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歷史是否“正確”

　　無論是原版4小時，還是大陸公映版2小時，無論人們怎么吹噓這部《賽德克?巴萊》，本人堅持認為它值得商榷。
　　其實，對一部電影來說，歷史并不重要，那么歷史是否“正確”就更不重要了。不過考慮到該片以“史詩”著稱，所以歷史又是繞不過去的。眾多歷史學家已經指出，該片中的史實還是以編導人員的虛構成分為主，當年的霧社事件主要還是集中在利益問題上。事實也正如此，一切政治的、軍事的斗爭說到底還是利益驅動，沒有任何利益，驅使一個種族、一群人去為抽象的政治口號流血犧牲，這或許在洗腦社會能夠達成，而作為原始部落的賽德克?巴萊們，相信是無此“覺悟”的。此片中，編導將利益之爭“獵場之爭”升格為現代政治意義上的領土或主權之爭，變成罔顧事實的“歷史唯心主義”。這種一廂情愿的抒情，恰恰暴露了編導的某種擅斷和淺薄，即，將自己的政治文化訴求安裝在原始部落們的刀刃之上，這是否構成強奸？或者將別人當做自己奸淫工具使用？
　　古為今用，或者“個體敘事”當然也沒什么問題。爭議最大的還是文明和愚昧之間的對決所導致的人性問題。賽德克?巴萊奔赴戰場，妻子兒女卻必須選擇自殺，理由是節約糧食。在日本電影《楢山節考》中，因為貧窮因為饑餓，老人們在“退休之日”由兒子背上山頂等死，確實感人至深撼人心魄。這是基于生存需要，把活的希望讓給年輕力壯的人，本質上是這個人類群體為了“活下去”而必須作出的選擇。換言之，死是為了活，而不是賽德克?巴萊們為了所謂的“祖靈”。一如泰坦尼克號上將救生船讓位給婦女兒童。婦女可以不提，兒童卻是種族延續的“火種”。
　　中學課本里有一篇《斑羚飛渡》的文章，說一個獵人將一群斑羚驅趕到懸崖上，飛躍懸崖是斑羚們無法完成的動作，但見老斑羚義無反顧地向前方沖去，與此同時小斑羚緊跟其后，就在老斑羚墜下深淵之際，小斑羚踩踏前者的脊背完成二次跳躍，然后安全到達對面山崖，獲得逃生機會。
　　所以說，無論東方文明（《楢山節考》）還是西方文明（《泰坦尼克》）抑或動物，無論是人性還是獸性，延續生命才是基本考慮。像《賽德克?巴萊》這種不分老幼集體死亡的方式，確實聞所未聞。這完全挑戰了本人長期以來自以為是的常識。難道臺灣土著真是如此，可以為了彩虹橋這種準宗教的精神慰藉而集體蹈死？那么他們又是如何繁衍至今的呢？
　　也就是說，對一部作品來說，讓人信服還是相當重要的。歷史可以為我所用，哪怕是戲說，但邏輯通順、合乎情理，還是必須的。審美正是建立于此的。同樣作為土著“史詩”，梅爾吉普森的《啟示》（Apocalypto，2006）其實也未必與史實吻合。老實說，整部片子看下來你就會發現，他闡述的仍然是五月花號以來美國的主流價值觀，那就是一個男人應該為他的妻子兒女、為他的家庭戰斗。印第安人當初是否真的有這種價值觀，存疑。但《啟示》的說服力又毋庸置疑。從人性的基本層面來看，無論什么種族什么動物，保護家庭、巢穴以至覆巢之卵，確實是普世價值。這甚至不是人性，而只是生命法則。
　　舍棄生命法則基本是人類的專利。自不量力地跳進洪水去挽救領袖畫像然后死亡，這并非天方夜譚，而是“英雄事跡”和“道德標兵”。現在又增加了一例，為了通過彩虹橋魂歸祖靈，賽德克?巴萊們寧愿讓種族滅絕。我相信這既非愚昧，也非極端，而僅僅出自電影制作者黑暗的內心。正所謂，沒有什么比人的內心更加黑暗的事物了。
　　當然，作為一部電影，其實這些還不是最直觀重要。電影是視覺藝術，舞臺劇式的臺詞及煽情歌詠，已經在張藝謀等大陸導演身上被證明是個笑話。至于電影美術，也沒看出魏德圣比張藝謀高級在什么地方。說句心里話，如果你認為《賽德克?巴萊》是一部杰作，希望你也要承認《英雄》、《無極》等等都是電影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