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到知天命之年的黃錫麟先生,語速極快,普通話帶有濃郁的臺灣口音。
這位世界華人保釣聯盟會長、臺灣“中華保釣協會”秘書長,談及民間保釣的過去與現實,語氣不由變得激昂鏗鏘起來。
在過去16年間,黃錫麟曾15次出海保釣,最引起關注的莫過于他今年7月4日參與的這次保釣行動。
“每次都要做好準備,迎接一切可能。我們需要應付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沉著冷靜。因為,計劃不如變化。”此番保釣歸來后,黃錫麟在臺灣新北市家中接受了《新民周刊》采訪。
7月4日,距離釣魚島10米
2012年7月3日下午,黃錫麟與臺灣民間保釣人士張春明、游嘉文一起從位于臺灣本島最北端的新北市永和區出發,他們的目的地是位于新北市瑞芳區北面的深澳漁港,去搭乘“全家福”號漁船。其中,張春明為世界華人保釣聯盟與臺灣“中華保釣協會”常務理事,游嘉文則是臺灣“中華保釣協會”會員。
行程是臨時決定的,他們得到了“全家福”號船長游明川的提醒:“擇日不如撞日。”這位島內資深民間保釣人士感覺,這一天的保釣行程,多少顯得“有些倉促”,“我們出發時連口糧都沒來得及備齊,匆匆忙忙連要扔日本人的雞蛋都沒帶”。
從永和區到深澳漁港,車程大概一個多小時。所以,當這三位保釣人士于當天深夜10點多抵達深澳漁港時,“全家福”號已經靜靜泊在碼頭。
這艘50噸級的海釣漁船,通體呈白色,長約26米,寬約6米,能搭載40多人,航行時速為15海里至20海里,在過去的歲月中,經驗豐富的“全家福”號曾多次載著保釣人士出行。但是,當天在“全家福”號上的只有9人,除黃錫麟一行3位島內保釣人士外,還有該船的正副船長、輪機長以及3位印度尼西亞籍的船工。
當晚11點34分,“全家福”號緩緩駛出漁港。出海時他們跟當地港警報關稱,要去海上釣魚。
深澳漁港距離釣魚島約90海里(約170公里)。當天海流為順流,漁船一路疾行。所以在7月4日清晨5點多,天剛蒙蒙亮時分,“全家福”號已平安抵達距離釣魚島20海里的海域。
這一天天公作美,風和日麗,海水碧藍。恰逢旭日東升,黃錫麟一行看到,不遠處的釣魚島已清晰可見,“太陽就像是從釣魚島后面升起來的。霞光襯得釣魚島萬丈光芒,相當漂亮!”黃錫麟印象深刻。
“釣魚島,我們又來了。”他動情地感慨。
“全家福”號距離釣魚島越來越近。黃錫麟事后想來,這趟行程最初顯得很順利,因為那時他們尚未發現有日本保安廳的船艇。“因為我們是用突襲的方式,所以那時日本保安廳的船只還沒有做好防備措施。”他并不驚訝,保釣的中日沖突,向來波譎云詭,日方剛開始的不動聲色,已多次在釣魚島海域重演。
但好景不長。差不多在清晨5點半,當“全家福”號開至距離釣魚島16海里的海域時,日本保安廳的PL-03號保安船突然現身。遠遠地,黃錫麟就看到這艘3000噸的龐然大物如幽靈一般在海平面上出現,并朝他們駛近。
與日本PL-03號保安船相比,僅50噸級的“全家福”號漁船,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日本PL-03號保安船一直在阻擾我們,他們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阻撓我們登上釣魚島,他們不停地在造浪,海浪很大,打得我們的船身搖晃,讓我們都受不了了!”在顛簸的漁船上,他根本無法站穩。
這場日本保安船對臺灣漁船的海上追逐,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實力懸殊。日本PL-03號保安船曾多次試圖趕到“全家福”號漁船前面阻擾,并不停施展這個大家伙所擅長的“造浪”游戲,“他們一直在追逐我們,不斷重復造浪的動作……兩船距離其實不到10米。”
當日本PL-03號保安船感覺這艘來自臺灣的小漁船能有辦法突出重圍直沖釣魚島,而它囿于自身龐大的船身無法靠近時,它準備放沖鋒艇了,但當天出了個插曲,“按照原來的速度,他們5分鐘也就夠放艇了。但他們那個時候機器好像有故障,放了很久,快艇都放不下來。”
“全家福”號得此契機,一路疾行。終于,在距離釣魚島10米處,黃錫麟亮出隨身攜帶的一面五星紅旗,并將這面五星紅旗拋至釣魚島岸邊攤開,以宣示主權。“這面五星紅旗就浮在釣魚島的水面上。這一天的海水清澈見底,你甚至可以看到水面下的很多魚兒。等于說,那個時候,我們只要趟過淺水,就可以登島了,而日本的保安船放下的快艇還沒有跟過來。”
做完這些后,民間保釣隊員開始往島外撤離,前往附近島嶼海釣。在撤離到距離釣魚島1.6海里左右時,包括日本PL-03號保安船在內共3艘3000噸級以上的日本保安船迅速追逐而至,它們放下了3艘沖鋒艇,大小夾擊,圍堵“全家福”號漁船。
“日本人的沖鋒艇開始圍著我們打轉,他們還企圖登船,我們就拿起了鐵棍準備防身。”黃錫麟說。記者問他,要是日本人那時真的登上了船怎么辦?“登了就打,不然還怎么辦?!”他反問,提高了嗓門。
日本PL-03號保安船變得急切起來,“它企圖撞我們,它是故意的!我伸開手臂就可以摸得到日本PL-03號保安船了,你看多近哪!”黃錫麟回憶,心有余悸。他叫船長趕快退后,“否則就真的撞上了!”
