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POPS和PSR的美軍里程碑節點審查方法

李 維，呂 彬

(中國國防科技信息中心，北京100142)

美軍武器裝備采辦的里程碑節點審查是指在武器裝備采辦程序的重要決策點，檢驗上一階段工作完成情況和下一階段工作準備情況，決定項目是否啟動、繼續、調整或中止的管理活動。多年來，美軍在里程碑節點審查方面不斷創新，開發出兼具系統性和實用性的方法工具，以保證審查結果的客觀性和里程碑決策的科學性。項目成功可能性評審方法(Probability of Program Success，POPS)和項目支持評審方法(Program Support Review，PSR)作為定量和定性評審方法的代表，是系統分析項目問題和全面預判項目風險的有力工具，體現了美軍在審查方法上具有前沿性和經驗積累。目前，我軍雖然在里程碑節點的成本和技術審查等方面實現了方法上的突破，但是能夠系統評估項目健康狀況以及深入分析問題原因的方法還比較少，因此研究美軍先進的審查方法，對于優化我軍節點審查制度和提升過程控制能力，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1 POPS和PSR方法的主要思路

美軍在里程碑審查中，首先使用定量的POPS方法評估總體健康狀況，如果發現嚴重問題，再啟用定性的PSR方法進行系統分析。由于承擔任務的不同，2種方法的主要思路各有側重。

1.1 POPS方法——以簡潔明了的評審標準迅速定位問題

1)評審標準簡潔明了。POPS方法通過“項目需求”、“項目資源”、“項目規劃和執行”以及“外部影響”等4個主要因素審查項目的健康狀況并發現影響項目進展的問題所在。在4個主要因素之下設置更為細化的指標，解釋每個主要因素。每個指標下設置若干標準，提供具體可操作的審查標桿，從而形成主要因素、指標和標準的3層金字塔形的體系結構［1］。

2)評審結果分值化、色彩化。審查過程中審查主體將根據項目信息，按照標準、指標和主要因素的順序進行打分，最后按照實際得分與最高分的比值標注各項指標、主要因素以及項目總體健康程度(項目成功可能性的標志)的顏色，從而直觀顯示項目健康狀況和主要風險所在［2］。

1.2 PSR方法——利用普適性標準綜合分析多個項目的共性問題

1)評審標準力求具有普適性。該評審方法以系統工程相關工作的審查為核心［3］，并綜合考慮采辦管理中的資源規劃、項目管理方法和工具、掙值管理、后勤保障等內容，為里程碑決策當局，項目主任提供多方面、多層級的審查框架，以保證該方法可適用于各種類別的項目，為綜合分析多個項目的共性問題提供前提。

2)評審團隊力求專業化。PSR的實施由專業化的“項目支持團隊”(Program Support Team，PST)負責。PST由評估與支持局的官員、成本評估與計劃鑒定局的專家、作戰試驗鑒定局的現任官員，以及來自各軍種、工業界、學術機構的資深專家構成［4］。定性方法的運用較易受主觀性的影響，與專家的經驗、專業技能和知識儲備有很大關聯，建立專業化的團隊有利于保證問題分析的質量。

3)問題分析力求系統化。對問題的系統分析是PSR方法的最大特色，PST通過文件審查、實地采訪以及討論等工作形式，綜合歸納多個項目的共性問題，系統分析產生問題的直接原因和深層原因，并從采辦總體政策上進行調整，以“大系統觀”發現和解決采辦問題［5］。

