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波普爾對休謨問題的解決

摘要：休謨問題即歸納問題，它的實質(zhì)在于提出了關(guān)于歸納推理的可靠性和合理性的問題。波普爾將休謨問題分為邏輯問題和心理學問題，并分別進行了批判。波普爾強調(diào)，歸納推理的模式在心理學、方法論和邏輯上都存在問題。通過對休謨問題的分析和解決，波普爾否定了歸納推理的可靠性和合理性，并在此基礎上批判了經(jīng)驗主義的歸納觀，提出了批判理性主義的科學哲學思想。

關(guān)鍵詞：休謨 休謨問題 波普爾 批判理性主義

一、歸納的實質(zhì)與休謨的挑戰(zhàn)

1、歸納的實質(zhì)

近代歸納法始于培根，在他看來，通向知識從而也通向力量的唯一道路是觀察歸納法。為了進行純粹的觀察，我們必須清除我們心中的一切偏見、一切先入之見、一切理論。按照培根對歸納法在哲學上作的總結(jié)，歸納的過程被描述為通過可靠的感覺經(jīng)驗，將一切知識的來源——經(jīng)驗，進行加工分析，在重復的材料中找出一般概念和原則。

2、休謨的挑戰(zhàn)

“休謨問題”的核心在于，對歸納推論和歸納信念的質(zhì)疑。這一質(zhì)疑即對人們?nèi)粘Ｉ钚拍罴靶袨榱晳T提出挑戰(zhàn)，還涉及到歸納方法在科學研究中的效用問題。而且它指出了經(jīng)驗自然科學方法論存在的根本問題，對整個實驗科學體系，特別是人們對自然科學體系的真理性信念構(gòu)成巨大威脅。沿著歸納推理的思維方式，休謨通過對實際事情的推論提出了三個問題，并進行了分析和回答。

第一個問題是，我們關(guān)于實際事情的對論，其本性是什么？休謨的回答是因果關(guān)系。

第二個問題是，我們關(guān)于實際事情的推論和結(jié)論，其基礎是什么？休謨的回答是經(jīng)驗。由此得出第三個問題。

第三個問題是，由經(jīng)驗得來的一切結(jié)論，其基礎是什么？休謨的回答是習慣。

二、休謨問題的波普爾方案

1、基于“批判理性主義”態(tài)度，波普爾對康德的態(tài)度

面對著休謨的挑戰(zhàn)，人們不得不在必然真理和歸納法之間作二者擇其一的選擇：或者否認歸納法是發(fā)現(xiàn)真理的方法，但仍然堅持科學真理的必然性；或者繼續(xù)堅持歸納法，但否認科學真理的必然性。康德選擇了第一條道路。他力圖證明先天范疇在科學中的作用：人們只有先天范疇所規(guī)定的框架內(nèi)對感覺材料進行綜合，才能得到必然的科學真理。康德的先驗綜合的方法在哲學上有著重大意義，但卻沒有對自然科學的發(fā)展產(chǎn)生重大的影響。

基于“批判理性主義”的態(tài)度，波普爾對康德持一種矛盾的態(tài)度：康德看到了培根模式的問題，認為無論從直觀上、歷史上還是邏輯上，都不可能運用歸納法從經(jīng)驗觀察中得到一種科學理論；認為我們不是通過觀察從自然界引出規(guī)律，而是把規(guī)律強加于自然界。對此，波普爾基本上予以認同，但他指出康德的缺陷在于，他相信牛頓是真實的和不可更改的，即存在真理性的、無需進一步修正的理論。

2、波普爾對歸納問題的批判

波普爾強調(diào)，歸納推理的模式在心理學、方法論和邏輯上都存在問題。從心理學上看，人們傾向于尋找支持自己信仰的證據(jù)，而忽略與自己的信仰相悖的證據(jù)；從方法論上看，除非已經(jīng)事先具有關(guān)于有待觀察的東西的理論，否則觀察就無從搜索；從邏輯上看，任何歸納推理都帶有或然性。波普爾得出結(jié)論說：根本沒有歸納法或歸納程序這樣的事物，真正的科學方法不是歸納法，而是演繹法。波普爾的解決方案是釜底抽薪式的，他企圖通過取消歸納來解決問題，即“否定消解方案”。

