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空間中的社區權威

　　摘要：《制度空間與基層社區權威生成》一書，通過考察城市社區居委會的制度變遷過程，發現社區組織權威將形式權威轉化為實質權威需要特定的制度空間。書中觀點值得品讀，尤其對當代社會管理研究具有重要理論價值。
　　關鍵詞：制度空間；基層社區；社區權威
　　現代西方國家的現代化是由三大制度支撐的：市場經濟體制、現代政治制度與公民社會，這也是現代西方文明的三大基石。反觀中國建國以來的60多年發展歷程，現代化歷程被社會科學的研究者普遍以30年作為標記：如果說1949年到1979年之間的30年間，中國開啟并完成了政治領域的制度建設；那么1979年到2009年的30年間，中國又開啟并基本完成了經濟領域的制度建設；而下一個30年，則是中國進行社會領域的制度建設的30年。在中央提出“加強社會建設和創新社會管理”的要求以來，社會學界關于社會管理創新的理論研究雖然不能說是汗牛充棟，但于此相關的主題研究也是層出不窮。其中，在著眼于基層社會管理創新的社區研究領域中，劉遲博士的《制度空間與基層社區權威生成》一書為我們理解和認識基層社會管理創新提供了一個嶄新的視角和觀點。
　　該書通過考察城市社區居委會的制度變遷過程，發現“在新中國成立60多年的歷史變遷中，無論我國政府與公民之間的連結橋梁是單位還是社區，城市社區居民委員會這一組織始終在場。甚至可以講，這個基層社區組織是新中國建立和發展和城市管理體制變遷路程的見證者和實踐者” 。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研究城市基層社區居委會的制度變遷對于我們思考基層社會管理創新問題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與大多數的研究將重點集中在作為“組織與制度”的居委會不同，劉遲博士將她的關注重心投射到了作為作為“人”的居委會——居委會主任這一群體身上。正如作者所言，這些人在我們的生活中經常被忽略，我們能否去理解他們，關注他們，也是當代社會學者的責任。引領全書的是作者所提出的三個問題：居委會主任的權威性來自于哪里？居民對這種權力運作的服從在于制度還是權威本身？什么樣的社區權威才適應當前社區建設發展的需要？
　　為了回答這三個問題，作者首先考察了城市基層社會權威結構的歷史變遷，她的研究發現居委會這一組織形式實際上有著深刻的歷史淵源。中國宋代以前的城市基層權威組織是“里坊”，這一制度隨著中國古代的城市發展和擴張而崩潰。或許許我們可以將這段歷程其稱為中國古代的“城市化”過程。這一過程雖然導致了里坊制度的崩潰，卻也發展出了多元化的基層權威組織：“盡管與政府有密切聯系的正式基層權威組織制度仍然發揮著主要作用，但是包括行會組織、文人會社、秘密組織、街坊組織等等都可能成為新的基層認同中心，而在這些組織中發揮核心作用的分子則可能成為新的權威持有者，這種轉變即是城市經濟不斷發展的產物，也可能表明了中央集權對城市統治模式的變化” 。
　　當然，基層社會的權威結構并不完全等同于基層社區的權威結構，所以作者又接著考察了當代基層社區權威的變遷與特點：基層社區權威的主要組織空間是居民委員會；政權與民權是基層社區權威的合法性來源；行政與自治則是基層社區權威的角色職能；而政府主導與多元補充則形成了基層社區權威的資源體系。
　　通過對社區權威這一對象的歷史和現實考察，作者選用了“制度空間”視角來分析社區組織權威生成?！爸贫瓤臻g是正式制度與非正式制度共同作用構建起的網絡，是以一種空間形態的存在。制度對行動者的作用是在制度空間中發生的，而正式制度與非正式制度的運作和聯系進一步擴展了制度空間” 。利用“制度空間”這一核心概念，作者運用田野調查的方法深入分析了社區組織權威的行動與類型，具體考察了社區組織內的權威行為、社區組織權威與居民的互動、社區組織權威之間的互動以及社區組織權威與業委會之間的互動。在此基礎上，作者又分析“組織權威”的類型：形式權威和實質權威。這也是全書的另外兩個核心概念，也是全書的創新點所在。
　　作者通過層層深入的分析，回答了前文中提到的三個問題。也正是通過這三個問題的分析，作者得出了與大多數研究的結論不同之處：制度空間的存在解釋了形式權威與實質權威的生成過程，同時也說明城市社區居民委員會的雙重身份短期內不會改變。當前社區建設無須過度追求對居委會“去行政化”而實現其純粹自治組織身份，實質權威的生成本身是自治性提升的一個有力證明。正確認識制度空間的特征，使居委會主任建立起形式權威與實質權威兼具的雙重角色，才是符合我國當前社區建設的需要。
　　可以說，無論是理論提煉還是現實描述，作者的研究始終圍繞著“形式權威如何轉化為實質權威”這一主線?；卮鹆诉@個問題，也就回答了基層社區組織權威是如何生成的。也正是因為這樣的關照，作者的研究在現有的社會管理研究中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作者對這一問題的回答也提出了基層社會管理的創新的可能路徑之一：關注民間的社會力量，關注民間的精英，借助他們的力量實現各方力量對權威的認同。或許這種模式就是是中國在現代社會建設中的目標所在。
　　筆者認為，在關于基層社區權力研究中，作者獨樹一幟從“制度空間”的角度進行闡釋，并抽離出“形式”與“實質”兩種類型進行深入分析，這是這項研究最大的新意。當然，兩種權威各自具有何種作用，兩種權威之間為什么要轉化等等，這些問題我相信都是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的。我們期待相關后續研究中繼續關注這些問題，在社區研究領域提出更多的真知灼見。
　　（作者簡介：吳永紅（1981-），女，甘肅白銀人，上海海洋大學人文學院講師，博士，研究方向：組織社會學、基層社會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