2 POPS和PSR方法的特點

2.1 POPS方法的特點

POPS方法為里程碑審查提供了一種客觀可定量的評審方法，用于快速識別風險。目前美陸海空三軍均應用該方法進行審查，并不斷對其進行完善與更新。

2.1.1 在程序步驟方面，實現了逐層打分標色、重在風險預警的任務目標

POPS方法的應用過程實質上就是對標準、指標以及主要因素進行逐層打分定色的評估過程［6］。POPS的評分定色目前已完全實現信息化，其標準工具是一份供評分用的電子表格，審查團隊可以在這份表格中對各個標準進行評分(即標注紅、黃、綠)，并且因為這份表格可以自動計算分數并分配合適顏色，從而可以立刻觀察到這些評分對指標層、主要因素層以及項目總體健康程度的影響，也可以迅速發現阻礙項目進展的問題所在。標準評分定色程序的內部流程如圖1所示。

圖1 POPS方法的標準評分定色程序

在整個評分標色過程中，POPS方法還提供了“以高風險標準為主”和“一票否決”機制?！耙愿唢L險標準為主”，是指若項目實際情況同時滿足該標準的2種以上顏色的說明，則該標準的顏色將被標為風險等級較高的顏色。設定該機制，一方面是由于每種顏色的描述通常有多條，造成項目實際情況可能同時滿足多種顏色描述的不同條目;另一方面，選擇風險等級較高的顏色標志，不易漏掉一些隱藏問題，有利于風險預判。“一票否決”機制則采用如下思路:列出每個里程碑節點審查中影響項目健康的3～4個最為重要的指標。對于某個里程碑節點審查，在正常執行以上評分標色程序中，若發現1個以上的最為重要的指標顯示紅色，則該指標對應的主要因素以及整個項目的健康狀況也要相繼標為紅色，該項目在作出必要調整和修改之前不能進入下一采辦階段。

2.1.2 在內容框架方面，滿足了標準定義明確、權重分配合理的設計要求

POPS的審查內容框架如圖2所示。POPS的審查內容框架在縱向上分為項目總體健康狀況、主要因素、指標和標準4個層次，橫向上主要按照4個因素分為4大指標體系:項目需求指標、項目資源指標、項目計劃/執行指標以及外部影響指標［1］。每個指標都有若干衡量標準，用來為審查團隊提供具有可操作性的審查參考。相對于項目支持評審方法來說，這樣的內容分類稍顯粗線條，但這也是定量評審方法快速評估、抓主要矛盾等內在要求的體現。

為說明POPS對于每項標準的各種顏色狀態的明確定義，以里程碑A的項目需求方面的審查為例說明標準層的內容安排［7］，如圖3所示。

除了指標狀態定義明確外，指標的權重分配與項目不同壽命階段的客觀實際情況也十分符合。圖4即為各主要因素權重隨項目壽命周期延續而變化的情況。

圖4 評審指標權重隨項目壽命周期延續而變化的情況

圖4按照海軍的門審查(GATE REVIEW)描述項目壽命周期的特定階段，“GATE 3”對應于國防部采辦程序中的里程碑A，“GATE 4”對應于里程碑B，“GATE 6”對應于里程碑 C［8］，類比國防部指令5000.02中的采辦程序，便可理解圖中的項目壽命階段。由圖4可見:隨著項目的進展，需求類因素的權重不斷降低，而包括采辦管理、合同執行和試驗鑒定等在內的項目計劃和執行類因素的權重卻逐漸上升。隨著項目在技術上的不斷成熟，需求日趨明確，接口管理步入正軌，外部影響類因素的權重也會日益降低。4類因素中唯有項目資源的權重在項目全壽命周期中保持穩定，預算投資和人力資源對于項目的每個階段都具有相似的重要性。以上因素權重的設計，符合從實踐中摸索出的采辦審查理念:項目前期嚴把需求關并注意外部影響，項目后期嚴把管理執行關，項目全壽命階段都要一如既往地重視資源要素［9］。

