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珍



由于常年在西藏,云南,新疆等邊疆地區奔走,劉大偉身上也多了一抹落拓天涯的瀟灑與不羈。很多時候他其實是一個游吟的詩人。走過一個地方,寫下一首詩,譜寫一首歌,比如,他全國三十四個省寫過的每一首歌,以及在行走中所有的感悟,曾經匯聚到一個詩集中——《美在中華》。
他說他喜歡原始的,粗狂的,邊緣的文化。“因為我也是邊緣的嘛!”他會自嘲。可是提及他,很多人的第一反應是,啊,那個改變香格里拉的人。瞧,一點也不邊緣啊!劉大偉于香格里拉的意義,如同一個玉雕大師在面對一塊古拙的原石一般。香格里拉如今已經具備了一切文化產業的元素,這或許早已經在劉大偉的預想之中。
當下的劉大偉,有了更為緊迫的文化使命,那就是,如何讓他的最新歌劇作品《聶耳》,深入到觀眾中去,并形成強大的精神感應,讓更多的人理解并珍視聶耳精神?
為什么要創作歌劇《聶耳》
“為什么要記得聶耳?他能給我們帶來什么? 聶耳乃是民族的千古一奇,聶耳作品乃是文化的萬綠一紅。偉大的事業鑄就崇高的信仰,這就是聶耳給我們留下的最寶貴的人生詠嘆。請記住,聶耳,不僅僅曾經是一個肉體存在。他是一種民族的風骨。聶耳既是音樂愛國主義的旗幟,又是中國文化外交的符號。聶耳既是祖輩先鋒文化的偶像,又是當代青春文化的時尚……”這是劉大偉在紀念聶耳誕辰100周年座談會的部分發言。這段話部分反映了他的心聲。他期待能用聶耳的精神風骨去重振中國風骨,重聚民族自信心。
還有一個層面他未曾言說,卻會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追問:我們的社會如今怎么了?我們的民族精神哪里去了?在這個喧囂的時代,誰還會關注心靈的激情?
采訪的那天,是北京特大暴雨后初晴的一天,空氣中還彌漫著對暴雨的恐懼,劉大偉臉上很少有笑,他憂心忡忡,這個話題并不輕松。
還好,他不是那種只會跳腳摘指的那個,他更愿意去建設,去行動。文化人,就要在文化層面上做一些具有建設意義的事情。所以,他覺得撰寫聶耳歌劇刻不容緩。拍攝聶耳歌劇勢在必行。
與聶耳的緣分,起初,與我們每一個人一樣,是國歌的作曲者,寫出神圣的國旗伴奏的鏗鏘音符,是在莊嚴的場合下莊嚴吟誦出來的內心吶喊。而云南玉溪之行,在偶然的一次參觀聶耳紀念館時,看到聶耳年輕的,有光芒的臉龐時,他一剎那間被深深震動了——“他的照片中,那么英俊,充滿著活力,還有他的身邊,聚集著當時最為優秀的一群文化人。”——憑直覺,他認為,聶耳,是一個充滿故事的人。鏗鏘的國歌被無數人吟唱,賦予這首歌靈魂的人卻漸漸模糊,在歷史的紗幕下漸行漸遠,他要讓這個人清晰起來,活起來,讓現在的人重新了解聶耳。
于是,開始了數年的積累資料,每到玉溪,他就會跑到當地文化館,圖書館,他走過每一處有可能找到聶耳一點點蛛絲馬跡的地方,以及遠赴日本,在聶耳去世之地,試圖最真實的靠近聶耳的生平。聶耳去世的時候很年輕,巨星隕落,還未留下任何子嗣,這也給劉大偉帶來了些許遺憾,個人的歷史往往靠家族口口相傳,而聶耳卻并無后人傳承他的一切,也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劉大偉有了更為緊迫的使命感,我們與聶耳的時代相距還不算太遠。如果刻畫聶耳的形象不在我們這一代人手中完成,等到下一代人,聶耳的音容笑貌,豈不是更為遙遠?
多年的資料準備,真正寫的時候,仿佛聶耳就是身邊的一個人,很熟悉。“我不想用塑造英雄的筆墨來寫他,”劉大偉說:“那種高大全的形象會讓人產生距離感,我更想讓聶耳生活在我們中間,生活在現代。所以,在寫作中,我會用一些當下的詞匯,比如,神馬都是浮云,我覺得如果聶耳生活在當下,他也是那個最先接觸流行詞匯的人,最摩登的一個。”
聶耳精神永存
劉大偉用詩一般的語言,歌一樣的韻律,為我們復原了聶耳生活中的一幕幕場景。他試圖用現代化的語言拉近聶耳與讀者的距離,這樣大膽的藝術創新也招致了一些以嚴謹治學學者的質疑——現代化的,摩登的,甚至一些網絡上的語言,讓一個出生在一百年前,寫出國歌如此神圣的歷史人物口中,會不會顯得突兀?
劉大偉倒是不擔心。“聶耳去世時很年輕,他沒有中老年的形象。在人們的記憶中,他就是那個朝氣蓬勃,熱血沸騰的年輕人,這樣的年輕人,就應該有時代特色,就應該為他賦予時代鮮活的特征。”
“他是一個水瓶座的成長中的男生,有優點有缺點,有幼稚有錯誤,有成長的煩惱有生活的苦悶,有愛情的甜蜜有失戀的痛苦;他是一個志存高遠渴望前進的青年……”劉大偉在文章中這樣寫道。他覺得聶耳就是鄰家男孩。
在研究聶耳生活的年代,劉大偉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那是激情澎湃的青春漩渦聚集的上海,那里群星燦爛。在聶耳的身邊,活躍著如金焰、趙丹、黎明暉、黎莉莉、王人美、王人藝、阮玲玉、周璇、白虹、胡笳、鄭君里、孫瑜……等等當時海派文化中最活躍的因子。“當時的聶耳,很有吸引力,他的朋友幾乎囊括了整個上海圈的名人,每一個名字都是震天價響亮!都可寫出一部經典劇目,或雄壯、或悲壯、或哀婉、或凄慘、或清麗、或絢爛。而作為聶耳老師的黎錦暉、田漢、夏衍、普度什卡、柏西文、更是一部部大書!讀不盡,品不完。”劉大偉談及此,有抑制不住的激動。
他的腦海中一定想象到了當初一群年輕人聚在一起,暢談理想,文學,藝術的激昂場景,在那群年輕人之間,沒有地位的比拼,沒有房子,車子的壓力,有的只是激越的青春,肆意的飛揚。那個年代,中國歷史是屈辱的,日本鐵蹄踐踏,民眾窮不聊生。可是在上海這個孤獨的文化小島中,卻活躍著這樣一群年輕人,他們憂思,他們憤怒,他們行動,他們期待,用自己的青春熱血為處在水深火熱的中國起來抗爭。
于是,《義勇軍進行曲》誕生了。聶耳留在了歷史上。很多年過去了,中國在國際舞臺上開始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可是年輕人的激情與夢想呢?那曾經閃耀在聶耳身上的激越青春的光芒呢?似乎卻越來越遙遠了。
“在這樣一個時刻,塑造聶耳的形象真的太重要了,當下的國人,如果依舊沉浸在只對物質生活的逐利中,中華民族很可能會遭遇滅頂之災。”劉大偉說,“起來,起來,這是我們現在最應該唱的歌。”
他對歌劇《聶耳》的發展前景信心滿滿。如同,香格里拉能夠成為人們心中的凈土,聶耳精神也同樣,會成為人們心中文化的舍利。
責任編輯 張小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