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化的角度來看農村中小學生的學習適應困難

摘要 農村中小學生普遍存在學習適應困難問題，本文嘗試從伯恩斯坦的語言符碼理論出發，探討農村中小學生學習適應困難的文化方面的原因，并尋求解決策略。從文化的角度來看，農村孩子早期習得的文化與學校文化的異質性，學校教學內容和考試內容的城市偏向是造成其學習適應困難的主要原因。所以應加大對農村教育的投入，開辦農村父母學校，在教學內容和考試內容上注重農村孩子的文化背景。

關鍵詞 文化 農村孩子 學習適應困難

中圖分類號：G630 文獻標識碼：A

1 農村中小學生學習適應困難的表現

學習適應性是指學生在學習過程中調整自身以適應學習環境，取得較好學習效果的一種能力傾向，是青少年社會適應的重要內容。①有調查表明我國中小學學生的學習適應情況并不理想，僅達到中等水平，而全國各個地區學生的學習適應性發展也很不平衡，特別是農村孩子的學習適應困難現象尤為嚴重。農村中小學生學習適應困難主要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

（1）環境適應不良，農村孩子的成長環境和學校環境大不相同，特別是對于到城鎮中小學讀書的農村孩子來說，更是如此。他們在學校環境中極易產生自卑、孤獨的心理，很難適應學校生活。（2）學習方法不當，與城市的孩子相比，農村孩子缺乏正確的學習方法，他們往往采取“死記硬背”的辦法，不能理解所學內容；（3）心理健康障礙，由于農村環境的閉塞，他們的知識面要比城市同齡人小很多，在學校中很容易產生自卑心理，缺乏學習熱情，甚至有厭學情緒。

2 農村中小學生學習適應困難的文化因素分析

2.1 關于伯恩斯坦的語言符碼理論

20世紀70年代，伯恩斯坦（Basil Bernstein）通過研究家庭文化背景和學業成就的關系得出以下結論：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擁有不同的語言符碼，中產階級孩子的符碼為精密型，工人階級孩子的符碼為限制型，而學校文化使用的是精密型符碼，所以中產階級的孩子更容易適應學校環境從而取得較高的學業成就。

在伯恩斯坦看來，限制型符碼是一種與說話者自身文化背景相聯系的言語類型，勞工階級中的許多人生活在親密的家庭或鄰里文化中，在這種文化中，價值觀和規范被看成是不需要通過語言表達的，父母直接對學生的行為獎勵或者懲罰，通過直接矯正而使學生社會化。限制型符碼更適合日常生活的溝通，它們并不討論抽象的觀念、過程或關系。因而在接受學校教育時，工人階級學生除了在理解校規的一般性原則上有困難外，還難以理解教學中使用的非情緒化的、抽象化的語言，難以區分概括和抽象的概念。②所以習得了精密型符碼的孩子能夠更容易適應學校環境，他們比工人階級的孩子更容易受到教師的青睞，優先占有教育資源。

伯恩斯坦的符碼理論可以很好地解釋為什么農村孩子在學校里會產生學習適應困難。

2.2 基于伯恩斯坦語言符碼理論的解釋

雖然我國并不存在階級對立現象，但是長期以來的城鄉二元結構導致我國城鄉發展極其不平衡，城鄉經濟的巨大差異導致城鄉生活環境和文化內容的迥然不同。

人類學家指出，文化適應是指個體從一種文化轉移到另一種與其當初生活的文化不同的異質文化中后，個體基于對兩種文化的認知和感情依托而做出的一種有意識、有傾向的行為選擇和行為調整。③而農村孩子從鄉村文化轉移到學校文化，存在著很大的適應問題。文化適應困難是造成農村孩子學習適應困難的一個重要因素。具體來說：

（1）農村孩子早期習得的文化與學校文化脫節。農村孩子在田野里長大，講的是本土方言，生活中滿是雞鴨牛羊和泥土、莊稼，而很少像城里的孩子那樣接觸到童話、繪本、公園和博物館。進入學校后農村孩子由于接觸外面世界的途徑有限，比城市的孩子知道的要少并且缺乏好奇心；由于已經習慣了方言，所以不能完全理解老師在教學中使用的抽象化的、正式的語言。

