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類的閱讀方式是受社會經濟文化水平制約的,有什么樣的閱讀介質,就有什么樣的閱讀方式。在新媒體發展日新月異的今天,數字閱讀(包括網絡在線閱讀、電子閱讀器閱讀、手機閱讀等)新媒體愈發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中。閱讀從“紙質時代”進入“紙質與數字閱讀并存共融的時代”。新興的數字閱讀媒介呈現出蔓延、增長、發展的勢頭,但是,傳統的印刷媒介作為歷史最悠久、最大的已有知識和文化的載體,具有網絡閱讀及其他閱讀媒介無法替代的優勢,它的媒介形態的基礎性地位是不會改變的。信息時代的日益深化和網絡科技的日益普及,引發閱讀方式的深刻變革,從“深閱讀”到“淺閱讀”、從“書本閱讀”到“數字閱讀”、從“讀書”到“讀圖”、從“熟讀”到“遍覽”……閱讀的習慣在改變,閱讀的方式日益多元。近幾年來,“閱讀革命”“閱讀危機”“閱讀率走低”“紙介出版物是否會消亡”等各種聲音此起彼伏。面對新媒體帶來的閱讀的轉變,國民閱讀行為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新媒體閱讀帶來的影響,國民閱讀走勢呈現出以下新特點:
一、國民閱讀需求旺盛 閱讀活動期盼度較高
1.近七成國民對閱讀的重要性認知較高,半數以上認為自己的閱讀數量較少
調查數據顯示,我國18-70周歲國民中有近七成(68.9%)的人認為閱讀對個人的生存和發展來說“非常重要”或“比較重要”,認為閱讀不重要(“非常不重要”或“比較不重要”)的18-70周歲國民只是極少數(3.5%)。
國民對個人閱讀數量評價中,只有1.2%的國民認為自己的閱讀數量很多,7.6%的國民認為自己的閱讀數量比較多,50.7%的國民認為自己的閱讀數量很少或比較少,另有40.5%的國民認為自己的閱讀量一般。
2.近六成讀者為“增加知識,開闊眼界”而讀書
在2011年讀過圖書的人群中,知識導向型和休閑型讀者較多。具體來說,59.3%的圖書讀者是為了“增加知識,開闊眼界”而讀書;有四成左右的讀者則主要是為了“滿足興趣愛好”(40.2%)或“打發時間/休閑消遣”(37.9%)而讀書。另外,有30.6%的讀者是為了“提高修養”而讀書,有28.8%的讀者是為了“掌握一些實用技能”而讀書,有27.2%的讀者是為了“工作學習需要”而讀書,有18.4%的讀者則是為了“增加與別人交流的談資”而讀書。
3.國民對閱讀活動的訴求較高,有六成以上國民希望當地有關部門舉辦閱讀活動
對于個人總體閱讀情況,有21.2%的18-70周歲國民表示滿意(非常滿意或比較滿意),有20.9%的國民表示不滿意(非常不滿意或比較不滿意),另有57.9%的國民表示一般。我國國民對閱讀活動的訴求較高,有62.6%的18-70周歲國民認為有關部門應當舉辦讀書活動或讀書節,其中,城市居民中認為當地有關部門應該舉辦閱讀活動的比例為60.6%,農村居民中這一比例為64.0%。
二、國民閱讀內容豐富多彩 閱讀場所靈活多變
1.閱讀內容相對于傳統媒體時代變得豐富多彩
傳統紙質閱讀的主要內容為專業書籍、文學作品、技能考試等,而在網絡閱讀中,休閑娛樂是人們的首選,其次是新聞時政,再次是文學藝術,閱讀內容相對于傳統媒體時代變得豐富多彩。調查數據顯示,“文學”和“日常生活”類圖書是我國18-70周歲國民最喜歡的圖書類型,選擇比例均接近三成;歷史、醫藥衛生、心理、經濟管理和軍事類圖書的喜愛者相對較多,喜愛者在國民總體中的比例均超過10%。
相比較而言,網絡閱讀的娛樂功能則排在首位。我國18-70周歲網民中,72.7%將“網上聊天/交友”作為主要網上活動之一,有50.0%的網民將“在線聽歌/下載歌曲和電影”作為主要網上活動之一,有41.5%的網民將“網絡游戲”作為主要網上活動之一;信息獲取功能也受到較多網民的重視,有63.1%的網民將“閱讀新聞”作為主要網上活動之一,有46.3%的網民將“查詢各類信息”作為主要網上活動之一。值得注意的是,有16.0%的網民將“閱讀網絡書籍、報刊”作為主要網上活動之一。
