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資本積累與農村勞動力就業轉移分配的實證檢驗

陳怡安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 勞動經濟學院，北京100070）

0 引言

20世紀50、60年代,美國經濟學家舒爾茨首次提出了人力資本理論，他指出對人的教育、培訓、健康、勞動力遷移等進行投資，能提高人的知識和技能，形成體現在勞動者身上、可以被用來提高未來收入的一種資本，即人力資本。人力資本是通過對人力投資而形成的凝結在人體中的能使價值迅速增殖的知識、體力和技能的存量總和。人力資本的不斷投資與增殖化的過程就是人力資本的積累。農村人力資本積累的實質就是投資主體使被投資者（農民）的自我價值不斷實現增殖和再增殖,通常表現為農村人力資本的存量和增量。而大量農村勞動力進城就業，不僅能大幅提高農業的邊際生產率水平，而且還能促進整個經濟的快速發展。但是農村勞動力順利實現向城市部門或非農產業的轉移，要受到人力資本、政策、制度等多方面的制約。從長期來看，隨著各項改革措施的實施，政策，制度等外在因素的負面影響趨于減弱，而內在制約因素—人力資本水平的約束卻難以在短期內消除，因此，基于以上的判斷，本文試圖考察人力資本積累狀況對農村勞動力外出就業的影響。

1 研究設計

1.1 樣本來源

本文數據來源于2011年3～7月對四川、河南、江西等地區農民的實地調查。在樣本選取時對該省較發達地區和欠發達地區各選一定數量，最后收取472戶有效樣本。共涉及勞動力1393個，其中有非農收入勞動力523個，在外就業勞動力455個。

1.2 相關指標統計分析

（1）外出勞動力基本特征。進城就業勞動力以男性為主，達到了70%以上，女性就業率不到30%。從整體來看，雖然外出勞動力文化程度還比較低，但與總體樣本相比，在這方面顯然外出勞動力仍有一定優勢（如表1）。

表1 樣本相關指標統計分析

（2）接受職業教育、培訓與專業技能狀況。本文將“職業培訓”與“專業技能”作為人力資本水平的一個衡量指標來考慮,主要就“是否接受過培訓”、“接受哪種類型的培訓”、“是否具有專業技能證書”、“培訓時間長短”進行調查。調查不僅包括勞動力參加的專業技能培訓，而且包括在中專或職高生的職業教育。結果表明，只有不到25%的外出勞動力接受過職業培訓。在培訓內容的調查中，發現以學習駕駛、電工、焊工者居多，另外還有裝潢、維修、美容美發等，培訓內容技術含量普遍偏低。大多數接受培訓者培訓時間在半年之內，對于接受培訓的勞動力，拿到專業技能證書的僅占17.4%。這一統計結果說明農村外出勞動力接受過專業培訓的人員還很少，專業技能缺乏。

（3）外出就業時間

農村勞動力外出會增加見識、開闊眼見、增進技能、積累經驗，從而帶來人力資本的增加。研究表明外出就業時間最短者半年，最長者40年，62%的外出就業者外出時間在5年之內，且其中不乏農忙時回家務農，農閑時外地兼業者，因此，統計顯示的勞動力在外出就業的時間比實際外出的時間要長。

1.3 模型設定

舒爾茨在20世紀50年代初提出了人力資本理論，他指出對人的教育、培訓、健康、勞動力遷移等進行投資，能提高人的知識和技能，形成體現在勞動者身上，可以被用來提高未來收入的一種資本，即人力資本。教育、職業技術培訓、健康、遷移則構成了人力資本的四大部件。他從長期對農業經濟問題的研究中發現，促進一國農業生產量迅速增加和農業生產率迅速提高的重要因素已不是土地、勞動力數量和資本存量的增加，而是人力資本水平的提高。后來眾多學者的相關研究對這一理論進行和豐富和完善，認為勞動力人力資本存量水平越高，在就業過程中，掌握就業信息的能力也越強，就業機會越多，流動的可能性越大，在流動中取得高收入的可能性也越大。本文將以這一理論為基礎構建Multinominal Logit模型來考察人力資本對農村勞動力外出就業選擇的影響。

