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頭到底鑄了多少

　　在我國貨幣史上，自清末宣統二年（1910年）頒行《幣制則例》，正式采用銀本位后，袁世凱頭像銀幣（以下簡稱“袁大頭”）是開鑄時間最長、鑄成數量最多、流通范圍最廣的版式。同樣，它也是當時商界和民眾最信賴的銀幣，尤其是在實行法幣、停止銀元流通后，其在民間的兌換價格要高于龍洋等其他版式的銀幣。
　　但當時有哪些造幣廠曾鑄造過袁大頭？各造幣廠又在何時開鑄袁大頭以及它的鑄量有多少??這些問題，在近半個多世紀以來，始終未被錢幣收藏界和史學界論及。故筆者依據相關歷史檔案撰文如下，試解袁大頭的鑄量謎團。
　　何時開鑄
　　北洋政府于民國三年（1914年）年二月七日頒布《國幣條例》和《國幣條例施行細則》。當年的五月五日，幣制局又公布《稽查造幣廠章程》；六月六日，財政部公布《造幣廠章程》規定：“各種貨幣之祖模，皆由總廠鑄發。”（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中國人民銀行江蘇省分行、江蘇省金融志編委合編《中華民國金融法規選編》第82頁）
　　“袁像祖模為天津造幣廠雕刻師喬治（L. Giorgi，意大利籍，時任首席設計師及總雕刻師）所制，袁像作半側面形，此模未經采用。第二次所制者，袁像作側面形，向左，此模由天津總廠分配各省”。（1933年耿愛德編著《中國貨幣論》第165頁）
　　民國四年（1915年）一月九日，天津造幣總廠致函財政部、呈報新幣開鑄日期：“查新幣祖模早經該廠制就，亟應開始鼓鑄，以便發行，仰將開鑄日期詳部備案。本廠遵于上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開始鼓鑄。緣奉前因，理合具文詳報大部鑒核備案，再奉飭抽取新幣分批送部化驗，自應隨時遵辦，按批抽送，合并聲明。”（中國人民銀行總行參事室編《中華民國貨幣史資料（第一輯）1912－1927年》第115頁）“自民國三年國幣條例頒布后，津廠首先開鑄一圓新銀主幣，次年寧鄂兩廠相繼開鑄，其后粵奉浙等廠亦次開鑄。”（1926年張家驤編著《中華幣制史》（第五編 金銀銅統計）第42頁、第43頁）
　　改鑄新紀年銀元辦法
　　民國八年（1919年）五月三曰，“幣制局茲擬定改鑄暨鑄造銀元辦法五條，除令行造幣總廠及南京、武昌兩分廠遵照外，相應鈔錄該項辦法，函請查照，轉知各分行遵照辦理。《改鑄暨鑄造銀元辦法》規定：
　　（一）天津造幣總廠、江南造幣分廠、湖北造幣分廠每年每廠應改鑄舊幣一千萬元，以外幣愈多為愈妙，辦法仍舊。
　　（二）各廠銀元須按成色八九，重量七錢二分鑄造，不得與公差稍有歧異。其重量成色不合者，應熔毀改鑄。
　　（三）由中國銀行公會派員隨時化驗新鑄國幣。
　　（四）各廠所鑄銀元，應每年頒發模型一次，注明民國某年字樣。
　　（五）以生銀鑄銀元，仍由各該廠與中、交兩行（筆者注：當時的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接洽辦理。”（中國第二檔案館編制《中華民國史檔案資料匯編》（第三輯 金融）第255至256頁）
　　袁大頭新模誕生
　　民國九年（1920年）四月七曰，兼署造幣總廠監督吳鼎昌陳報《改鑄一元新幣情形暨幣文改用民國九年造字樣呈》。此呈報介紹說：查整理幣制，先從統一大銀元人手一案，業經本局于本年四月十八日呈奉大總統批令：準如所擬辦理等因在案。茲擬定改鑄暨鑄造銀元辦法五條，除函知中國、交通兩銀行查照轉知各分行遵辦外，合行抄錄該項辦法，令行該廠遵照辦理，并仰將改鑄情形隨時呈報。
　　遵照規程第一條，每年每廠改鑄舊幣一千萬元，以外幣越多為越妙。總廠業向中、交兩行商略據稱，近年天津地方外幣實不經見，北洋及各種舊幣自可隨時收集，交廠改鑄。旋值罷市風潮，銀元供需缺乏，各銀行、號均以生銀交鑄，其收集舊幣數目本年只共七十七萬九千零九十三元，武昌分廠本年改鑄二十三萬一千六百二十七枚，南京分廠本年改鑄二百七十九萬枚。本廠自當隨時商洽，以期改鑄數目增多，使舊幣逐漸消滅，以達統一大銀元之目的。
