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最嚴格的檢驗師,經過它錘煉而又能夠歷久彌新的,一定是值得尊重的珍寶。天、地、人長久交融,水、土壤、氣候、溫度所形成的微生態物環境,離開此地,便無所作為。
文化、工藝、品質,這些無一不經歷時間檢驗才能夠彰顯的特質,成就國酒茅臺酒的韻味。
翻山越嶺的跋涉期待,很快就被這份嗅覺上的新鮮取代。這是赤水河的味道呢,還是茅臺特有的味道?
發源于云南的赤水河,在深谷里蜿蜒穿越,帶著高原紅土的精華一路湍急穿越萬山,到了地處東經106°22’北緯27°51’的這里卻放緩了激流,展現出一派平和優雅。被朱砂堡和馬鞍山夾著的這一帶河谷,猶如一個天然大酒窖,茅臺小鎮就坐落此地。
農歷八月,燥熱依然,午后時分的一場雨水梳洗了河岸兩旁的青山綠樹,空氣卻并未讓人覺得暢快淋漓,那種悶悶的,濕濕的感覺,似乎隨時隨地都會有什么在滋長。據說,這里的氣候便是如,冬暖,夏熱,溫差不大,太陽很是豐裕。如此這般的氣候,最適宜微生物的生成與繁衍。
這份獨有的氣候適宜微生物,也讓這以酒聞名的小鎮在峽谷河邊詩意的棲居綿延。
無論是在山巔向下俯瞰,還是于河邊谷底仰望山崖,山河歲月早就將很多妙處一一勾勒,不得不想起“造化鐘神秀”一類的詞句來喟嘆自己心底的觸動。
一個人在茅臺小鎮上溜達,依山而建的小街,車來車往,熙熙攘攘,伴著酒香的味道,一切生動的不得了。
怎么能夠要求一個小鎮,一個以酒聞名的小鎮小橋流水,詩情畫意?它是如此真實,真實到可愛。茅臺小鎮,就當如此。不卑不亢的做著自己,獨一無二的自己。
很喜歡茅臺酒廠的廠區,點點滴滴,于細處詮釋企業文化。那一面刻滿各類酒字的山墻,以及隨處可見有關茅臺酒工藝、傳承、特質的文字,不醉都不行。
到了茅臺,你會知道,美真的不是現成的,沒有那些經過時間沉淀的厚實,傳世的美酒只是傳說。
來的時間不巧,一直很想看的踩曲工藝已經結束。“曲”堪稱是中國古代的偉大發明。制曲是釀酒第一道工藝。茅臺酒的傳統工藝一直都是端午踩曲、重陽投料。在炎熱夏季,端午節前后,選用當地產的最優質的小麥磨成粉狀,加入母曲和水,入摸踩成曲塊,然后涼干,放入曲房培養。經過長達四十余天的發酵和半年的貯存,曲料才可以使用。
有人說,醬香酒的妙處在于,懷底留香,一種沁人心脾的幽香,讓人手捧空杯,依舊沉醉。這份醉,是微醺的滋味,是就算在身邊也會想念的牽掛。
相伴如酒,綿長幽香。
一百多年前,曾經醉飲茅臺的西南大儒鄭珍留下了這樣的詩句:
茅臺香釀釅如油,三五呼朋買小舟。
醉倒綠波人不覺,老漁喚醒月斜鉤。
茅臺亦曾是有名的鹽運碼頭。乾隆十年,云貴總督倡議修浚赤水河,次年大功告成。貴州的銅、鉛等礦產品運往北方,川鹽則輸入貴州。一省三分之二的食鹽便在茅臺起運轉銷。
晚間躑躅沿河的街道,燈光璀璨,人聲鼎沸。遠望山坡之上流瀉的光,遙想當年山陜鹽商大概也曾安坐于河岸,觥籌交錯。“茅臺村,地濱河,善釀酒,土人名其酒為茅臺春。”(《黔南識略》)彼時,茅臺酒已是黔省有名的酒品。
從那時以來,茅臺酒一直選用當地產的最優質的小麥制造高溫大曲。這小麥扎根在于河谷沿岸的紫紅色土壤,土壤肥力高,小麥顆粒飽滿,沒有蟲蛀,也不霉爛。
這次茅臺行,有緣目睹酒廠女工們在車間里翻曲。看著她們纖細的雙手,拿起黃褐色的曲塊,放在稻草里,接著再蓋上一層稻草,猶如撫摸一個睡夢中的嬰兒。留意到翻曲的工人皆為女子,不曉得是不是女性的溫雅和細膩也和著稻草香味,成了茅臺微妙香味中的幾千分之一?