而那個緊要關頭,黃錫麟注意到一個細節:孤零零的“全家福”號試圖擺脫日方追逐,而臺灣海巡隊還不見蹤跡——這與事后臺灣海巡隊的說法或有出入。
黃錫麟清楚地記得,到當天清晨8點多,一艘臺灣基隆海巡隊PP-10033巡防艇終于出現在保釣人士的視野中。PP-10033巡防艇開始幫助這艘臺灣漁船解圍,臺灣海巡隊方面也派了3位特警人員登船,幫助黃錫麟一行驅趕日本的3艘沖鋒艇。“全家福”號終于脫險。
而當天早晨9點多,在他們的撤離過程中,還有一艘臺方的PP-10018巡防艇也聞訊而至,趕來增援民間保釣人士。
而日本的3艘保安船和3艘沖鋒艇始終保持警覺,一路尾隨,保持在距離“全家福”號漁船五六米的位置上。直至當天中午12點多,在尾隨到釣魚島已不可見的海域時,日本上述船只才完全消失。
“只是替我們的漁民討一個公道”
對于民間保釣人士是否一定得登上釣魚島的這個問題,在7月3日的行前黃錫麟就已思慮清晰。“我這次保釣的最主要目的是警告日本人,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中國漁民了。我要讓日本人知道,釣魚島是我們中國的領土,也希望日本不要再得寸進尺了。”
在黃錫麟看來,登島也是需要條件的,“我認為,如果要登島,就要兩岸四地的保釣人士一起登島,那樣才是成功的。所以,來日方長,我們下次再一起去,我們甚至可以在登上釣魚島之后再舉行一個慶功宴。”他這么計劃。
在黃錫麟從釣魚島歸來后,他被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所包圍:其一,是來自網民與漁民群體的贊譽,他被譽為“英雄”;其二是一些島內人士的指責,讓他背負罵名,一些人甚至直言要對他進行“人肉搜索”。這當中最受關注的部分是他在7月4日那個向釣魚島鋪開那面五星紅旗的動作。
他不止一次地反問,“旗子很重要么?臺灣屬于中國的一部分,兩岸都是中國人嘛!事實上,釣魚臺現在還在日本人手里,還是日本人在控制啊,沒辦法讓我們越‘雷池一步。在臺灣,‘藍綠的問題扯不完,我們應該放下意識形態,兩岸合作,一起把釣魚島拿回來。”
從2003年開始,黃錫麟在出海保釣時,身上總會隨身攜帶一面五星紅旗,在海域,這是漁民群體心照不宣的自我保護方式。
“五星紅旗是我們漁民的‘護身符。我是不隨便用五星紅旗的,在海上有危險的時候才拿出來。因為在海上,我只要把五星紅旗拿出來,日本的保安船就不會那么囂張地沖撞我們。”他說。
兩岸官方與民間也因此次保釣事件,開始重新審視民間保釣議題與從未消褪的熱情。
“捍衛對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的主權是兩岸同胞的共同意愿,也是雙方的共同責任。中方將繼續采取必要措施堅決維護釣魚島主權。我們已敦促日方不得采取任何危及包括臺灣同胞在內的中方人員生命、財產安全的舉動。”在這次民間保釣后,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對此表示。
讓官方關注民間保釣行動,兩股力量一起努力,這正是黃錫麟所期望的,“全球華人在保釣的議題上必須攜手合作,民間力量只是輔助,最主要的力量還是看官方。”
16年保釣生涯
黃錫麟第一次聽說“釣魚島”這個字眼時,他還只是一個在鄉下念國小(即小學)五年級的懵懂孩童,“在上世紀70年代那個時候,我們都聽說日本占領了釣魚島了,臺灣到處傳得沸沸揚揚的。”