2.閱讀媒介的新舊并存,使得人們在選擇閱讀場所時變得靈活多變
古人有馬上、枕上、廁上的“三上”閱讀場所,但還有局限性。而今天,對于愛好閱讀的人來說,閱讀可以無處不在,除了家里,圖書館、旅途中、網絡上、手機上都可以閱讀,伴隨著閱讀方式的多元化,閱讀場所也變得多元化了。在有閱讀習慣的國民中,除了絕大多數在家閱讀外,還有在學校或單位讀以及在圖書館閱讀的;而手機和電子閱讀器閱讀者,乘坐交通工具時閱讀的比例明顯高于其他媒介。具體如表1所示。
表1 各類媒介的讀者閱讀場所選擇的比例
三、傳統閱讀與數字閱讀共同發展 拉動國民閱讀率提升
1.傳統紙質圖書閱讀率緩慢爬升
2011年我國18-70周歲國民紙質圖書閱讀率為53.9%,比2010年的52.3%增加了1.6個百分點。對比近幾年來傳統紙質書報刊的閱讀率發展趨勢,紙質圖書閱讀率從2008年的49.3%,到2011年的53.9%呈緩慢爬升趨勢。2006年第四次調查顯示首次低于50%,到2009年第七次調查顯示,再次回暖至50%以上,這一過程經歷了三年,這三年也是多方合力共同推動全民閱讀的結果。經歷了這次回暖歷程后,從2009年到2011年之后的三年,國民圖書閱讀率開始逐漸爬升,呈現上揚態勢。
圖1 1999—2011年國民圖書閱讀率趨勢圖
2.數字閱讀方式的接觸率增勢強勁,各類數字化閱讀方式的接觸率均有不同程度的上升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手機、電子閱讀器等新型便捷的閱讀方式走進人們的生活,使閱讀行為不再受時間、空間和環境的限制,閱讀變得更加容易進行。這些數字化閱讀方式的發展,也成為國民綜合閱讀率上升的一個重要因素。2011年我國18-70周歲國民數字化閱讀方式(網絡在線閱讀、手機閱讀、電子閱讀器閱讀、光盤閱讀、PDA/MP4/MP5閱讀等)的接觸率為38.6%,比2010年的32.8%上升了5.8個百分點,增幅為17.7%。
對各類數字化閱讀方式的接觸情況進行分析發現,2011年我國18-70周歲國民的網絡在線閱讀、手機閱讀、電子閱讀器閱讀、光盤讀取等數字化閱讀方式接觸率,均有不同程度的上升。具體來看,2011年有29.9%的18-70周歲國民進行過網絡在線閱讀,比2010年的18.1%增加了11.8個百分點;有27.6%的國民進行過手機閱讀,比2010年的23.0%增加了4.6個百分點;有5.4%的國民在電子閱讀器上閱讀,比2010年的3.9%增加了1.5個百分點;有2.4%的國民用光盤取讀,比2010年的1.8%增加了0.6個百分點;有3.9%的國民使用PDA/MP4/MP5等進行數字化閱讀,比2010年的2.6%增加了1.3個百分點。可以看到,各類數字化閱讀方式的接觸率較去年增幅均超過30%,而其中網絡在線閱讀的接觸率增長幅度最大,增幅達65.2%。如圖2所示。
圖2 各類數字化閱讀方式的接觸率年度比較
值得注意的是,從對書報刊的數字化閱讀方式的接觸情況分析來看,2011年我國18-70周歲國民電子書閱讀率為16.8%,電子報和電子雜志的閱讀率分別為8.2%和5.9%。
圖3 電子書報刊閱讀率
3.國民綜合閱讀率持續穩健提升
2011年我國18-70周歲國民包括書報刊和數字出版物在內的各種媒介的綜合閱讀率為77.6%,比2010年的77.1%增加了0.5個百分點。近年來從中央到地方,多方合力共同組織和推進各種各樣、內容豐富的閱讀活動的開展,極大地促進了全民閱讀的熱情,增進了全民閱讀的氛圍。這些舉措把越來越多的國民吸引到閱讀中來,這無疑有利于國民綜合閱讀率的提高。
