革使滯脹得到了緩解和治理，在一段時間內刺激了科技的進步與生產力的發展，但結果卻是加劇并異化了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這種矛盾在今天集中表現為金融的社會化、全球化與金融資本家對資本的私人占有之間的矛盾。總之，金融危機是政府在新自由主義指導下對生產關系改革的直接結果。

盡管許多專家學者紛紛詬病政府當初對新自由主義的選擇與推行，認為其要對金融危機負主要責任。但事實上，這種政策轉向是政府面對滯脹不得不做出的抉擇，是當時生產力的客觀要求。如20世紀80年代的英國首相撒切爾和美國總統里根，不約而同地放棄了凱恩斯主義而積極推行經濟的市場化、私有化；此外，隨著全球化的發展，以推行新自由主義為主旨的“華盛頓共識”日益成為發達國家共同遵循的理念。這種“不約而同”、“共同遵循”反映出了隱藏在歷史深處的必然性。也即是說，新自由主義的推行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是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發展的一種必然選擇和必經之路，其歸根結底仍是由生產關系要適合生產力發展的規律所決定的。這也再一次體現出人類社會發展的自然史性質。

此外，我們也可以看出，政府監管不力只是危機爆發的表面原因，究其本質，乃是由代表了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政府直接促成的。美國政府和美聯儲代表了金融資產階級的利益并為之服務，因此是不可能予以有效監管的。

二、金融危機的抵御措施分析

金融危機產生的原因決定了對其拯救的方式。由生產關系及其異化導致的危機，必然要通過調整生產關系予以解決。在諸種救助措施中，世人對美國等發達國家采取的“國有化”措施產生了一種觀點，認為資本主義道路已經山窮水盡，社會主義的時代即將到來。例如，美國《耶魯全球化》在線雜志認為“今天的資本主義已走到末路”；前德意志銀行高管羅杰·艾倫伯格用“我們已經跨越了從資本主義到社會主義的紅線”來評論美國政府的救市措施；澳大利亞《堪培拉時報》甚至評論說，正如中國建設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經濟一樣，美國也在建立美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經濟。

國有化的措施是否會像以上評論所說使資本主義過渡到社會主義，需要我們對社會階級狀況考察后才能得出。唯物史觀指出，階級關系標志著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矛盾的性質與程度，通過對階級矛盾的考察可以幫助我們把握生產關系變革的趨勢。從事態發展來看，階級矛盾的指向仍然是在生產關系的管理、交換、分配等方面，還沒有涉及到所有權的問題。一方面，從發達國家內部來看，階級矛盾的焦點在于政府對失業的治理、工資的提高及社會保障體系的完善等方面，還沒有在所有制形式上產生分歧。如2008年底德國的罷工者要求大幅加薪，分享德國企業近年來的收益；2009年初希臘罷工者要求保障工作崗位和養老金；2009年以來法國舉行的兩次大規模罷工也僅僅是要求政府保障工作、提高薪酬、保護社會保障機制等。另外，當前社會關注的焦點仍是在加強銀行和評級機構的監管，審核金融機構高管的薪酬，強化對復雜金融衍生品的控制等生產關系中的管理、分配方面。另一方面，從國際社會來看，如在二十國集團領導人金融峰會上，發展中國家的利益訴求在于打破現行國際金融體系長期由發達國家主導的不公平局面，在國際金融體系中擴大自身發言權等方面，資本主義所有制的問題也并未提上議事日程。由此可見，目前社會矛盾的指向仍是局限于消解、預防金融異化所帶來的危害等方面，仍是在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內的改良，而非資本主義根本性質的變化。政府所采取的國有化措施依然是為了修復資本主義的生產關系。這種措施的本質是通過國家對市場的臨時介入與干預，暫時滿足生產力的社會化需求，緩和生產資料私人占有與生產社會化之間的矛盾，從而穩定或重構被金融危機破壞了的資本主義生產關系。

因此，西方發達國家放棄資本主義道路轉向社會主義是不現實的，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仍具有一定的生命力。根據唯物史觀及社會發展史的邏輯來看，只有當分配、交換、管理等生產關系的非核心范疇獲得充分發展從而使生產力得到盡可能的釋放之后，資本主義社會才會逐漸向生產關系的核心范疇——所有權進行變革，從而使生產關系發生質變。正如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所指出的：“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系，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3]

參考文獻：

[1] 剩余價值理論:第2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587.

[2] 張云.次貸危機的本質是過度虛擬化[N].中國證券報，2008-10-22.

[3]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2.

[責任編輯 陳麗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