　　規程第二條，重量、成色不得與公差稍有歧義。總廠自開鑄新國幣以來，對于重量、成色不合者均隨時熔毀改鑄，絕無絲毫遷就。頻年鑄發數目，自民國三年開鑄起至八年年底止，合各分廠統計，鑄成三萬五千四百三十二萬零零四十八枚，信用業已昭著。此后再按規程第三條，由中國銀行公會派員隨時化驗，自更可堅其信用。
　　規程第四條，各廠所鑄銀元，應每年頒發模型一次，注明民國某年字樣。總廠遵已趕刻祖模，文曰：“中華民國八年造”。歐戰期內，鋼料缺乏，不無轉輾遷延，準備造成，已屆八年歲末，因又改刻“中華民國九年造”幣模。茲已告成，謹封送樣幣二枚，請核定令知，俾便改用新模，并頒發南京、武昌兩分廠，飭即一律改用，請祈鈞局即由政府公報公布周知。
　　除規程第五條以生銀鑄銀元仍由廠循舊辦理外，所有遵奉訓令呈報改鑄一元新幣情形暨幣文一律遵改民國九年造字樣，呈送幣樣，請公布緣由，理合具文呈請鑒核，立案施行，附呈中華民國九年造新幣二枚。（中國第二檔案館編制《中華民國史檔案資料匯編》第三輯“金融”第258至259頁）
　　各造幣廠鑄量與版式
　　天津造幣總廠于民國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首先開始鼓鑄袁大頭，后江蘇（南京）、湖北（武昌）、浙江、安徽（安慶）、奉天（沈陽）等各省造幣廠亦陸續開鑄。
　　到了1948年，由于國內物價暴漲、貨幣貶值、金融紊亂，人民對于紙幣失去信心，社會陷入癱瘓，國民政府為順應社會需求，恢復銀本位。當年10月10日恢復鑄幣，這時云南、廣東、海南等造幣廠陸續開工鑄造袁大頭和其他版式的銀元。
　　解放戰爭時期，中共人民政府也曾在沈陽、成都的造幣廠曾開鑄過袁大頭，經查各造幣廠鑄成袁大頭數量如下：
　　杭州造幣廠 杭州造幣廠“自民十收歸官辦后，至十五年止，所鑄銀幣為袁像一圓新幣。”（1930年《財政部錢幣司章制匯編（附統計報告）》第109頁）“該廠在前清本為銅元分局，自民國九年始改鑄銀元，而九、十兩年各種文卷散失不全，無從稽考，故從民國十一年份鑄數列起。”（1930年《財政部錢幣司章制匯編（附統計報告）》第176頁）
　　民國九、十年，杭州造幣廠的袁大頭鑄量為估算。按上表統計，從民國十一年至十六年，杭州造幣廠累計鑄造袁大頭量為2.70549038億枚，得年平均鑄造量為4509.1506萬枚，由此推算出民國九、十兩年共計鑄造量為9018.3012萬枚。
　　民國十六年杭州造幣廠的袁大頭鑄量亦為估算。由于“杭州造幣廠是在民國十六年七月開鑄中山開國紀念幣。”（1934年周伯棣編譯《中國貨幣史綱》第106頁）而該廠在民國十六年共鑄造袁大頭和孫小頭銀幣合計5612.4523億枚，取鑄期各半年，可推算出民國十六年該廠鑄成孫小頭銀幣約為2806.2262億枚。
　　廣東造幣廠 廣東造幣廠在“民國六年鑄成三年版袁大頭5835933枚。”（1926年張家驤編著《中華幣制史》第五編“金銀銅統計”第43頁）另據《廣東省志 金融志》記載，廣東省政府第一造幣廠從1949年8月13日至18日鑄成袁像銀元1.0948萬枚。綜上統計，該廠鑄成三年版袁大頭總量為584.6881萬枚。
　　奉天（沈陽）造幣廠 奉天（沈陽）造幣廠在“民國七年鑄成三年版袁大頭173694枚。”（1926年張家驤編著《中華幣制史》（第五編 金銀銅統計）第43頁）后從“民國十五年六月至十六年十一月鑄造9530646元，民國十六年十一月至十七年一月鑄造1521075元。”（中國人民銀行總行參事室編《中華民國貨幣史資料（第一輯）1912－1927年》第126頁）綜上統計，該廠鑄成袁大頭總數量為1122.5415萬枚。
　　安慶造幣廠 安慶造幣廠自民國“八年十二月起至九年七月止，共鑄一元銀幣1217068元。民十后，鑄幣數目未報部，曾經舊部嚴令按期填送未據呈復。十三年各銀行公會及商會，以該廠私鑄銀銅輔幣成色甚低，又以民八祖模所鑄銀元亦極低劣，群請吊銷祖模令飭停鑄。”（1930年《財政部錢幣司章制匯編（附統計報告）》第136頁）以上鑄成版式皆為八年版袁大頭。