今后,在相當長的時期內,數字閱讀和傳統紙質閱讀還將共同融合發展,這一局面也對擴大人們的閱讀視野以及對閱讀內容、載體的選擇起到拉動效應。這些無疑對助力國民閱讀率的提升起到催化作用。
四、數字閱讀發展迅猛 增勢強于傳統閱讀
傳統的紙質圖書閱讀是單向傳播而網絡不但包括單向傳播,還包括雙向溝通:網絡閱讀、手機閱讀、熒屏閱讀等新媒體閱讀形式多樣、類型豐富,獲取信息便利,可以即時互動、在線搜索,便于查找相關信息;相對于傳統文本純文本的形式,新媒體可以提供包括文字、聲音、圖片、影像等在內的多樣的閱讀內容;新媒體技術的發展改變了傳統出版物對信息的采集、把關、發表的壟斷狀態,通過博客、電子雜志、網絡出版等方式,讀者也都是閱讀內容的提供者,可以參與網絡出版內容的形成。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是不可逆的,其發展優勢和增長的勢頭均超過傳統媒體。從閱讀習慣上看,2011年我國18-70周歲國民中,有1.4%的報紙讀者只選擇閱讀電子報;有將近1%(0.98%)的雜志讀者只選擇閱讀電子雜志而不讀紙質雜志了。
1.價格優勢、購買便利等因素誘使一部分群體轉向數字閱讀
在數字閱讀的讀者中,41.8%的18-70周歲數字化閱讀方式接觸者能夠接受付費下載閱讀,數字閱讀接觸者總體能夠接受一本電子書的平均價格為3.50元,價格接受程度比2010年的3.45元略有增加。而對于購買一本200頁左右的文學類紙質簡裝書,我國國民能接受的平均價格為13.43元。這樣一個價格,對于愿意付費閱讀的讀者而言,花購買1本紙質圖書的錢,可以讀到3.9本付費購買的電子書。
在本次調查中,我們發現,59.2%的數字閱讀讀者表示“獲取便利”是選擇數字閱讀的首要原因,顯然,紙質讀物在購買方面,明顯地不如數字讀物“便利”。“方便隨時隨地閱讀”也是讀者轉向數字閱讀的一個重要原因,比例達到40.0%。此外,有29.2%的數字閱讀者表示“方便檢索信息”是他們選擇數字閱讀方式的原因,很明顯,與數字閱讀方式相比較,傳統紙媒也不便于信息檢索。2011年我國國民僅有34.9%的國民表示購買過紙質圖書,這一比例比2010年的36.4%又略有降低。2011年國民年均購書2.20次,比2010年的2.63次也有所減少。此外,購書網點的分布也是制約因素之一。我國國民居住地距最近購書點的平均距離為3.27公里,其中,城鎮居民距最近購書點的平均距離為2.17公里,農村居民距最近購書點的平均距離為4.04公里。
2.數字閱讀群體基數和閱讀時長的增勢均強于傳統閱讀
如果說一個人每天的閱讀時長是相對固定的話,分解到數字閱讀和傳統閱讀的時長將形成杠桿式此消彼長的態勢。根據本次調查結果顯示,在認為“自己增加了數字閱讀的內容”的國民中,農村居民(占到54.7%)、高中及以下學歷(占到63.7%)和年齡在18-39周歲之間的青年人(占到87.8%)均各占一半以上的比例。概括而言,2011年增加了數字閱讀的群體主要集中在學歷較低、年齡較輕的農村居民中。
相比較而言,認為“自己減少了紙質內容閱讀”的國民57.1%集中在農村居民中,且高中及以下學歷占到70.0%,18-39周歲之間的占到66.7%。
可見,“增加數字閱讀內容”和“減少了紙質閱讀內容”的群體,都是農村居民占據著絕大多數,且在低學歷人群中“減少了紙質閱讀”的比例要顯著高于“增加了數字閱讀”的比例。而我國農村居民和低學歷人口的基數較大,這樣一增一減的趨勢必然導致人均數字閱讀時長的增加和人均紙質閱讀時長的減少。
第九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數據顯示,從我國18-70周歲國民每天接觸各類媒介的時長來看,2011年,傳統紙質媒介(圖書、報紙、期刊)和傳統電波媒介(電視、廣播)的接觸時長,均比2010年有所減少;但新興數字媒介(互聯網、手機閱讀、電子閱讀器)的接觸時長均比2010年有所增加。詳見表2。