茅臺酒對同一種原料要反復七次蒸煮、取酒。制曲之后最重要的工藝便是“下沙”。酒液從“牛尾”(出酒的細長金屬管道)流出來,初嘗這最新鮮的味道,略帶一點焦苦之味。從前的師傅們并沒有測量的儀器,全憑歲月所累積的經驗,觀察酒液激起的酒花大小,來判斷酒的度數:若是黃豆大小,便約是70多度;綠豆大小便降到60來度;酒花有如小米大小,那說明酒在52-54度間。
七次取的新酒被裝進幾百公斤的大酒壇內,依次送入酒庫,在茅臺的四季里存上三年,然后以酒兌酒,再存放一年后方可包裝出廠,茅臺酒從投料到成品酒出廠至少需要五年。新酒的暴辣和火氣,化作幽幽雅意。
很多時候,我們耐不住時間的煎熬,不愿去期許去等待。在亙古漫長的歲月里,能夠和一壇醇酒攜手同行,默默相伴,是幸福。
一代又一代的茅臺人,默默地用時間和信仰,來過濾和沉淀這一滴讓世界沉醉的醬香。
在茅臺酒廠,一個員工告訴我說,融入他們血液中的關于生命的概念有兩個:一個是血肉之軀,一個就是茅臺酒的質量。“生命是不容侵犯和玷污的。”他說,“崇本守道、堅守工藝、貯足陳釀、不賣新酒”的質量觀,以及“三不準、四服從、十二個堅定不移”的行為準則,在廠里是絕不能越過的底線。
這里有世界上最嚴苛的把關者,亦有世界上最好的檢測儀器。每一滴酒,從原料到出廠,都會經過最為嚴格的層層檢驗,如是往復,從不懈怠。
國酒人的那份淡然固執的堅守令我陣陣感動。
誰最早在赤水河邊釀出第一壺酒,溫熱心中的牽掛?重陽下沙,端午制曲,年復一年,將時空越過,釀造出讓人不由神往、在心念觸動間、那份久遠卻鮮活的美妙。
我想起茅臺空氣里的味道,那決不僅僅是茅臺酒濃郁的醬香味道,那是一種“發酵的時光”——茅臺人數百年來和光同塵,所釀出的天地萬物精華。這酒是天與地生出的大美,又因人的呈現和表達。實現了味覺上的“中正”:它熱烈而不至于澎烈,幽雅而不流于纖巧。
似乎所有的美好都無法復制,從上世紀六十年代到如今,茅臺酒的不可復制,讓其本身已經承載了很多單純酒品之外的內涵,赤水河、茅臺,已經是紫繞在國人心頭的一種情節。想起茅臺小鎮,似乎就會有獨有的酒香圍繞。
生命本是一場漂泊的漫旅,遇見誰都是一個美麗的意外,珍惜每一個可以稱作朋友的人,因為友情如醇酒,可以讓漂泊的人有駐足的理由。當我們把回憶當作習慣,那是因為思念;當我們遇上,那就請珍惜相逢的片段。
赤水河如耀眼奪目的青銅古鏡,清晰地倒映出河畔美酒的前世今生,水流云在,我相信,關于茅臺酒的故事還會流傳,也相信,在這樣的河畔,還會有很多傳奇在繼續上演。
在茅臺小鎮捧一杯茅臺,品味紛繁的人世,沉醉不知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