3、猜想與反駁——科學方法論

正是對上述歸納問題的討論直接導致了波普爾的“猜想——反駁”為核心的假說—演繹模式和證偽主義理論。這種理論表明：科學不可能從不帶有任何理論的純觀察開始。波普爾強調(diào)，一切定律和理論本質(zhì)上都是試探性、猜測性或假說性的，即使我們感到再也不能懷疑它們時也是如此。波普爾的猜想——反駁方法從根本上顛覆了人們對于“理論”和“假說”的這種偏見：假說是尚未證明的理論，而理論則是已被證明和確立的假說。

科學不是始于觀察，而是始于理論、偏見、迷信和神話，始于一個神話受到挑戰(zhàn)并崩潰之時。這意味著科學始于“問題”。波普爾的科學方法論可以表述為：問題→嘗試性解決（猜想）→排除錯誤（反駁）→新的問題。從而提出知識的增長。

波普爾強調(diào)，以“猜想——反駁”為特征的“批判理性主義”不是他的獨創(chuàng)，而是對一種古老傳統(tǒng)的回歸，這就是前蘇格拉底的傳統(tǒng)。前蘇格拉底的哲學或科學表明：西方科學并不是從收集觀察材料出發(fā)地，而是從關(guān)于世界的大膽理論出發(fā)的。

三、波普爾方案的哲學反思

1、批判理性主義中的合理因素：質(zhì)疑、批判、創(chuàng)新的科學精神

首先是大膽的質(zhì)疑精神。既然試錯法對理論的修改、完善是永無休止的，那么貫穿其中的質(zhì)疑精神也就是任何科研活動所不可或缺的。這樣，波普爾在極力肯定知識增長有效途徑的同時，就徹底瓦解了所謂“科學真理”的絕對確證性。

第二是無畏的批判精神。批判精神既是證偽理論的核心，也是質(zhì)疑精神的一種理論升華。帶給人們的啟示是：不限于科學、哲學領(lǐng)域，任何領(lǐng)域的理論工作者都必須具備開放式的批判思維，既敢于批判權(quán)威，又敢于批判傳統(tǒng)，同時還勇于展開自我批判。

最后是可貴的創(chuàng)新精神。作為批判思維的必然產(chǎn)物，創(chuàng)新精神也是波普爾科學哲學的內(nèi)在本質(zhì)。在面對日常生活中根深蒂固的證實觀念和眾多經(jīng)驗論者的辯護方案，波普爾才提出了驚世駭俗的證偽原則和消解方案，并以此為基礎建立了整個批判理性主義的哲學大廈。因此，他的學說固然偏頗，但卻以一種極端的方式向世人展現(xiàn)了科學創(chuàng)新精神的無窮魅力和巨大能量。

2、對波普爾哲學的再理解

通過對波普爾哲學的認真分析，就會發(fā)現(xiàn)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們是否真的找到的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呢？就波普爾的學說，他本人也承認需要“嚴格檢驗”來證偽其自身。于是人們發(fā)現(xiàn)，波普爾的理論也并非是一勞永逸的絕對真理。面對證偽理論的強勢挑戰(zhàn)，可以仔細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只有證偽才能推動科學的發(fā)展嗎？”在波普爾看來，對科學知識積累最有意義的事件是證偽就理論，而不是證實新理論。因此，波普爾偏愛的科學史上的事例是拉瓦錫的煅燒實驗、艾定頓的日食觀察等。這些實驗都起到否證流行理論的作用。但是科學史上的檢驗通常不是波普爾所說的一次性證偽。實際中，科學家們通常無視事實的證偽，堅持自己的理論，最后成功地把否證這一理論的事例轉(zhuǎn)變成與該理論想符合的事例。

面對新的挑戰(zhàn)，又有新的思想家、哲學家給出回答。像庫恩的“范式”理論、拉卡托斯的“科學研究綱領(lǐng)”等理論學說，不斷出現(xiàn)，不斷給出解釋。這便是哲學從古希臘時代就具有的，追求超越的思想氣質(zhì)。她從過去走來并走向未來。

參考文獻：

[1]趙敦華.趙敦華講波普爾[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2]休謨.人類理解研究[M]. 鄭之驤，關(guān)文運，譯.商務印書館，1980

[3]卡爾·波普爾.猜想與反駁[M].上海譯文出版社，1986

[4]卡爾·波普爾.走向進化的知識論[M]. 李本正，范景中，譯.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