2.2 PSR方法的特點

PSR方法重在對項目問題及其原因的系統分析，并以此為基礎提出改進建議。據統計，根據該方法提出的改進建議的采納比例達到95%以上［10］。

2.2.1 在程序步驟方面，實現了定性方法從戰術效能到戰略作用的跨越

項目支持評審過程一般在里程碑正式評審會之前的9～12個月開始，完整評審程序共有9個步驟，可分為直接分析(1-7)和系統分析(8-9)2個階段，如圖5所示。

圖5 項目支持評審方法的總體程序

在直接分析階段，國防部分析人員歸納整理前3步之后得到的分析結果，提出改善項目執行效果的建議，分析結果及相關建議都將匯總于第5步中的審查報告中，繼而提交項目主任、系統與軟件工程署和里程碑決策當局，完成第6-7步。該階段旨在利用專家的以往經驗快速解決本項目問題。在系統分析階段，將多個項目的評審結果逐步整理為系統問題集、根本原因集與核心根本原因集，層層深入，分析影響項目進展的共性因素，有的放矢地調整政策、指南以及教育培訓工作。系統分析工作標志著PSR方法已經從戰術性的評審方法上升到了戰略的高度。圖6更明確地顯示了此種跨越。

圖6中的戰術性效能，是指該方法在單個項目審查過程中發揮的發現并解決問題、監控并規避風險的效用。圖6中的2條紐帶表現了戰術層和戰略層之間的相互聯系:在系統分析根本原因的過程中要以單個項目所出現問題的根本原因分析為基礎，反過來，已經得出的系統性的根本原因又會在單個項目分析中起到參考作用，這是第1條紐帶;系統分析后提出的戰略調整措施會綜合改進采辦管理實務，從而也會對單個項目問題的解決產生有利影響或起到參考作用，這便是第2條紐帶。定性評審方法的這一突破為系統分析“拖、降、漲”問題的深層次原因以及最終解決該問題提供了新的方向。

圖6 項目支持評審方法的戰術效能和戰略作用

2.2.2 在內容框架方面，體現了從共性出發、注重可操作性的設計原則

為了盡量減少定性評審的主觀性和籠統性，PSR方法的審查框架力求內容詳盡、結構完善、層次分明，該審查框架分為主要領域、子領域、因素、標準和驗證問題等5個主要層次，如圖7所示。

圖7 PSR的內容框架

該框架從武器裝備采辦項目的共性出發，將審查內容分為任務能力需求生成、資源(經濟和時間成本)、管理(采辦計劃，里程碑設置，項目管理方法)、技術過程(技術基線，設計驗證，軟件，工程工具，技術成熟度)、性能(效能，適用性，生存能力，生產能力)等5大領域，可以適用于武器、艦船、飛機、地面車輛、電子設備等多種武器裝備。

由于指標體系的評審是一個自下而上的過程，因此，對于最底層指標的評審直接關系到整體的評審效果，有利于提高評審方法的可操作性。體系的最底層為標準層(criteria)，方法為每個標準提供了若干評審提問，通過這些問題，審查人員便可以對該標準的合格情況有所把握。對最底層指標評審過程的細化和規范，使得上述方法具備了較高的可操作性，也能夠防止盲目的樂觀估計。

3 對優化我軍里程碑節點審查方法的啟示性建議

我軍裝備采購程序中，已設置了立項論證評審、研制總要求評審、定型評審等里程碑決策點，并在審查方法上進行了有益的嘗試。但是，在審查方法方面，還存在指標體系不夠健全、方法的作用范圍有限、方法的宣傳實踐不夠到位等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節點審查的效率和效果。針對我軍現存問題，借鑒美軍經驗，筆者提出以下建議。

3.1 開發科學客觀的評價指標體系，推廣應用定量審查方法

美軍的POPS方法和PSR方法對于里程碑決策的最大貢獻都是提供一套系統的評估項目健康狀態的指標體系，這套指標體系既能夠兼容需求、技術、成本、管理等項目管理多種要素的要求，又能根據采辦壽命期的不同階段調整指標內容和權重，可以說具有較高的科學性和客觀性，這也是多年來美軍總結采辦管理監審經驗之后濃縮得到的精華。

