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語習得中語言錯誤分析及糾錯策略

胡立偉

（隴南師范高等專科學校，甘肅 成縣 742500）

一、錯誤分析理論

錯誤分析的主要主張是：第二語言學習者所犯的許多錯誤，除了第一語言的影響外，還有其他因素的影響。錯誤分析的文獻中經常要區分錯誤（error）和失誤（mistake）兩個概念。錯誤通常是由于學習者知識不足所致。失誤則是由于學習者沒有發揮出自己的能力而出現差錯。根據錯誤的來源，錯誤經常分為語際錯誤（interlingual errors）和語內錯誤（intralingual errors）。學習者由于誤用與母語具有共同特征的語言項目而產生的錯誤叫語際錯誤（或遷移錯誤）。在目的語內部所犯的錯誤稱為語內錯誤（也稱發展性錯誤）。

根據對比分析理論，外語學習中所出現的錯誤主要來源于母語語言系統的干擾，因此，從音位和語法結構等方面對母語和目的語進行比較，找出它們的相異之處，能預測和避免外語學習中的錯誤。然而，在本世紀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隨著外語教學研究的發展，人們愈來愈認識到對比分析在預測學習者錯誤方面的有限性。人們發現，外語學習中學習者所犯的許多錯誤并不能完全地、準確地用對比分析的方法來預測。也就是說，只依靠比較母語和目的語形式系統來預測和解釋學習者的錯誤是不夠的，外語學習中的困難和所出現的錯誤除了母語干擾之外還有其他因素。后來的實驗統計資料證明了人們的這種懷疑是不無道理的。如格羅貝戈（Grauberg）在1971年對193個德語錯誤作了統計分析，發現屬于母語影響的詞匯錯誤只占25%，語法錯誤只占10%；杜雷（Dulay）和貝特（Burt）于1973年對189名5至8歲學英語的西班牙兒童所犯的513個錯誤進行了統計分析，其結果表明，只有大約47%的錯誤可歸于母語知識干擾一類。這樣，人們便開始把研究的焦點逐漸轉移到了語言學習過程上，首先是著眼于學習者的語言錯誤，以期發現和了解語言學習策略和過程。其實，對外語學習者書面語和口語錯誤的搜集和一般性分析的工作早在60年代就開始了，不過其目的只是為了對學習者的錯誤進行一些簡單的語言學上的分類，對錯誤的描述和解釋則缺乏理論框架和統一的原則。而70年代發展起來的現代意義上的錯誤分析旨在對學習者的錯誤進行系統的分析和研究、確定其錯誤的來源，并以此說明外語學習的心理過程以及學習者的語言系統的地位。

二、錯誤分析的作用

科德在《學習者錯誤之重要意義》一文中指出，從語言教學的角度來看，對學習者的錯誤進行分析有以下 3個作用：

第一，了解學習者對目的語熟悉的程度。也就是說，教師如果對學生的錯誤進行系統的分析，便可發現學習者在向目的語接近的過程中已到達了哪個階段，還剩下多少需要繼續學習的內容。

第二，了解學習者是如何學習語言的。學習者的錯誤能向研究者們提供學習者如何學習和習得語言的證據，了解其在學習過程中所使用的學習策略和步驟。

第三，錯誤分析對學習者本人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為我們可以認為犯錯誤是學習者為了習得而使用的一種學習手段，它是學習者用來檢驗其對所學語言的本質的假設的一種方法。

