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刊記者 丁筱凈
高薪是怎樣“煉”成的
□ 本刊記者 丁筱凈
剛剛入行時,鄭鈞譯、白昌麟和張立強被周圍的人稱作“廚子”、“做頭發的”和“修車的”。那時,他們每天工作12小時以上,拿著微薄的薪水,幾乎不知道社保和住房公積金為何物。
在忍受著經濟待遇不好、工作環境不佳的同時,被人看低一等也曾是他們說不出口的一塊心病。面對辛苦和委屈,他們選擇忍耐,暗中拼搏進取。
時至今日,專業的服務水平和資深的服務經驗使他們的工作輕松起來,薪水節節逼高。 行行出狀元,如今的他們成了高薪服務人員。但對于整個服務業而言,高薪只是這個行業獲得尊重和認同的開始。
鄭鈞譯來自香港,1987年移民澳大利亞,現作為澳籍華人受聘于北京希爾頓酒店,任行政總廚。這家酒店一共有500多名員工,他掌管的餐飲部最大,有145人。鄭鈞譯平日里的工作內容頗多,除了偶爾做菜之外,他還要管好食品安全、食材成本、菜單更替、業務培訓、員工薪資等,連每個餐廳的裝修風格也都由他把關。
從他第一次進入廚房工作,到今天已經35年。“現在的廚師和以前很不同了,不能馬虎炒盤菜就作數的了。”鄭鈞譯笑道。但是他的職業生涯,卻也只是從喜歡做菜開始。
鄭鈞譯出生在一個貧困家庭,家里兄弟姐妹7個,他8歲時就邊上小學邊在酒店打工。小學畢業后,12歲的鄭鈞譯不再上學,開始進入工廠打工。5年后,鄭鈞譯下決心到餐廳里打雜。
“我知道自己喜歡做菜,也知道自己有天賦。”在打雜的2年時間內,刷鍋是他的主要工作。第三年,他因勤快被廚師長升為學徒,開始學做菜。當年底,鄭鈞譯就順利進入一家酒店當中級廚師。1994年,他順利在澳洲一家五星級酒店當上行政總廚。
如今的鄭鈞譯年薪已超過50萬元,兒時的貧苦生活已成為永恒的記憶。但是,那些早上5點半出門、晚上1點多到家的生活依然在他記憶中難以褪色。“那時候香港沒有專門的廚師學校。剛到酒店時,我一個月的工資只有1400元,但是每個月都會花上好幾百元買書自己鉆研。”
鄭鈞譯的工作是復雜而嚴肅的,而他的業余生活則是另一番風味,自由自在得不像一個50歲的中年男人。他酷愛騎摩托車,并擁有兩輛座駕——一輛平時上班出門用,另一輛則是價值十幾萬的摩托車。
“我們曾經花了10天時間,騎著摩托車途經山西、陜西,一路到達甘肅蘭州,然后再騎回來。”這些在別人看來瘋狂而危險的事,卻是鄭鈞譯的樂趣所在。“妻子去世后我一直單身,孩子大了也不需要我操心了,沒什么牽掛。”
“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向往。天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無牽掛。”歌手許巍的這句歌詞,恰好道出了鄭鈞譯的心境。
今年31歲的白昌麟現任北京審美造型朝外SOHO店技術總監。在價格單上,他的理發價格是180元。淡季月薪最少1.8萬元,旺季月薪可達3、4萬元,而他每天工作時間則要超過12小時。
和大部分發型師不同,白昌麟擁有大專學歷,讀的是計算機專業。2001年畢業后的白昌麟被分配到廣東一家工廠當質檢員,但不到一年就辭職了,“我還是喜歡做頭發。”
辭職后,白昌麟回到老家成都,報名參加了美發學校的系統培訓。“要做成功的發型師,理論知識一定要有,要學力學原理、美學原理、配色規律等等,才能做出自己和顧客想要的發型。”
白昌麟原本是一個不愛學習的人,但在培訓學校,他的成績數一數二。“在公交車上都在琢磨剪發的手法。”從美發學校畢業后,他來到中學時代常常光顧的那家美發店,拜師學藝。