本文將勞動力的就業類型分為五類（見表2）：（1）一般管理、專業技術人員；（2）公司或企業普特職工；（3）從事運輸、批發零售等個業的個體經營者；（4）服務行業、如餐飲服務、美容美發、家政服務及勤雜工作等；（5）工礦企業、建筑行業等。解釋變量包括性別、年齡等個人特征變量，受教育程度、職業培訓、專業技能、工作經驗等人力資本變量及地區虛變量。各變量的具體說明如表3。

表2 各層次文化程度外出勞動力的職業分布 （單位：人）

表3 模型變量說明

由于被解釋變量由離散的數據表示，且有兩種以上選擇，因此，我們的模型設定形式采用多元離散選擇模型。外出勞動力選擇第j種職業的概率可以用以下公式來表示：

其中，i代表每個外出勞動力，k表示職業類型，n表示樣本總量，j表示劃分的職業類型數，Xi代表影響勞動力職業選擇的各個控制變量。具體包括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是否參加過職業培訓、培訓時間、是否有專業技能證書、身體健康狀況、非農工作經歷及地區控制變量。根據人力資本理論及經驗判斷，各變量預期符號如表3所示。

2 模型估計結果及分析

參照組的選擇不會影響模型最終結果的經濟意義，為了便于解釋，本文選擇第五類職業類型作為回歸模型參照組，運用SPSS軟件對調查樣本統計回歸，回歸結果及檢驗如表4，表5，表6，表7所示。

表4 Multinominal logit模型對一般管理、專業技術人員估計結果

表5 Multinominal logit模型對企業普通員工估計結果

表6 從事運輸、批發零售等行業的個體經營者的估計結果

表7 Multinominal logit模型對服務行業估計結果

從表8可以看出,模型的Cox and snell值與Nagelkerke值分別達到了0.053與0.575,對于截面數據來說,說明模型總體擬合效果良好。多元線性回歸模型中，常用F檢驗來檢驗“除常數項外的所有系數都等于0”的虛假設，而在Logit模型中常用似然比檢驗來達到同樣的目的,似然比統計量近似的服從分布（Aldrich&nelson,1984;Greene,1990）,用來檢驗Logit回歸模型是否在統計上顯著。從表6提供的檢驗結果來看，原假設除截距項之外的所有變量為零的模型與加入各個解釋變量的模型的似然比為337.644，模型總體回歸結果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了原假設，說明各個解釋變量總體上對模型有較強的解釋力。

表8 模型類R2檢驗

表9 模型似然比檢驗

3 研究結論與啟示

3.1 研究結論

(1)從顯示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受教育年限的估計系數均非常顯著，與我們預期相一致，且系數值為正，eβk大于1，說明隨著受教育年限的增加，外出勞動力成為管理、專業技術人員、公司職工、個體經營者，甚至服務行業從業人員的概率相對增加，即文化水平對于勞動力從事更高層次的職業有較強的促進作用。

(2)年齡對從事管理、技術人員、公司員工以及服務人員的估計值均為負，與預期假設一致，說明隨著年齡的增長，外出勞動力成為管理、技術人員、公司員工、服務人員會越困難，相反，年齡對從事運輸、批發零售等行業的個體經營者得系數估計值為.010（表6）。說明年齡對個體經營者具有促進作用。反過來可以認為這一變量對于勞動力成為生產工人具有正面作用。說明公司企業對勞動力的年齡有嚴格的要求，年齡的增加傾向于降低工作的效率，而農村中年齡大的外出勞動力大多沒有一技之長，在就業類型選擇方面，選擇范圍比較窄，更多的去相對文化水平和技能沒有太多要求的建筑、工礦企業生產部門或者運輸、批發零售等行業。

（3)對于技術、管理類（表4），性別對于外出勞動力成為一般管理、專業技術人員有較強的正向影響，估計系數為.258，與預期假設相反，說明男性比女性有更多的機會從事企業的管理、技術工作。相反，對于從事運輸、批發零售行業、服務行業的員工以及企業的普通職員，性別的估計系數均為負（表5，表6，表7所示），說明在運輸、零售、服務行業里以及對于企業里的普通員工來說，農村女性勞動力更容易轉移至上述行業，男性更有可能從事一般管理、專業技術崗位。

