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犯共同犯罪問題研究

摘要：身份犯共同犯罪是刑法理論中共同犯罪部分比較復雜的一個問題。圍繞這個問題的學說和觀點莫衷一是。本文從對刑法中身份的界定入手，重點分析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在純正身份犯共同犯罪中的定性問題，以期解決多元身份主體在共同犯罪中的定罪問題。

關鍵字：身份犯 共同犯罪 純正共同犯罪 定性

一、身份犯共同犯罪定性問題概述

身份犯共同犯罪，即共犯與身份的問題，是指沒有身份的人(無身份者或非身份者)參與實施身份犯的情況下如何定罪量刑的問題，或者說是身份在共犯關系中對于共同犯罪性質的影響。

本文認為，身份犯中的“身份”是指刑法規定的行為人所具有的影響定罪量刑的特定的資格、地位等人身狀況，對身份的界定應當符合以下三個特征:

第一，人身性。刑法中的身份首先應當具有一般意義上身份所具有的含義，即人的一種出身、地位或資格。身份具有人身依附性，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身份，不存在無身份的人，也不存在獨立于人之外的身份。這種身份既包括自然的資格，也包括后來在社會關系中發展起來的地位和資格。

第二，法定性。這是就刑法中身份的功能而言的，即刑法中的身份，必須是為刑法所規定的對定罪量刑有影響的關于行為人主體的事實狀況。尤其對于影響量刑的身份而言，這種身份不是法官酌量考慮的量刑因素，而是刑法明確規定必須予以考慮的量刑因素。

第三，特定性。構成刑法中的身份，并不是泛泛而指的，而應當是與刑法規定的具體的犯罪緊密聯系的，是就具體犯罪而言主體的特定的資格、狀況。有一些能夠影響定罪量刑的因素，如未成年人、精神病人等，與具體的犯罪不具有聯系，因為所有的個罪都會由于這些主體因素而對定罪或者量刑產生影響，因而這類個人因素也不是身份。

二、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能否成立純正身份犯的共同犯罪

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能否成立純正身份犯的共同犯罪是研究多元身份主體共同犯罪的前提。在理論上，無身份者能否成為純正身份犯的共同正犯，主要存在以下三種學說: 1.肯定說。該說是日本的通說，認為無身份者可以構成純正身份犯的共同正犯。2.否定說。該說是前蘇聯的通說，認為無身份者不能與有身份者構成純正身份犯的共同正犯，只能構成純正身份犯的教唆犯、幫助犯。3.折中說。該說為目前我國刑法理論的通說，即無身份者能否成為純正身份犯的共同正犯不能一概而論，而應根據實行行為的不同性質進行分別判斷。

筆者認為，從我國的刑事立法、共同犯罪的理論以及司法實踐而言，我國目前采取折中說是適宜的。我國刑法理論界的通說認為，對于共同犯罪從它的從屬性與獨立性的統一性上進行科學的論證，從而建立了共犯從屬性與獨立統一說。在這樣的理論指導下，必然導致折中說。

三、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成立純正身份犯共同犯罪的定性

既然承認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能夠成立部分純正身份共同犯罪，那么，對其行為的定性也就成為一個不可回避的話題。非身份者與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應當如何定性，在我國刑法理論界和實務界存在分別定罪說與共同犯罪說的爭論。其中，共同犯罪說又包括主犯決定說、實行行為性質決定說、為主的職權行為說和折衷說四種。

本文認為，在我國刑法中，在認定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共同犯罪時，應在部分犯罪共同說的基礎上，堅持特殊身份說為主、職務利用說為補充的原則進行定罪處罰。當無身份者利用了有身份者的特殊身份或職務便利，應該以有身份者的實行行為的性質定罪。由于身份在純正身份犯中的連帶作用，使有身份者的身份被利用，無身份者具有了侵害身份客體的可能性。因此，整個共同犯罪在整體上是針對身份客體的犯罪，共同犯罪在整體上是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應定統一的身份犯罪。而如果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共同實施某一犯罪行為，沒有利用有身份者的特殊身份或職務便利，因犯罪之間構成要件不同，法律規定成立不同的犯罪。按照部分犯罪共同說，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在重合部分成立共同正犯，另外，有身份者又成立有身份之罪，按法條競合處理，因此出現了分別定罪的情形。當無身份者因沒有認識到有身份者的身份，故沒有利用有身份者的身份，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構成普通犯罪的共同犯罪，有身份者單獨成立身份犯罪。

四、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成立純正身份犯共同犯罪的其他情形

（一）不同身份者共同實行純正身份犯罪

不同身份者共同實施純正身份犯罪與無身份者和有身份者共同實施純正身份犯共同犯罪，其實質是一樣的。當不同身份的人共同犯罪，如果僅僅利用了其中一人的特殊身份或職務之便，此時未被利用的一方的身份在共同犯罪的認定上被視為無身份的人，應按無身份的人與有身份的人共同犯罪來對待。當不同身份的人共同犯罪，既要利用自己特殊身份，又要利用對方的特殊身份，此時二人的身份在共同犯罪中被交叉利用，侵害了兩種犯罪客體，行為人的一個行為觸犯了兩種罪名，應按照有關的罪數理論來解決。

(二)無身份者教唆、幫助有身份者實施純正身份犯罪

無身份者教唆、幫助有身份者實施純正身份犯罪，基于共犯的從屬性理論，教唆犯、幫助犯的犯罪性、可罰性從屬于正犯(實行犯)。因而，對這類犯罪的定性，仍然運用共同犯罪理論，堅持身份的連帶作用，無身份者的犯罪性質從屬于有身份者的實行行為的性質。

(三)有身份者教唆、幫助無身份者實施純正身份犯罪

有身份者教唆、幫助無身份者實施純正身份的情形，并不是在任何純正身份犯共同犯罪中都存在，關鍵是看純正身份犯的實行行為本身的特征，對于身份者教唆、幫助非身份者實行純正身份的情況，要對“加功”行為作細致地分析: 一是身份者單純教唆非身份者實行犯罪的情況下，身份者構成純正身份犯罪的間接正犯，非身份者是幫助犯(從犯)；二是在身份者單純幫助非身份者的情況下，如果非身份人的實行行為構成普通犯罪，身份者只是幫助了犯罪，依據區分正犯與共犯的犯罪事實支配理論，則非身份人是普通犯罪的正犯，身份者只成立普通罪的共犯；當非身份者的實施純正身份犯的行為沒有被刑法規定為犯罪時，或者實行未遂時，依據共犯從屬性說，身份者的幫助行為不為罪，不可罰。三是在身份者對非身份人既進行教唆又進行幫助的情況下，這種行為的性質就與單純意義上的教唆或幫助的性質會有不同，即身份者的行為性質要么轉化為實行行為，要么演變組織行為。這樣就變成前文所討論的非身份者與身犯者共同實行純正身份犯的情形了，即對身份者和非身份者應直接以純正身份犯的共同正犯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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