工作一段時間之后,師傅告訴他,這家店太小了,該學的他都學會了,要進步就應該去更大的舞臺。于是白昌麟辭掉工作,去了上海,參加了當時的沙宣班。
后來,白昌麟來到了北京。北漂剛開始的日子并不容易,他只能從路邊小店做起,每天理著三五塊錢一次的頭發,拿著一千多元的工資。“那份工作跟時尚沒多大關系,就是給大爺大媽做出他們想要的發型。”雖然和心目中的發型師工作相去甚遠,但為了練好基本功,他堅持了近3年。
審美造型招人的時候,白昌麟覺得自己練出來了,是時候出去闖闖了。在審美,白昌麟因為勤奮和聰穎,級別“跳得很厲害”,4、5年前的月工資就已突破萬元大關。
如今,白昌麟的孩子已經兩歲了。原本他和妻子的規劃是早點掙夠錢回成都買車買房,過上安逸的生活,但是這幾年他的想法變了,他愛上了北京。現在,白昌麟有了明確的發展規劃——開店。說起這個夢想時,他忍不住上揚起嘴角,眼里流出希望。
以白昌麟的收入水平,在北京買套房子并不算難事,但他沒舍得,一直在通州區租房住,把錢留著開店。“前期投入至少要七八十萬元,我都準備好了。”
萬事俱備,白昌麟就等機會這縷東風了。

雖然月薪數萬元,但白昌麟的夢想是開一家屬于自己的美發店。圖/丁筱凈
在全亞洲規模最大的寶馬4S店之一——北京華德寶店,記者見到了這位傳說中“技術很厲害”的車間經理張立強。張立強個子不高,身材敦實,面目白凈,帶著金屬邊眼鏡。他話不多,也很少笑——一副傳統“技術男”的樣子。
對于過萬的月薪,張立強說自己可能算個“中產階級”,“反正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一般的生計不是我考慮的問題。我不是一個有遠大目標的人,技術和經驗到了,錢自然而然就來了。”
不過,“中產階級”也有累得爬不起來的時候。“別人辦公室是冬暖夏涼,我們車間是冬天要多冷有多冷,夏天要多熱有多熱,掙的是辛苦錢。”張立強告訴記者,“我剛出社會的時候,每天有使不完的勁,師父半天干的活我一小時就干完了。就是每天下班回家特別累,坐在那里都起不來了。”
在車間技術這條路上,很多人因為吃不了苦而放棄。張立強這些年帶的學徒,最后留在行業里的也非常少。他說,不用說現在的年輕人出吃不了苦,就連自己中專班的同學,最后留在這個行業的也只有1/5。“堅持下來的現在基本都在中高端品牌做到很不錯的職位了。”
為汽車服務,是張立強年少時的夢想。在上世紀80年代,汽車是稀罕物,在路上看到一輛,張立強都會興奮半天。“1980年的人都對汽車有一種好奇的心態,巴不得每天都和車膩在一起,對汽車的各個方面都感興趣。”
正是這種好奇,讓張立強在中專時選擇了“汽車運用工程”專業,盡管在填報專業時,他并不知道這個專業具體要學什么。畢業后,張立強被分配到一家本田4S店工作。2001年,正是4S店概念剛剛進入中國的時候,張立強也由此進入了4S店維修服務領域,直到今天。
為了提高競爭力和理論水平,張立強還參加了夜大、自考學習,獲得了大專和本科學歷。因為扎實的理論基礎和實踐經驗,張立強擁有比別人更清晰的思路。“現在修車就靠思路清晰,車子出問題了,要知道是哪塊電路板出了問題才能解決。”28歲那年,張立強開始擔任車間經理,“這都是自然而然的。”
“但是修車工的社會地位一直不是很高,工作也不是很體面。”張立強向記者坦言,從事修車行業12年來,修車工人的境遇并沒有得到沒什么根本改變,只有他們這種為中高端品牌工作的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