(4)職業培訓、專業技能、非農工作經驗類人力資本變量對于外出勞動力從事管理、技術類工作的估計值分別為2.117、1.899、.155（表4），均為正，說明對于從事管理、技術崗位的外出農民工，職業培訓、專業技能、非農工作經驗對于外出勞動力轉移有較強的正向作用。具體地說參加過技術培訓的勞動力比未參加過技術培訓的勞動力在管理、專業技術行業就業的邊際概率多18個百分比，有專業技能的勞動力比沒有技能的勞動力在這一行業的邊際概率多14個百分點，有非農工作經驗的勞動力比沒有經驗的勞動力的這一邊際概率多1.3個百分點。同時，除了從事批發、零售行業的個體經營者，培訓時間與專業技能的估計值均為正，說明培訓時間越長，專業技能證書越多，越有利于農民工外出就業。對于管理、技術崗位，職業培訓、培訓時間以及專業技能的估計值全為正（表4），說明職業相對穩定，工資較高的管理技術類工作及公司的崗位對勞動力的人力資本要求最高，外出勞動者要想從事這類工作，需要在這方面進行大量的投資與積累。此外，在第四類服務行業職業中，非農工作經驗的系數為-0.007（表7），且沒有通過檢驗，說明非農工作經驗對于勞動力從事服務行業的影響不顯著。可能的原因在于，在本調研樣本中，從事服務業的就業者的年齡相對于那些從事工礦業、建筑業的就業者年齡偏小，非農工作經驗少。

（5）各組地區虛變量的估計系數基本上不顯著，說明對于本文的調查樣本來說，地區差異不是勞動力外出就業類型選擇的主要決定因素。

（6）健康因素對外出勞動力從事管理、技術類工作具有顯著影響，說明該類職業相對于第五類職業來說，對身體素質有較高的要求，需要有更健康的體魄。

3.2 啟示

針對本研究的調查樣本可以發現，人力資本積累水平低是制約農村外出勞動力進入城市較高層次行業就業的重要因素。在不考慮經濟、制度、政策等因素變化的情況下，其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第一，我國農村外出勞動力受教育水平還比較低，平均受教育年限為8.5年，還不到初中水平，文化程度低降低了勞動力進入相對較高層次行業就業的概率；第二，外出勞動力接受培訓者少，技能缺乏不利于勞動力進入工作環境好，工作待遇高的行業，如從事管理、技術類職業或成為公司企業員工等；第三，普遍偏低的人力資本水平，導致農村大部分外出勞動力被迫流向了城市人不愿意干的臟、累、險的第五類職業。

這一結論完全符合市場配置資源的原則。按照城鄉分割的二元市場理論，農村外出勞動力市場屬于完全競爭市場，這一市場工資決定幾乎按照邊際生產力等于邊際成本的原則，企業完全按照利潤最大化來組織生產，出于成本利益的考慮，企業趨向于雇傭生產效率高的勞動力，在信息不對稱的條件下，雇主通常借助于受教育水平來進行篩選。因此，受教育程度高的勞動力能夠較快地接受新知識、新技術，并且能較快地適應新環境和新的工作崗位。因此，文化水平高的外出勞動力更容易進入工資高、收入穩定的管理技術類行業。另外，企業處于降低成本的考慮，更愿意雇用那些擁有一定技術與技能的勞動力，而不是雇傭一些低素質的勞動力自己進行培訓，因而接受過技術培訓、擁有一定專業技能的勞動力更受企業的親睞。而那些文化水平低又無技術技能而且年齡偏大的勞動力在市場競爭中必然處于劣勢地位，只能從事那些傳統的、低級能的職業。

從當前來看，盡管農村勞動力向城市轉移還受到包括戶籍制度、就業制度以及社會保障制度等眾多不利于農民的外部因素的影響，但是隨著各項改革措施的推進、制度的逐步完善，這類因素的負面影響會逐漸弱化甚至消失，而內在根本制約性因素—人力資本水平的積累卻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因此，從長期來看，加快農村人口的人力資本積累，不僅有利于農民非農就業和農民增收，而且有利于城市產業結構升級以及城市化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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