（2）我國中小學的教學內容存在一定程度的城市偏向。余秀蘭曾對我國中小學語文教科書進行分析，認為語文課本中存在很大的城市偏向，這種偏向不一定表現在課本中描述城市或鄉村內容的絕對數量上，而主要表現在一種城市生活的價值取向上，城市代表著現代生活、代表著現代化，成功人物也多是城市特色的，或者說，學校培養成功人才的取向就是城市定向的。④實際上，其它教材也有類似的現象。同時老師在教授這些內容時，所使用的語言是來自城市的文化傳承——普通話。這些具有城市偏向的教學內容和表達方式對于農村孩子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符號系統，離自己的生活經驗十分遙遠。所以說，進入學校接受教育對于城市孩子來說是語言符碼的發展，對于農村孩子來說卻是一種艱難的轉換。

（3）我國中小學的考試內容存在一定程度的城市偏向。一個地區的城鄉中小學生參加統一的考試，而出題者一般很少考慮到學生的教育背景和經歷。考題反映的熱門話題或時代話題多是城市背景下的，對農村孩子來講，這些內容是非常陌生甚至是從未聽說過的。并且語文考試對語言、文字的要求非常規范，而這套規范與農村孩子平時的生活相去甚遠。現在考試的綜合性、技巧性、創造性也越來越高，要求考生不僅要有扎實的基礎知識、寬廣的閱歷，而且要有豐富的想象、多元的思維。這樣，考生平時的積累、課外的閱讀和訓練就顯得格外重要，而這對條件有限的農村考生顯然不利。

總之，農村孩子早期習得的文化與學校文化的不連續性使得農村孩子存在學習適應困難，學校教學內容和考試內容的城市偏向更是加重了這種適應困難。

3 思考與建議

城鄉教育的不平等一直是人們熱議的話題，但是我們往往只關注可見的硬件方面的不平等，而忽視了農村孩子在文化上的弱勢地位。為了使農村孩子能夠接受更好的教育，促進教育公平，我們應該盡最大努力幫助農村孩子實現文化上的平穩過渡，從而克服學習適應困難。

（1）政府應加大對農村教育的投入，特別是要加強對農村幼兒教育的扶持力度。有關教育部門應規范農村幼兒園的辦園條件，努力讓更多的農村孩子更早地到幼兒園接受正規的早期教育。盡量讓農村孩子更早地接觸教育制度所要求的主流文化與語言，以彌補其家庭文化與鄉土環境之不足；學習和熟悉以后學校教育所要求的以城市為中心知識、文化與符號，以彌補其早期家庭教育的不足。

（2）有條件的地區政府和學校機構可以聯合開辦農村父母學校，提高農村父母的文化修養。只有農村父母具有了足夠的文化修養，熟悉了主流的文化，才有可能在家庭教育中為其孩子傳授與主流文化更為接近的文化資本，以利于孩子適應學校教育，取得學業的成功。

（3）在教材的編排上，應增加農村孩子所熟悉的鄉土教育內容，以利于其更好地理解與掌握課程內容；在考試內容上，應注重農村孩子的文化背景；學校老師應該多關心農村孩子的成長。

當然這些建議只是在理想層面的一些構想，在當今條件下要想使理想轉化為現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只要全社會一起努力，我們離理想就會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注釋

① 李鋒盈，楊偉明.城鄉結合部小學高年級學生學習適應性的狀況研究[J].常州工學院學報：社科版，2008（10）.

② 謝小平，周利敏.符碼實踐中的權力邏輯：教育不平等的新視角[J].重慶文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5）.

③ 李紅婷.城區學校農民工子女文化適應的人類學闡釋[J].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2009（3）.

④ 余秀蘭.中小學教學內容的城市偏向分析[J].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