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菲傭流水線

　　大陸第一個菲傭中介
　　因為生意的原因，白玉柱常年來往于香港和內地。他一邊聽內地富人朋友抱怨保姆難找難“伺候”，一邊在香港朋友家里看到菲傭忙里忙外。
　　在香港，被人稱為“賓妹”的菲傭人數現在已經超過十萬，成為這個多元社會的特殊群落。而菲傭也成為香港人數最多的外來族群之一，僅次于美國人和英國人。
　　香港朋友向他講述了菲傭的諸多好處，“專業、放心”是被提起頻率最高的詞匯。再加上近幾年香港菲傭中介機構的迅猛發展，白玉柱怦然心動，為何不把菲傭介紹到中國大陸去？大陸有廣闊的市場！富起來的國人們愿意支付更高的價錢尋找打理生活的助手，卻苦于國內家政從業人員的素質參差不齊而求“助”無門。
　　2002年，白玉柱的菲惠德信息咨詢有限公司在北京成立。
　　白玉柱查過資料，中國大陸市場還沒有引進過菲傭的先例。作為“吃螃蟹”的第一人，擺在他面前的第—個問題是，去哪兒找菲傭？在香港朋友的介紹下，白玉柱最初是和香港當地的一家菲傭中介公司一香港家宜雇傭中心合作。
　　香港家宜雇傭中心一直有意試水大陸市場。為表“誠意”，家宜甚至提供了三十萬元的保證金給白玉柱。合作的方式很簡單，菲惠德為家宜開拓北京市場，家宜提供技術與理念支持。每成功介紹一位，菲惠德可從雇主處獲2500元的收益。
　　隨著白玉柱在北京打開市場，隨后開始有不少菲律賓當地的勞務中介公司開始找菲惠德尋求合作。在反復進行考察后，白玉柱挑選了一家位于菲律賓首都馬尼拉的勞務中介公司法拉馬（化名）進行合作。法拉馬負責菲律賓當地工人的招聘和培訓，菲惠德則負責為這些菲傭尋找大陸雇主。
　　一旦菲傭與大陸雇主“配對成功”，法拉馬會收取被雇菲傭將近5000元人民幣的傭金，菲惠德則會收取大陸雇主將近4000元人民幣的傭金，這促使白玉柱更關注雇主的反饋。而根據協議，菲傭所有來華的花費，簽證包括往返機票，都會由雇主埋單。
　　如今，中國內地的菲傭人數急劇上升，盡管中國并未向外國女傭發放工作簽證，但這也阻擋不了菲傭們的北上。不僅是北上廣深等一線大城市，連眾多的內地城市也不乏菲傭的身影。據估計，內地的菲傭已經超過萬人。不經意間，白玉柱就成為了推動這股小小潮流的第一人。
　　菲傭是如何煉成的
　　菲傭的“質量”是白玉柱的招攬客戶的關鍵問題。如何保證介紹來的菲傭都具備專業服務水準？得益于產業化的菲律賓當地培訓學校的流水線操作，白玉柱并不需要為這個問題分心，而且這個環節主要由合作伙伴法拉馬負責。
　　白玉柱接觸過不少菲傭。比如客戶北京趙女士家的菲傭，是個24歲的姑娘，叫Jenifer。她在中東的一個家庭工作過兩年，2011年通過菲惠德來到北京。
　　Jenifer告訴過白玉柱，她在菲律賓當地的培訓學校接受了216個小時的技能培訓，培訓課程包括如何使用各種常用的家用電器，洗熨各種面料的衣物、清理房間、根據菜譜烹飪適合雇主口味的飯菜，以及照料老人和兒童。
　　例如清潔廚房水池，不同的水池要使用不同的擦拭方法，陶瓷質地和金屬質地的水池，使用的清潔劑也是不相同的。再例如對雇主衣服的清洗，必須要分類洗滌，衣服從烘干機烘干之后，必須用熨斗熨得平平整整。襯衫要折成長方形，所有鈕扣都扣上。
　　甚至有一些生活上的細節，都會被培訓教師反復提醒，“我們是家政人員，不得穿性感或暴露的衣服；一些客戶習慣用不恰當的稱呼來叫我們，對此我們要理解……”
　　通過培訓中心的考核后，Jenifer拿到了菲律賓國家技術認證證書NCII，有效期5年。這就意味著她可以出國工作了。
　　來到北京后，Jenifer還接受了菲惠德對其進行的一個月的針對訓練。比如雇主是需要一個幫助帶孩子的菲傭，那么菲傭在抵達北京之前將會接受育嬰方面的專業訓練。一個月之后，Jenifer開始正式到雇主趙女士家開始工作。
　　趙家400多平方米的住宅和花園，Jenifer每天都要清潔和打理，而且擦地板從來都是跪著用手擦。雇主出門時，Jenifer會為雇主拿出拖鞋，并目送雇主離家。甚至連Jenifer的私人物品，包括洗漱用品，趙女士也從來沒在盥洗室見到過，因為不能占用雇主的公共空間，“她洗漱完畢后就將物品收回自己的房間了。”趙女士對白玉柱說自己很滿意。
