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在我國司法改革的實踐中,理論界乃至司法界一直對量刑建議制度爭論不休,各執一詞,但大多沒有考慮到死刑案件的特殊性以及死刑量刑建議制度的現實條件。本文擬針對死刑案件的特殊性,對死刑量刑建議制度在我國可能面臨的各種障礙以及在我國現行法律體制下如何尋找可行出路的問題進行一些理論探討,以期對我國死刑量刑建議制度的真正確立有所幫助。
關鍵詞 死刑 量刑建議 量刑答辯 量刑標準
中圖分類號:DF613 文獻標識碼:A
死刑量刑建議制度是指在死刑量刑程序中,公訴人在綜合考慮被告人的犯罪事實、性質、情節和刑事政策的基礎上,有權依法就被告人應受刑罰的刑種、刑期、罰金數額以及執行方法等向法庭提出具體建議的制度。自1999年量刑建議制度首次試行以來,在理論界和司法界引發了一系列的爭議,有些學者一味地追求強化檢察官的求刑權,限制法官的自由裁量權,對量刑建議制度持盲目樂觀的態度,卻很少有人考慮到死刑案件的特殊性與死刑量刑建議制度確立的現實基礎。筆者認為,死刑量刑建議制度只有在完善相關立法與相關的配套措施、積極探索與實踐的基礎上才能閃耀出理性的光芒。
一、死刑量刑建議制度在我國面臨的重重困境
近年來,檢察機關雖然在量刑建議實施方面進行了許多積極的探索和有益的嘗試,在司法實踐中也取得了一些積極的效果,但在量刑建議權的探索實踐中卻一直沒有把死刑案件與普通刑事案件予以分離。死刑量刑建議制度的運行也因缺乏相關的立法規定與相關的配套措施而步履維艱。
(一)缺乏立法規定,實踐經驗不足。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司法部《關于適用普通程序審理“被告人認罪案件”若干意見(試行)》中第7條規定:“控辯雙方主要圍繞確定罪名、量刑及其他有爭議的問題進行辯論。”2005年最高人民檢察院出臺了《人民檢察院量刑建議試點工作實施意見》將檢察機關量刑建議列為檢察制度改革的重要內容,并指定了11個單位開展試點工作。2010年2月,最高人民檢察院出臺了《人民檢察院開展量刑建議工作的指導意見(試行)》,對量刑建議的原則、適用范圍、主體、程序等作出了較為具體的規定。
上述關于量刑建議權的規定缺乏系統性和可操作性,立法層次較低,而且最重要的是沒有考慮到死刑案件的特殊性,把死刑案件與其他普通刑事案件混同考慮,適用同樣的量刑建議程序。這不利于死刑量刑建議程序的運行,更不利于保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自1999年,北京市東城區人民檢察院率先試行“公訴人當庭發表量刑建議”以來,部分檢察機關對量刑建議制度展開了一些積極的探索與實踐,也取得一些成果。但在具體的司法實踐中,絕大部分地區的檢察院還在實行傳統的求刑方式, 量刑建議制度還沒有普遍開展起來。
由此可見,我國還沒有真正的確立起死刑量刑建議制度,各檢察機關對死刑量刑建議制度的探索也必將會因缺乏相對完善的、專門的立法規定而力不從心。
(二)缺少死刑量刑答辯程序。
死刑量刑答辯程序是指在死刑案件的庭審過程中,控方和辯方就被告人能否判處死刑以及具體應當判處何種刑罰進行專門辯論的訴訟活動。 一般而言,檢察機關就死刑案件提出其認為適當、合理的具體的量刑建議后,辯方可以針對控方提出的量刑建議進行答辯,對控方提交的不利于被告人的量刑情節加以反駁和辯論,向法庭提出有利于被告人的量刑情節,進而向法庭提出辯方認為合理的量刑請求。法官可就雙方存在的爭議組織控辯雙方進行充分的辯論,這樣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使法官必須仔細斟酌、公正判案,從而有利于死刑案件判案結果的公正性,減少冤假錯案的發生。由此可見,死刑量刑建議制度必須建立在完善的死刑量刑程序的基礎上,才能更加充分的發揮其作用與價值,否則只能是形同虛設。
完善的死刑量刑答辯制度是確立死刑量刑建議制度要解決的關鍵性問題。但就目前我國而言,在死刑案件的審判中缺少這樣的死刑量刑答辯程序。我國的刑事訴訟法以及相關的司法解釋中沒有死刑量刑答辯程序的相關規定,在死刑案件的審判實踐中,控辯雙方在量刑時的參與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這些因素使得死刑量刑建議制度也難以發揮其自身的合理性與科學性的價值。
