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病區的老伴兒

　　夜里，南下的寒潮將窗戶吹得呼呼作響，暗淡的燈光下，四病區的11號病房里卻很溫暖，74歲的張秀芹吃力地將老伴挪到凳子上幫助他解大便。
　　早晨5點起床，晚上10點休息，每晚兩三次夜起，一切圍著老伴兒轉，這幾乎是張秀芹這20年的全部生活。
　　20年前，老伴陳中祥突發腦梗引起半身不遂，整個右半身完全癱瘓，后又相繼并發心臟病、糖尿病，一年前被診斷出患有嚴重結腸癌和輕微老年抑郁癥，徹底喪失自理能力，記憶力和邏輯思維能力也逐漸減退，只能靠張秀芹照料。
　　由于病情加重，一年前張秀芹把老伴送進了醫院。“被子衣服、輪椅、折疊床、座便器，全套都齊了。”整日陪著老伴做檢查、接受治療，喂飯喂藥擦洗身子從不假手他人，“不放心別人照顧，老頭子習慣只有我知道，每個月三四千的護理費也太貴了，還不如省下來買點營養品給他吃。”在她的照料下，起初被專家會診斷言只能活6個月的陳中祥已經堅持了一年多。“我不嫌累，他已經賺了半年，值！”
　　每日5點多張秀芹就起床，給老伴擦洗身體，秋冬季還不忘抹護膚霜，“擦擦香香皮膚才不會干燥?！彼窈逍『⒆影銓习檎f，因為老伴不喜歡腿上黏糊糊的感覺，有時候會像孩子一樣鬧，讓原本吃力的張秀芹更覺艱難。
　　“他氣管不好，喝水容易嗆著，每天得吃兩次水果泥補充水分。” 陳中祥的主要食物是水果泥，其實一年前醫生就建議插上食管，喂食藥物和流食，但張秀芹堅決不同意，“打流食好可憐，也嘗不到飯菜的滋味，反正我每天有時間喂他，他胃口好還能多吃點。他愛吃餃子，每次醫院送餃子來，餃子他能吃完一份呢！末了還會剩兩個不肯吃，讓我也嘗嘗?！闭f起每次只能吃自己剩下的，陳中祥就不好意思地望著老伴笑，一副做錯事的小孩子模樣。老伴每天像孩子一樣粘著張秀芹，每次她出去打飯或者上廁所，不在陳中祥視線內的時候，他便會不安地大叫起來：“她去哪啦？去哪啦？”
　　“年輕時他不是這樣，在家里說一不二，我還得聽他的?！?br/>　　每天傍晚，張秀芹會推著老伴出去走走 “醫院里空氣不好，他最喜歡我帶他出去轉悠。”看見老伴從墻角推出輪椅，陳中祥就像小孩一樣開心，笑瞇瞇地看著老伴，但把他從床上抱到輪椅上要花很大力氣，有時候倆人一齊跌倒在地上?！斑@就沒辦法啦，我只有爬起來叫護士來幫忙?！?br/>　　張秀芹有時也會嘆息，說如果老伴身體好，他們現在應該一起上老年大學學唱歌畫畫，一起出去旅游。幸福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已經50年，不離不棄。50年的光陰，青絲轉成白發，不變的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