建議我軍可以借鑒美軍做法建立自己的綜合性評審指標體系，從而擴大定量方法的應用。首先，定量方法能夠直觀快速地反映出項目總體的健康狀況，幫助管理人員迅速定位問題;其次，采用統一指標體系的定量審查方法有利于不同種類項目進展情況和問題的橫向比較，以及不同歷史時期類似項目間的縱向比較，有利于根據歷史經驗判斷項目進入下一階段的風險大小，從而做出更加科學的決策。

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建議可以先以POPS方法為模板，結合我軍實際建立指標體系和評分規則。該方法的評分規則較為通用，可以直接引用，因此主要的工作量集中在指標體系的構建上。指標體系構建工作可分為指標內容確定和權重確定兩部分。指標內容方面，可采用該方法的4層結構，即總體健康狀況、主要因素、指標和標準，構建過程中需要結合我軍采購原有體制機制對原方法中指標的名稱和內涵進行調整，并在標準層之下考慮增加問題層，即為每個標準的評定提供若干較能反映實際情況的問題，以供審查人員工作時參考引用。指標權重方面，可以根據各決策點的具體任務對原方法的權重進行調整，形成初步方案后利用層次分析法和專家調查法逐級確定權重。

3.2 在評審方法中融入戰略思維，系統解決采辦問題

“拖、降、漲”問題是困擾世界各大軍事強國的頑疾。PSR方法被認為是美軍為解決此問題打出的一記重拳，該方法最大特點是站在戰略的高度上審視決策點審查問題，綜合國防部和軍種多個項目的評審結果，分析影響項目進展的問題根源所在，并通過政策調整綜合改善采辦環境。

我軍也應借鑒美軍做法，將每個項目審查中發現的問題和初步分析得到的原因匯入總裝備部和各軍種的數據庫，總裝備部和各軍種組織分析人員對這些數據進行分類整理，形成系統問題集和系統根本原因集，并在此基礎上精煉出核心原因集，以便于總裝備部抓住主要矛盾，并據此作出政策和指南上的調整，從根源上系統解決采辦過程中的“拖、降、漲”問題。

3.3 加大評審方法的宣傳普及力度，營造科學自審氛圍

美軍一直強調:審查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挑毛病，而是為了協助項目辦共同解決問題。在這種先進審查文化的指導下，美軍向來重視將新開發的審查方法迅速普及到各個項目辦，促進項目辦成員有的放矢地進行前期自審，既等效地擴充了審查時間，減少了審查組織的工作量，又避免了項目辦在審查過程中出現應付、敷衍、隱瞞、對抗等現象，項目辦的工作方向也更加明確。

目前我軍用于綜合評估項目整體健康狀況的審查方法還比較少，學術界現有的一些風險評估方法在決策點評審中的應用也不夠廣泛。建議我軍首先應鼓勵軍隊各級部門使用科學定量的評審方法，對于試用者進行高額獎勵，其次應加緊開發新方法，并通過軍隊院校的集中培訓迅速宣貫到型號辦公室和軍代表室一級。具體實施過程中可采用“從試點到普及”兩步走的模式。

4 結論

POPS和PSR是美軍在里程碑節點審查中廣泛應用的先進方法。研究其程序步驟，有利于優化我軍節點審查流程，完善項目問題的分析機制。研究其評審內容框架，有利于構建綜合性評審指標體系，權衡成本、技術和管理等多方面的審查要求。筆者從以上角度對2種方法進行了分析，為豐富我軍節點審查的方法和手段提供了有益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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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ave Castellano.DoD Program Support Reviews Findings:Perspectives on Technical Planning and Execution［EB/OL］.(2005-11-12)［2011-10-25］.https:∥acc.dau.mil/

［4］ The Department of Defense Systems and Software Engineering Directorate.Defense Acquisition Program Support Methodology［EB/OL］.(2009-08-07)［2012-02-25］.http:∥www.acq.osd.m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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