三、錯誤分析的程序

錯誤分析程序，按科德（1974）的闡述，可分成以下5個步驟：

第一步：搜集分析的資料。

用來進行錯誤分析的資料主要來自外語學習者，可以是他們口頭表達的內容，也可以是他們的書面練習。另外，我們還可以通過聽力調查來獲得分析資料。

第二步：鑒別其中的錯誤。

鑒別錯誤需從語法和交際兩個方面來進行，首先要看句子是否符合語法，如果不符合，則有錯誤；如果句子符合語法，還要進一步檢查它在該交際語境中是否用得恰當，如果不恰當，也應看成是錯誤。區別的確反映語言能力的錯誤（error）和“偶然場合”的差錯（lapse）。其實，要準確地鑒別出錯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具有本族語者的語感，人們也無法立即對錯誤作出判別，因為錯誤并不具備人們想象中那樣明顯可辨的特征，對錯誤的界定牽涉到諸多的因素。

第三步：將鑒別出來的錯誤進行分類。

對錯誤進行分類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方法是，先根據對學習者最普遍存在的問題所作出的一系列預想（preconceptions），建立錯誤的類別（如冠詞的省略或誤用、ed/ing的問題、復數錯誤等），然后按已建立的錯誤類別對分析資料中的錯誤一一作出歸類。這種方法操作起來既簡單又快，但由于錯誤的類別是預先設計和建立的，不免帶有一些成見。另一種方法是，先搜集錯誤，再按語法和語義問題的各種不同范疇將搜集到的錯誤進行分組，經過幾次進一步的分組后，讓錯誤自行確定類別。

第四步：解釋這些錯誤產生的原因。

錯誤被鑒別出來，并作了分類后，接下來就需對外語學生為什么會犯這些錯誤作出解釋。

第五步：評估這些錯誤的嚴重程度。

錯誤的嚴重程度是指錯誤對交際所產生的影響。影響的大小往往取決于錯誤的性質。有些錯誤對交際影響不大；有些錯誤會使交際渠道不暢引起誤解；有些錯誤則會嚴重到妨礙思想交流，導致交際渠道阻塞。例如：

（1）Peter was absent, because snowed hard.

（2）Because Peter was absent, was snow hard.

以上兩句都有錯誤，但句（1）仍意思清楚，而句（2）卻令人費解，因此句（2）中的錯（1）中的錯誤嚴重。

四、錯誤分析的類型

1.語際語言錯誤（interlingual errors）

這類錯誤是由于學習者把本族語的語言和文化習慣帶到了目的語的學習和運用中而造成的，也就是遷移理論中所指的語言負遷移。本族語的干擾在語音、詞匯、語法和文化等方面都有所體現。例如：

在語音方面：將blow/bl+u/讀成below/bi'l+u/；

在詞匯方面：the public medical care（正確的說法應是：the free medical care）

在語法方面：His work is often very busy.（正確的說法應是：He is very busy with his work.）

在文化方面：學習者由于不懂得目的語文化習慣，或所知甚少，在使用目的語時套用本族語的文化習慣而產生的語言錯誤。如“Teacher Li”這樣的中國式英語就屬這一類。

2.語內語言錯誤（intralingual errors）

這類錯誤不是由于學習者的母語負遷移而造成的，而是因為學習者對目的語規則理解不對或學習不全面而引起的。下例中的錯誤都可歸于這一類。

（1）He is comes.

（2）I dislike to get up early in winter.

（3）I don't know when is the plane going to take off.

3.其他方面的語言錯誤（other errors）

在實際的語言運用中，由于受精神疲勞、注意力不集中、心情激動等其他因素的影響，人們也會出現口誤、筆誤或詞不達意等一類的語言錯誤。此外，不當的教學或過分地強調某條語法規則的結構操練也會誘發學生犯一些語言錯誤。

五、錯誤分析理論的局限性

1.錯誤分析理論注重的是研究學習者由于對某種語言規則的無知而出現的語言使用上的偏差，并以此來揭示外語學習的過程；而對學習者在目的語使用過程中所出現的正確的、流利的語言形式則沒有予以重視。雖然減少語言輸出中的錯誤是發展語言能力的一個重要標志，但外語學習的最終目的是要用目的語進行流利的交際。研究學習者正確流利的語言輸出是有益于培養和發展學習者的交際能力的。