　　甘肅造幣廠 甘肅造幣廠所用鑄幣鋼模為自行雕刻，在“鄧隆任監督時期，曾在“老人頭”銀元上加印“甘肅”二字，但為數不多，約數萬元。”（1980年8月，甘肅省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甘肅文史資料選輯》第8輯、金小唐先生撰文《甘肅造幣廠紀實》。）該歷年累計鑄成甘肅“無字”三年版袁大頭總計數量最低值應為537萬枚。
　　云南造幣廠 云南造幣廠鑄幣工作“由民國三十八（1949）年5月13日成立起，至同年12月底，計鼓鑄袁像銀元535008枚。”（中國人民銀行云南省分行金融研究所編印《云南近代貨幣史資料匯編》（內部發行）第380頁）
　　海南造幣廠 1949年10月，國民黨政府在解放軍即將解放廣州前夕，將“廣東省第一造幣廠”遷往海南島海口市。11月6日，將廠址設在當時的海甸造船廠內，鑄造九年版大頭、孫小頭、二十三年船洋3種版式銀幣。1950年5月1日，海南解放，其鑄成數量不詳。
　　沈陽造幣廠 1949年，隨著解放軍向西北、西南等地挺進，發現一些地方的老百姓對共產黨發行的紙幣并不太喜歡使用，百姓覺得銀元更管用。于是，沈陽造幣廠從1949年4月開始生產銀元，再版生產的銀元是民國三年版的袁世凱頭像銀幣。
　　因銀元的生產工藝遠比紙幣復雜得多。為此，東北人民政府選調原東北西安（今遼源）煤礦局長、曾在關內解放區制造過銀幣的周鑒祥，到沈陽造幣廠主管銀幣制造工作，并請回民國時期曾任沈陽造幣廠工務科長的王恩溥為顧問，成立銀幣科。在銀幣生產中，老造幣工人從廢鐵堆中挖出已報廢的銀幣壓印機兩臺，經修復投入生產使用。從模具庫找出存放35年之久的原模，進行反復核實后，對陽紋模種和新的二原模種加以修飾，特別是將原版袁世凱戎裝上的肩章不明顯處進行修飾后，既保持了原貌，又彌補了原版的缺陷。（沈陽市圖書館副研究館員宋曉莉著《退出歷史舞臺的“袁大頭”》）
　　此外，沈陽造幣廠在“1949年3月，首批袁像民國三年壹圓銀幣鑄造完成，1951年，遵照中國人民銀行指示，為穩定和發展邊遠地區及少數民族地區的金融形勢，保護當地人民的利益，繁榮當地社會經濟，先后鑄造兩批。”（沈陽造幣廠編《沈陽造幣廠百年圖志》第142頁）版式為三角圓，直到1951年4月宣告停產，其鑄成數量不詳。
　　上海造幣廠 據上海造幣廠志委員會編輯《上海造幣廠志》中記載：“1949年6月7日，中共華東局決定復工鑄幣，利用接管時庫存的原料和半成品，生產銀圓（袁大頭）11天，支援解放大西南。” 其鑄成數量不詳。
　　成都造幣廠 “解放后，成都人民造幣廠于1950年1月份恢復生產，l9日到20日生產銀幣10427枚。成品均解交金融處，除上述少量生產外，全廠處于半停產狀態。
　　195l年初，四川省分行從各地收購的金跟首飾有多達數庫房。為解放西藏做準備，將銀首飾熔化造大銀元，所造銀元為民國三年版袁世凱頭像的壹圓銀幣，并且是“閉眼”的，西藏當地要“閉眼”的（當時流通市面的袁頭大洋有“睜眼‘、“閉眼”之分，就是在銀幣背面壹圓的“圓”字下面是否封口，俗稱閉眼和睜眼）。
　　1951年2月，成都造幣廠進行籌備，3月開始試制，處于摸索過程，“原計劃89萬枚，實際完成15.7萬枚。”（1993年6月四川省政協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四川文史資料選輯》第41輯、潘峻山先生撰文《成都造幣廠史料》）袁大頭版式為三角圓，其他月份鑄造數量見“1951年成都造幣廠鑄造袁大頭數量”表。
　　鑄成袁大頭總量
　　綜上所見史料統計，中國各省造幣廠歷年累計鑄成袁大頭數量見“各廠歷年鑄成袁大頭總量”表。
　　此表統計的結果為，中國各造幣廠歷年累計鑄成袁大頭（地方小軍閥、蘇維埃和民間少量仿鑄袁大頭除外）總數量約合為11億枚。其中，共有民國三、八、九和十年4種版式。由于歷史上各造幣廠采用何種紀年鋼模來鑄造袁大頭，至今所見史料未能一一描述和記載，故筆者無法分別作出詳細統計，實感遺憾。但從現今存世量分析，按數量從少到多排序，得知民國八年版最少，次之九年、十年版，三年版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