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擁擠的公交車

□ 黃 沖 盧迪迪

過度擁擠的公交車

□ 黃 沖 盧迪迪

2012年2月15日晚6時許，北京，815車站大批乘客等待乘車，不少人感嘆晚高峰乘車難。圖/CFP

日前，一組“乘客爬窗擠車”的照片在網上流傳：北京國貿附近一輛815路公交車擁擠不堪，在車門被乘客堵死的情況下，部分乘客從車窗努力攀爬入車。這組照片讓很多人感嘆公交擁擠之苦。

與此同時，公交車超載標準也重新引發公眾關注。1987年，國家頒布《機動車安全運行技術條件》，規定1平方米內只要不超過8人就不算超載。事實上，公交車再擠，1平方米也很難擠下8人。這個標準被網友戲稱為“永不超載的公交”。

近日，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通過民意中國網和搜狐新聞中心，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1365人參與），61.6%的人對所在城市的公共交通不滿意。受訪者中，70后占37.7%，80后占43.5%。19.1%的人在北上廣等大城市，24.3%的人在普通省會城市，30.9%的人在地級市，21.8%的人在縣城或縣級市。

城市越大，公交擁擠現象越嚴重

調查中，52.8%的人經常坐公交，44.5%的人偶爾坐。

上海某基金公司員工劉斌感嘆，“擠公交‘難于上青天’啊，大家胸貼胸，面貼面，對面的人呵口氣你就能猜出他早上吃的是啥飯。”

北京80后白領小楊說：“‘有幸’坐過北京300路公交車的人，就知道‘擠’字是怎么寫了。乘此車不能當淑女紳士，沒有能搶、能沖的勁兒，等半天也別想上去。等費勁巴拉地上去了，又瞬間被擠成‘照片’。”

有一次，小楊下班等車，來了一輛其他路的公交車，身邊的人紛紛往上涌，小楊硬是被人群“裹挾”著上了那輛車。上車之后，她急忙讓司機開一下后門要下去。可司機無奈地說，“你看這架勢，敢開后門嗎？干脆坐到下一站吧。”

中國傳媒大學學生張爽講述了她第一次擠地鐵的經歷：那時她剛來北京，坐地鐵1號線去學校。整個人都被擠“騰空”了，腳挨不著地，包被擠到了前面。下車后她才發現，包里剛買的手機不見了。

公交擁擠會帶來什么問題？調查顯示，82.5%的人擔心“有安全隱患”，70.9%的人認為會“增加治安犯罪概率”，76.1%的人感覺“舒適性差”，61.6%的人表示“等待時間長”，41.4%的人直言會“沒有了尊嚴”。

武漢理工大學學生小袁每次回家都得坐536路公交車去漢口火車站。她的行李箱經常拿不上去，旁邊的人只好幫她使勁兒用腳踹才能踹進去。她說，公交車不但擠還堵，時間長了就會心情煩躁，呼吸不暢，經常暈車。最讓她擔心的是，人這么多，都很難自由移動，車門也很難開，一旦發生安全事故，就會發生混亂、踩踏，逃生會非常困難。

調查中，82.1%的人認為現在公交擁擠現象嚴重。進一步分析顯示，城市越大，公交擁擠現象越嚴重。身處“北上廣等發達大城市”的受訪者中，有44.6%的人認為公交擁擠現象非常嚴重。“普通省會城市”的受訪者選擇比例為41.8%，“地級市”為20.0%，“縣城或縣級市”為19.9%。

出行人數太多造成公交擁擠

什么原因導致公交擁擠不堪？78.3%的人表示是上下班時間集中，出行人數太多；74.2%的人認為城市交通整體規劃不合理；68.7%的人表示城市化進程過快，交通無法滿足需要；52.5%的人表示公交車班次太少，運力不足。

安徽蕪湖市民張平說，中小城市的公交到現在也趕不上城市的發展速度，稍微偏遠的地方，幾乎沒有公交車。人們坐不上公交車，只好打車。他每年過年回老家，到處都在堵車，出租車價格漲了一倍，還是搶不到。

清華大學交通工程設計研究所所長石京認為，交通問題產生的根源在于土地利用，城市規劃決定了土地利用的形態。現在城市規劃出了問題，土地開發強度很高，人口過度集中，同時又沒那么多空間來滿足需求。“像以色列，公共交通并不發達，但很少堵車，就是因為人口分散在20多個城市。而我們的人口都集中到了中心區，實際上大部分地區并沒有這么多人。”

“北京其實是走了彎路，把大量的錢和精力都投在了道路建設上。”石京直言，道路設施的增加刺激了機動車的發展。道路的規劃和設計也有問題。按照規范，本來應該是快速路少，主干、次干、支路多。但北京是主干路多，次干路少，比例不合理。這就意味著，車可能全堵在一點，無路可走。

據第一財經日報報道，我國公交出行的分擔率平均不足10%，特大城市約為20%。而在日本及歐洲、南美的大城市中，這一比例達到40%～60%。

“公交出行分擔率低，在一些城市是因為公交不方便，普通公交不準時不舒適造成了出行時間長，人們不愿意坐。可以考慮多開辟一些線路，多發展小型公交，更接近出發地和到達地，來提高公交的分擔率。”石京說。

中國城市經濟學會副會長牛鳳瑞也表示，公交車擁擠與城市人口增加速度較快有關。人多車少，公交供給趕不上乘公交人數的增長。另外，城市規劃和產業布局也存在問題。人們的工作崗位在主城區，住房在郊區和遠郊區，需要的通行時間長，占用的公共資源就多。

城市交通規劃要為公共交通服務

調查中，不少網友期待城市規劃提供更多公交設備。石京提醒，可以建模計算有多少人出行，配備多少設施，有沒有空間和資源。但是在做投資評價時，需要從長遠考慮，“等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并且均衡了，北京市可能就不會有這么多人。如果現在一味進行投資建設，將來可能用不上，就浪費了。”

中國社會科學院城市發展與環境研究所副所長、研究員魏后凱指出，產業布局和人口分布不協調是造成公交擁擠的原因之一。職住不平衡，人口郊區化，大規模的通勤人口都加劇了公交擁擠的狀況。他建議，調整城市空間結構，實現工作單位郊區化。另外，還要加強路網的建設，特別是支線的建設。

“現在存在另一個矛盾，就是公交優先，但是不優質。”牛鳳瑞說，要想優質，政府要增加投入。對于大城市，提倡公共交通，要優先規劃交通。比如，如果城市將來肯定要建地鐵，是否現在就能把地鐵的線路預留出來？

調查中，71.5%的人建議政府加大對公共交通的投入；70.6%的人指出城市交通規劃要為公共交通服務。

如果可以選擇，大家愿意選擇什么樣的出行方式？調查顯示，51.3%的人愿意乘坐地鐵，49.4%的人選擇騎自行車，45.2%的人選擇開私家車，只有32.5%的人愿意擠公交車。

“讓大家靠覺悟自覺放棄開車，不太可能。人們根據效用來選擇出行方式。效用包括花多少錢、舒適度、準時性等。我們要想方設法讓公交出行的效用超過小汽車。”石京說道。

調查中，85.8%的人表示如果公交不再擁擠，愿意不開車選擇坐公交。

（摘編自《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