　　有一次，趙女士想找某份看過報紙上的內容，但是卻不知道報紙去哪兒了，也不知道是哪期。誰知enifer從床底下搬出一個紙箱，里面全是按照日期裝訂好的報紙。趙女士大為贊賞，她對白玉柱說自己對enifer很滿意。
　　趙女士所稱贊的，對于Jenifer來講，其實只是嚴格遵守培訓中所提到的要求。培訓中甚至對菲傭與雇主的相處都提出了一系列要求，例如絕不當面頂撞雇主、絕不和雇主一個桌子吃飯、絕不擅自使用雇主家的電器，未經允許不坐雇主家的沙發等。
　　誰在雇菲傭？
　　菲惠德成立之初，在北京市場的開拓其實相當困難。一方面，是因為菲傭對中國不了解，不愿意來中國。白玉柱告訴記者，直到創立7個月的時候，菲惠德才拿到了第一份的菲傭資料。后來情況漸漸好轉，菲惠德每個月都能收到五六十份菲傭的資料。
　　另一方面，則是找第一批雇主“開荒”不容易。白玉柱推廣菲傭的手段比較簡單，到一些高檔社區發傳單，或是針對性地發一些電子郵件，將自己的網頁推廣出去。在菲惠德的主頁上，有菲傭們的照片和資料，一目了然。
　　菲傭這種家政服務相對高端，所以白玉柱只能耐心地培育市場，然后等一定時間后積累的口碑效應帶來更多機會。
　　白玉柱的客戶主要是北京的一些企業高層、明星大腕以及外國公司駐京總裁、總經理，IT從業人員或者是一些海歸派。雇主都是高收入人群，因為雇傭一個菲傭的花費不菲。菲傭的月薪是每月3800元，加上每年的簽證費、交通費等，雇主一年要支付將近6萬元。
　　最近，他的老客戶——某位居住在北京的大牌明星，給她的朋友們介紹菲傭，總共在菲惠德雇了18個菲傭。
　　雇主對菲傭會有各種不同要求。家里有嬰幼兒的，要選擇有婚育相關經驗的菲傭；家里有老人需要照顧的，要求雇年紀稍大，有照顧老人經驗的菲傭；而家里有正處于學齡階段的兒童，大多會要求找年輕活潑、英語口語純正的菲傭。
　　除了這些正常的要求，大陸的雇主往往對于菲傭的婚姻問題，十分介意。有雇主看了菲傭的資料后會直接問白玉柱，四十多歲的菲傭為什么還不結婚，是不是自身有什么問題？或者二十歲的小姑娘有兩個孩子，是不是生活不太檢點？
　　這種例子可以視作兩種文化的隔閡。因為菲律賓禁止離婚，所以菲傭中有些人一輩子不去辦證但有老公，菲律賓人信教，不會墮胎，所以單親媽媽這些情況也很正常。白玉柱必須對客戶們解釋菲律賓的文化，只有消除了隔閡，雇傭雙方才可能減少摩擦，而作為中間人的白玉柱才可能拿到收益。
　　對于雇主不滿意的菲傭，菲惠德與雇主的協議上標明，一年以內都是可以調換的。“但是調換率很低，大多數調換的理由都是因為菲傭的性格問題”，白玉柱說。他也表示，由于公司成立早，菲惠德最早接觸的客戶是中國第一批真正意義上的富人和知名明星，屬于優質客戶。但近年來的一些新客戶，偶爾會出現拖欠菲傭工資的行為。
　　分蛋糕的人
　　白玉柱頗享受了幾年菲傭中介先行者的好日子，自2002年成立，菲惠德在接下來的四五年幾乎都是中國大陸唯一的菲傭中介。但2007年左右，白玉柱開始發現有一些其他的菲傭中介在北京、上海、廣州等地露頭。而最近的三四年問，各種大大小小，地上或地下的菲傭中介更是大量在一二線城市冒出來，數目已經超過百家。
　　這些大小菲傭中介跟菲惠德運作方式幾乎一樣，介紹菲傭收取傭金。但這些中介實際上是無法通過正規渠道從菲律賓引進菲傭的，在中國大陸，目前只有菲惠德擁有菲律賓海外就業管理局頒發的經營許可證。
　　在國內，菲傭的引進在法律上也屬于灰色地帶。記者打電話詢問廣州一家菲傭中介公司，該負責人表示，菲傭來華多是“曲線就業”，一個途徑是以家庭教師或以培訓中國保姆的培訓師身份，另一條途徑是跟隨雇主拿到旅游簽證或名義上受雇于雇主所在的公司，從而辦理工作簽證。
　　大量中介公司的涌入也讓菲傭的來源開始“說不清楚”。“我們公司的菲傭都是從菲律賓招來的，而現在很多其他中介的菲傭是自己跑過來的”，白玉柱說。這些自己來中國大陸尋找工作的菲傭，本身可能并沒有任何菲傭的培訓經歷，只是菲律賓一個普通農民。
　　不合格的菲傭難免連累菲傭形象受損，長久來說也會影響白玉柱開拓新客戶。在無力阻擋行業亂象的情況下，嚴格篩選每一個介紹到中國來的菲傭，做好菲傭與雇主之間的溝通，盡力讓雇主滿意，從而贏得良好的口碑，是白玉柱現在要盡力做好的地方。
　　但不管怎么說，有人爭搶的市場才是好市場。大陸對高端家政服務人員蓬勃的需求才是白玉柱最大的利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