(三)死刑量刑標準不夠具體統一。
死刑量刑標準具體化、統一化主要是指司法機關對于死刑量刑標準的理解與把握。我國《刑法》規定的死刑適用條件具有相當的模糊性且缺乏具體的可操作性,這便意味著檢察機關在對可能判處死刑的案件提出量刑建議時,檢察院和法院往往不能形成統一的意見,還可能會因為量刑問題引起檢察院的抗訴,進而影響到死刑案件的辦案質量。
此外,我國《刑法》還規定了一些應當判處死刑的絕對法定刑,如綁架罪、劫持航空器罪,這些犯罪行為在特定的情況下只能適用死刑,這樣就會導致檢察機關在對死刑案件提出量刑建議時沒有其他可以選擇的刑種,會嚴重限制檢察機關提出具體的死刑量刑建議的空間。
由此可見,形成具體、統一的死刑量刑標準是檢察機關準確、恰當地行使死刑量刑建議權的基礎,這些問題得不到很好地解決無疑會增加死刑量刑建議的難度,甚至使檢察機關的死刑量刑建議權根本無法行使。
二、尋找死刑量刑建議制度的出路
(一)完善相關立法。
完善相關立法,是推進死刑量刑建議制度的前提性因素。只有把死刑量刑建議制度上升到立法層面,適用與普通案件不同的量刑建議程序,才能保證死刑量刑建議制度有法可依,具有可操作性。
關于檢察機關怎樣行使死刑量刑建議權,筆者建議,分別從建議主體,提出時間,提出方式,建議的范圍、約束效力等方面對死刑量刑建議做出專門的立法規定:從建議主體上來看,一般可由提起該案件的檢察官提起即可,如果檢察官建議判處死刑應該提交檢察委員會作出決定,這樣可以充分地保護死刑被告人的合法權利。從提出時間和方式上來看,筆者建議檢察官應該把具體的量刑建議寫入起訴書,以書面形式在起訴時向法院提出,這樣可以給辯方充分的準備時間,使得辯方有針對性地行使辯護權。從建議范圍上來看,檢察官應作出具體、確定的量刑建議,否則對被告人而言可能會產生相差懸殊的后果。從對法院的約束力方面來看,檢察官提出的量刑建議對于法官應該沒有當然的約束力,只能作為法官量刑時的參照,法官可以表示同意、不同意或部分同意,但必須說明理由。
(二)設立死刑量刑答辯制度。
近年來,理論界與司法界對設立死刑量刑答辯程序進行了積極、有益地探索。2009年3月17日,最高法院明確要求要改革和完善刑事審判制度,河南省高院出臺了“量刑答辯”制度,在死刑二審案件審理中嘗試進行量刑答辯。此項司法改革措施,對于充分聽取控辯雙方的量刑意見,進一步規范法官量刑裁量權,促進死刑案件的公正審判,無疑具有重大的進步意義。賦予辯護方死刑量刑答辯權,可以為控辯雙方有效的參與死刑量刑程序提供機會,可以糾正控方量刑建議的不合理之處,強化法庭上控辯雙方的對抗性。
只有以完善的死刑量刑辯護制度為前提,建立完善的死刑量刑答辯程序,才能真正地保障辯方辯護權的充分行使,保護死刑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權益,貫徹我國“少殺、慎殺”,“依法嚴格控制死刑”的刑事政策。只有這樣才能真正體現出死刑量刑建議制度合理性與科學性的價值。
(三)制定具體、統一的死刑量刑標準。
細化、統一的死刑量刑標準是檢察機關行使死刑量刑建議權的基礎,死刑量刑標準的具體化、統一化可以降低檢察機關行使死刑量刑建議權的難度,促成公訴人和法官在量刑問題上達成共識,減少訴訟環節,節約訴訟資源。
對適用死刑的情節作出具體的規定,縮減死刑量刑標準的彈性,避免使用含糊不清的語言,取消死刑的絕對法定刑,使得檢察機關死刑量刑建議時有其他可供選擇的刑種; 對死刑量刑標準做出相關的立法規定,并需最高司法機關及時地作出相關的司法解釋對死刑量刑標準予以補充、明確,使檢察機關死刑量刑建議的提出更具有合理性與妥當性。
注釋:
王曉、任文松.量刑建議權的理性基礎之解析,內蒙古社會科學(漢文版),2010年5月第31卷第3期.
余秀華.關于死刑二審量刑答辯程序的幾點思考,中國檢察官,2010年第1期.
王喆.死刑控制的程序性路徑分析,長白學刊,2009年第5期.
黃芳.死刑辯護權在中國面臨的障礙及出路,江海學刊,200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