2.錯誤分析理論過分強調對學習者語言運用（即說和寫）材料的分析，而忽視了對語言理解（即聽和讀）過程材料的分析。眾所周知，在語言學習過程中，語言理解和語言運用同樣重要。對語言理解過程材料的分析和研究對加深了解外語學習過程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3.錯誤分析理論很難解釋和說明學習者由于采取某些“交際策略”，如“避免交際”（avoidance）而出現的情況。在目的語運用中，學習者由于某種原因（如害怕出語言錯誤）常常會避免使用自己不會或自己沒有把握的某些詞或結構，這樣其語言輸出在形式上就會顯得比較正確，而這種不含錯誤的語言輸出并不能說明學習者已獲得了像本族語者一樣的語言能力。

六、如何處理二語習得中出現的錯誤

如何對待語言學習者在學習第二語言時所犯的錯誤或者失誤，目前大體有兩種看法。一些人認為錯誤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事物，它標志著學習者在學習中的失敗或者是教育者在教學環節上的失誤。但是，另一些人認為錯誤的出現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它可以使學習者和教學者雙方都認識到各自的薄弱環節并對其加以改善，從而犯錯誤也就被認為是學習過程中的基本組成部分之一。

在中國的傳統式教育中，教師和學生都被以這樣一種思想教育著：認為在學習過程中所犯錯誤是不光彩的事情，是因為自己沒有好學。眾所周知，在第二語言學習的過程中，學習者最懼怕的就是失敗，最需要的就是鼓勵。一旦他們在學習的過程中尤其是在聽說的訓練過程中失敗過一次或幾次，就會受打擊，喪失信心與勇氣，從而阻礙進一步的學習和鞏固。他們會變得非常小心謹慎，在每講一句話時，“這樣對嗎”或者“我會不會犯錯誤”等等類似的問題都會盤旋在他們的腦海之中。這樣，除非他們確認了自己所要講的是合法語法規則的，否則他們很少會講一句話的。

作為語言教育者，我們教授給學習者的應該是真實的語言，而不只是刻板的形式。第二語言學習者應該全面接觸真實的語言，而真實語言并不是完美無缺、無懈可擊的，即使是人們在講本族語的時候，有時也難免出現一些錯誤，更何況是第二語言學習者在用目的語進行交流的時候呢。當然，對待錯誤的方法并非完全置之不理。那些錯誤嚴重以至影響了意思的表達和交流的可以予以糾正，但要在適合的時間與場合，以便使學習者不會過于注意表達方法是否錯誤而忽視將語音作為表達意圖的工具這一功能。學習者在具體語境的學習效果要比反復糾正錯誤好的多。一個學習者在長期與真實語音的接觸中，會逐漸用正確的形式去代正確的形式，也就是養成運用正確形式的習慣。

七、結束語

語誤分析是研究學習者語言所采用的第一種方法。通過以下步驟來研究學習者的語言：對學習者語言進行取樣，對樣本中語誤進行分析，對語誤的描述，用心理語言學的觀點對語誤進行解釋，對語誤進行評價。盡管語誤分析有其局限性，但它仍然被繼續使用，而它現在更多的是作為研究一個特定研究課題的方法，而不是提供對學習者個人語言形式的總和解釋。語誤分析仍然是具有活力的，并且與其他分析技巧并肩發揮作用。

語誤分析對第二語言習得研究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它為20世紀70年代的行為主義和心靈論的爭論提供了實證性的證據，支持了Corder、Dulay、Burt以及其他有關學習者語言“創造性”的觀點。更重要的是，它使人們開始接受語誤，形成了對語誤這樣的一種認識：語誤不是應該盡量避免的東西，而是學習過程中的必然特征。

[1]張義.錯誤分析與外語教學[J].河南大學學報，2004.

[2]李哲.第二語言習得研究[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00.

[3]李中.Corder的錯誤分析理論與大學英語教學[J].職業教育，20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