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球門前

最近加入了一個青年人踢球俱樂部，俱樂部每周末下午都會組織踢一場比賽。

第一次去，隊長安排我打邊后衛。作為多年看球的人，對于邊后衛的職責我自然了然于心，開始的時候體力也足，所以特別興奮。可是終究有日子不鍛煉了，踢了沒有十分八分鐘，就開始跟不上節奏；二十來分鐘后就已經死活跟不上節奏了。眼前全是別人在跑。

那天踢了不到半個小時，因為我的漏球本方丟了兩個球，隊長趕忙把我換下來。比賽結束后球隊聚餐，沒有一個隊友和我說話。

平日踢著玩，我尚不至于如此，所以我想大概自己不適合足球俱樂部之類的高強度對抗，一度決定再也不去了。

等到下一周的周末，我勉強又去了一次。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去，或許只能歸結為“足球”二字對我有一種下意識的力量吧。

那天正值冬天，主力門將嫌冷，腳上又有傷，下半場不愿意守了，一時誰也不愿意撤回來當門將，我就悄悄地站到門將的位置上。

依稀記得小時候踢球喜歡守門，那時沒錢買專業門將手套，就買幾塊錢一副的冬天保暖手套，戴這樣的手套守門已然洋洋自得了。雖然我從小喜歡看球，也喜歡踢球，只是一路走來從學業到學術的壓力隨著歲月流逝從未間斷，所以踢球的概念常常多存于眼中和心里。

那天下午蒙了吧唧地守了半場門，憑感覺撲過球，也丟過球，但終究不像在前場跑動那么明顯地尷尬。

晚上回家，睡覺前打開QQ隨便看看，那個踢球組織的QQ群彈出來了，翻了兩頁后，忽然看見隊友們在群里竟然七嘴八舌對我有了議論——

“無疆守門很棒”、“各種單刀撲”、“各種側撲”、“話不多，獨來獨往，絕對專業”、“真的假的啊”、“牛逼，絕對牛”、“專業的啊”、“我們在前面都暗暗叫好”……

我這才忽然想起來去回憶一下下午的比賽。

下午的比賽我確實撲了一些單刀球，做了不少側撲動作，當時我并不覺得這有多么特殊，只是正常的門將動作罷了，還一個勁地怕丟球，怕尷尬，結果還是丟過球。

兒時看球時模仿的一點守門姿勢，多年看球對足球的理解，讓我一輩子第一次聽到別人說我竟然某項體育元素做得好，而且如此夸耀。

比賽一周一周地踢了下去。

我成了球隊的主力門將，場場首發，無論多么強大的對手，我都憑著兒時自己模仿的那點動作和知恥后勇的無窮沖勁去“各種側撲”、“各種單刀撲”。

這樣一件小事，引發我三點思考：一是當年輕人需要快速抓住機會、建立自信的時候，一定要注意選擇自己擅長的領域。即便是年輕人多會處于被選擇的境地，也要注意利用所獲得的為數不多的機會，展示自己擅長領域的元素。

二是人生不經意間的某些經歷和積累，往往能在歲月不經意間的某個街角為你猛得助力。就像我當年高考失利被迫在名聲一般的大學讀了英語專業，卻意外為我多年以后的名校博士攻考和牛津大學的訪學之路推助太多。

三是踢球玩兒可以期待“一球成名”之類的故事，但是若以這種心態來觀照整個人生，那就十分糟糕了。

踢比賽時，我總是站在球門前，跑不太遠，卻有幸有過一段綿遠而悠長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