表2 2010年、2011年國民各媒介接觸時長變化情況
在新興媒介中,互聯網的接觸時長最長,我國18-70周歲國民人均每天上網時長為47.53分鐘,比2010年的42.73分鐘增加了4.80分鐘。手機閱讀接觸時長方面,本次調查數據顯示,2011年我國國民人均每天手機閱讀時長為13.53分鐘,比2010年的10.32分鐘增加了3.21分鐘。此外,人均每天電子閱讀器閱讀時長為3.11分鐘,比2010年的1.75分鐘增加了1.36分鐘。從新興媒介的增長幅度來看,手機閱讀和電子閱讀器的接觸時長增幅相對較大,分別為31.1%和77.7%。
五、紙質閱讀仍是國民偏好的主流閱讀形式 依然具有長久的生命力
人類認知世界有四個層次:信息、知識、思想和審美,數字閱讀在前兩個層次上更具優勢。在傳統媒體背景下的閱讀中,信息主要是有序地被固定在紙張上的,相對有限的閱讀區域讓讀者比較容易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來,有利于從整體上把握閱讀內容,從而深入地思考問題。但是,新媒體背景下的在線閱讀常常伴隨著廣告、FLASH動畫、彈出窗口的干擾,讀者的思維被分割成零散、跳躍的片段,同時,網頁中的超文本、多鏈接的形式容易偏移或分散閱讀者在閱讀過程中的注意力,無法針對某一問題進行縱深分析和判斷,從而使閱讀成為放松精神、休閑娛樂的渠道,久而久之使讀者養成浮躁的閱讀習慣,難以專注閱讀。此外,網絡信息的無序性也使讀者感到“無書可讀”。在網上,閱讀只需點點鼠標便可達成,但實際難以找到自己需要的書籍,讀者因此而面臨著信息膨脹所帶來的“選擇恐懼癥”。因此,在調查中當被問及平時更傾向于哪種形式的閱讀時,有75.3%的18-70周歲國民更傾向于“拿一本紙質圖書閱讀”,有11.8%的國民更傾向于“網絡在線閱讀”,有9.4%的國民傾向于“手機閱讀”,有2.5%的人傾向于“在電子閱讀器上閱讀”,1.0%的國民“習慣從網上下載并打印下來閱讀”。
另外,在閱讀過電子書的人群中,有11.8%的人表示在閱讀過某一電子書后還曾購買過該書的紙質版本。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選擇更傾向于“拿一本紙質圖書閱讀”的國民對紙質圖書的閱讀率僅為42.4%,要低于全國圖書閱讀率的平均水平11.5個百分點。由此可見,傾向手捧紙書閱讀的國民,實際上平時閱讀紙書的習慣反而不及他人。從年齡結構上看,這部分群體一半以上主要集中在39周歲以下。其中,30-39周歲之間,占到28.9%,18-29周歲之間,占到22.1%。
表3 更傾向于“拿一本紙質圖書閱讀”的國民年齡分段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到,在新媒體時代背景下,閱讀正處在一個分化和變化的階段。在這場分化和變化的革命中,年輕群體依然傾向于手捧紙質圖書閱讀,足以見證傳統的閱讀雖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和挑戰,但依然具有長久的生命力。傳統閱讀與數字閱讀,不同的閱讀方式是共存的、互補的。
在這樣的背景下,要求全民閱讀推廣和促進工作應積極采取傳統媒體閱讀與新媒體閱讀相結合的形式,既要注意傳統媒體閱讀的引導,又要加強新媒體閱讀的指導。也就是說,相關閱讀促進機構應通過適當的方式積極引導國民養成良好的閱讀習慣,學會科學的閱讀方法,選擇合適的閱讀內容,將傳統閱讀與新媒體閱讀相結合,進一步拉動國民閱讀需求,提升國民閱讀率。
(全國國民閱讀調查課題組組長郝振省,副組長魏玉山、徐升國,課題組成員屈明穎、劉志永、趙文飛等,本文執筆人屈明穎,文中部分數據處理由劉志永協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