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伸展著筆直的青石路面,干凈古樸的白族民居錯落有致,在城中,一抬頭就可以看到蒼山高聳入云,山下的人看不到頂,只看得到一條如緞般的云壓在上面。大理就這樣真實地走進我的腦海。
古城無疑是大理的一個情結,透過這個情結,你似乎可以聽到有一種聲音,從遠古傳來,彌漫在鉛灰色城墻的四周,使得這個西南小城,煥發出大國王者之氣。綠色和白色,在此結合得是如此的完美。
在我的印象中,江南的古城,如江南的女子,綠裝紅袖,水做的骨肉,在暖風中纖纖的腰肢早已被醺得嬌軟無力,一邊是槳聲燈影,一邊是煙花三月;中原的古城,像虬須的漢子,橫刀立馬,罡風之中挺拔的身軀更顯威嚴,一邊是殘垣斷壁,一邊是朔風瀟雨。而大理與這兩者迥然不同,它既涵蓋了兩者的陰柔與陽剛,又自成了獨立的秉性。春天里,花開的時候,蒼山積雪融化,清冽的流水順著青石鋪就的街面緩緩流過,你似乎就看見了三月的江南;冬天里,飄雪滿地,城墻磚縫中的衰草在肅殺的風中搖曳,你又會覺得身在中原。一年四季,在大理交替得如此和諧。
大理人也葆有這份性情,既有熱情,又有孤傲,既不拒朋友,又不畏強敵,自古如此。大理古稱南詔,這是一個敢與強盛時期的大唐王朝抗衡的邊地小國,天寶十年(公元751年),唐朝楊國忠“欲求恩幸立邊功”,派鮮于仲通率兵六萬,征伐南詔,欲玩南詔于股掌中,南詔王閣邏鳳先修書講和,但鮮于仲通剛愎自用,不允,于是戰起,唐軍大敗。天寶十三年,楊國忠又派李宓、何覆光率十余萬大軍再次南征南詔,戰爭的狀況在史書上留下了二十個字“流血成河,積尸壅水,三軍潰衄,元帥沉江”。戰后一年,安史之亂爆發。事后,大度的南詔與唐朝修睦,閣邏鳳下令搜集唐朝戰死將士的遺骨,修筑“天寶大唐將士冢”,以昭后人。并立“南詔德化碑”,表明南詔與唐朝友好的真誠愿望和共同發展進步的要求。
從歷史滄桑中走來,大理保留了歷史的成就,又創造了現代的文化。一個歷史文化名城,一個優秀旅游城市,以它從遠古傳來的聲音,吸引了眾多觀光客。有走馬觀花的,有駐足細品的,但真正能品出味的還是大理人。大理人戀家,這一點不假,大理人多數都是“家鄉寶”,雖然,天底下到處都有大理人,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以自已的家鄉為榮。據當地人說,當舞蹈家楊麗萍回到大理,她一開口就是未改的鄉音,出去那么多年了,還是大理人的樣子。
“家家門前有流水,戶戶庭院皆種花”。大理人有著閑情逸致,似乎這個不算什么,好多城市都是滿街鮮花,但自古形成的習慣和人為造就的景觀相比,前者就要比后者自然得多,在古色古香的街邊上,經常有幾個老頭老太太在賣花,說是賣花,倒不如說這是大理人的一種生活方式或者是生活狀態,他們大多不太看重自己的生意,早上兒子孫子幫他們把花擺出來,他們就三五成群地有一句無一句地閑聊,有人來了,隨便花兩個錢就買上一兩盆杜鵑或是茶花,多數的花成了街上的裝飾。洋人街上有幾個老外,起初是拿著本旅游小冊子,準備周游世界的,到了大理以后,就改變了主意,留下來不走了,有的走了又來了。老外也學了大理人,在洋人街上養花、讀書、收集大理石。
即使在最喧鬧的時候,大理也是寧靜的,那一份古樸像是消聲器,經過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積淀,時光幫它剔除了喧囂、浮躁、茍且、驕矜、冷漠、哀怨……漸漸養成了寵辱不驚的品格,像是一千多年前,祖先的那份品格,似刻在“南詔德化碑”上的謙遜與寬容,又似城邊崇圣寺三塔的鎮定和從容,雖經歲月的滄桑,而不失英雄本色。對初到大理的人來說,不需要多少歷史功底,但把大理作為一個歷史的概念來看,也許你再有多少歷史的功底也顯得不夠。
大理城雖不大,但它像一眼深井,你從中取水,無論多少,總是不會干的。在行者回眸之際,大理往往給你這樣一個意象:披著古老的裙裾一路走來,跳著多姿的民族舞蹈,漸漸融入世界的大舞臺。
責任編輯 彭瓊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