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無味之味”在中國美學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有著比“有味之味”更高的境界,與儒家、釋家、道家有著緊密的聯系。
關鍵詞:無味之味;趣味;道家
《老子》(第三十五章):“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老子在歷史上第一次提出了“味”這個美學范疇。中國古典文藝美學中的“趣味”說,構成了具有傳統民族特色的古代文學審美功用論。“味”有“有味之味”和“無味之味”,后者的境界尤高。《老子》(第六十三章):“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
一、“無味之味”內涵界定
劉勰《文心雕龍·麗辭》:“體植必兩,辭動有配,左提右摯,精味兼載。”《文心雕龍·物色》:“味飄飄而輕舉。”司空圖《與李生論詩書》:“辨于味而后可言詩也。”楊萬里《誠齋詩話》:“五言古詩句雅淡而味深長者,陶淵明、柳子厚也。”中國人自古以來重感受經驗,重人生的體驗,將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五覺并提,各種快感交叉在一起,形成一種共通的愉快感。這表明精神的愉悅與感官愉快、美感與快感在古人那兒是混為一體,不作區別的。
在“味美”說中,古代尤其崇尚一種像“大羹之味”那樣的“無味之味”,認為這就是“至味之味”。如《禮記·樂記》:“清廟之瑟,朱弦而疏越,一唱而三嘆,是遺音者矣;大饗之禮,尚玄酒而俎腥魚,大羹不和,有遺味者矣。”王充《論衡·自紀》:“大羹必有淡味。”劉安《淮南子·說林訓》:“至味不慊,至言不文。”尚“大羹之味”,自然尚“平淡之味”。如蘇軾《書黃子思詩集后》:“韋應物、柳宗元發纖秾于簡古,寄至味于淡泊,非余子所及也。”楊廷芝《二十四詩品淺解·綺麗》:“淡者屢深,木質無華無文,而天下之至文出焉。有味之而愈覺其無窮者,是乃真綺麗也。”何以“大羹玄酒”這樣的“無味之味”是“味之至者”?照古代中國人看來,“有味之味”是有限之味,“無味之味”是“全味”、“無限之味”。所以說,“水味之淡,非果淡,乃天下至味,又非飲食之味所可比也”;“至味無味”,正如“至色無色”、至文無文,“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道理一樣。不過,這種“味”雖然平淡,但“咀嚼無滓”,是一種純凈之味。雖然“味在咸酸之外”,但卻“咸酸雜眾好,中有至味永”,是一種“味外之味”、“曲包之味”。
二、“無味之味”的文化解析
古代崇尚這種“無味之味”,不僅符合道家的“全美”旨趣,也符合儒家“溫柔敦厚”、“含蓄為上”的精神,與釋家有著獨特的關聯。
從主導思想上看,平淡是道、釋思想哺育的結果。它表現了與統治者某種孤高不合的姿態,與儒家積極入世的精神和功利主義判若二道。然而道家、釋家又主張“不憂不喜”,主張“詩中有慮猶須戒,莫向詩中著不平”。可見它的孤高對統治者并無多大妨礙。所以,即便在最大不同的一點上,儒家也是能容納平淡的。
從情感特征上看,“無味之味”要求沖和平淡,更符合儒家溫柔敦厚的旨趣。在創作構思上,儒、道、釋均以質美為至美,平淡恰恰也要求底蘊深厚。道家追求“無言之美”,釋家追求“象外之義”,平淡追求“近而不浮”、“淡者屢深”、“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實美”。儒家強調質美,還重視文飾,希望“文質彬彬”,道家以不雕不飾的“素樸”為美,認為“淡然無極而眾美歸之”,在這一點上,平淡恰與道家合而與儒家異。儒家重視境像對宣傳教義的作用,平淡美主張“羚羊掛角,無跡可求”,以景語作情語,多少受到釋家的啟發。不難發現,平淡風格的美學內涵,與古代儒、道、釋三家思想存在著交叉的地方。它與道、釋的關系最親,與儒家的關系也不疏。因此,道、釋思想很濃的人尤尚平淡,儒學氣味很濃的人也厚愛平淡。
老子說:“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顯然,在老子看來,“無”與“有”比較起來,似乎是更根本的存在。就《老子》全書而言,“有”與“無”是在統一的,“有無相生”。一方面,“道”作為“天地之始”是“無”,它無形無象,“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另一方面,“道”又是作為“萬物之母”是產生有形萬物的本體和根源。在無形的“道”中包孕著豐富無窮的有體有象的形形物物,“道”是有無的統一、虛實的結合。虛實結合藝術原則的哲學基礎和最初源頭,是老子的“有無”相生相成論與“無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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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四川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