這位昔日的永和智光商職機械科的實習老師,目睹了1996年臺灣轟轟烈烈的保釣運動。那時,他是新黨的義工,聽聞釣魚島被日本侵占,血脈賁張,跟隨一些保釣前輩參與保釣,這期間當然有個時代烙印,“新黨在當時很有保釣的氛圍。”
從此,他的命運迎來一個拐點。保釣,成為他全心全力投入的部分。
也是這一年,黃錫麟一行的保釣船就停靠在了釣魚島的岸邊。那次,他沒有上島,按照分工,“我那時是負責打日本鬼子。日本人的快艇企圖登我們的漁船,我要保護我們的船,我就拿著長的木棍,到處揮舞。”
后來幾乎每年,黃錫麟都會去釣魚島。他一次一次地跟它打招呼,嗨,釣魚島,我又來了。
他記憶中的釣魚島,宛如海洋深處的一顆明珠。每次看到釣魚島,他都感覺精神振奮,“釣魚島上面的樹不高,碎石很多,石頭很干凈,海水清澈見底,在距離釣魚島一二十米的地方,可以脫鞋下去慢慢走上島。”
不僅如此,在歷史上,釣魚島也曾是中國漁民們的避風港,“臺灣曾經在釣魚島駐過軍,也開過工廠;日本后來也在島上蓋過工廠。并且,島上還有一個簡易碼頭。”
在數次的保釣歷程中,黃錫麟也積累了一些經驗,比如,日本方面每次都會出動偵察機,在今年7月4日這次保釣中,日本方面也出動了兩三架偵察機,“現在他們的飛機也比以前的更漂亮了。”
在他看來,針對來自中國民間保釣行動,日方的一些態度變化也在產生,“比如說,日本以前是不放快艇的,他們也不會對我們用比較大的動作,不會用像7月4日這次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造浪企圖沖撞我們的方式;而且,日本的船只一次比一次新、一次比一次快,他們以前用的是上百噸的船,現在用的是上千噸的船。”
“我們的裝備還在石器時代,人家已經是現代化了。”他無奈地自嘲。
黃錫麟第一次聯合中國大陸與香港的保釣團體前往釣魚島是在2003年10月7日,那次兩岸三地聯合保釣行動影響甚廣。在那次,黃錫麟試圖從船頭處爬到日軍艦上,以前吃過這個虧的日艦連連后退,擴音器里用中文直喊,“你們想干什么?你們想干什么……”
而在2008年,黃錫麟前往釣魚島時,他隨身攜帶了一面特地從福建莆田市湄洲島媽祖廟求來的令旗。媽祖是海峽兩岸的漁民共同祭拜的對象,兩岸漁民都深信,媽祖會指引他們的商旅舟楫,逢兇化吉。
2008年6月10日,臺灣聯合號海釣船被日艦撞沉,震撼臺島,群情激憤,保釣呼聲高漲。5天后的晚上,黃錫麟一行12名島內保釣人士身穿“日本人滾出釣魚島”字樣的T恤,在百余名群眾的歡呼聲中,前往釣魚島為漁民們“討回公道”,保釣船依然是這艘“全家福”號,而所不同的是,他們有了臺灣地區“海巡船”護航,登船的還有30名隨行記者。
“那次,是我們島內民間保釣成員第一次有了臺灣海巡船來護航,我們心里覺得有底了。” 黃錫麟用“破天荒”來形容那次臺灣官方對于保釣所出的努力,“那次,臺灣地區政府、民間對保釣空前團結。”
當時有個大背景是,2008年5月,馬英九獲任臺灣地區領導人。馬英九曾是臺灣大學學生保釣運動的組織者之一,在他們的組織下,1971年,臺大學生發起“保釣大游行”。多年后,已經功成名就的馬英九對這段經歷依舊刻骨銘心,他在《沉默的魄力》一書中回憶當年的保釣經歷:“徹夜畫海報,與志同道合的同學一邊流淚一邊工作;爾后,甚至還參與街頭示威,拿起雞蛋怒砸日本特使座車。”從政后,馬英九更說過一句流傳甚廣的豪言,“為釣魚島,不惜一戰”。
4年前那次保釣,讓黃錫麟至今難忘。在那次保釣中,臺灣海巡船在“全家福”號海釣漁船左右兩翼護航,清出航道,讓其順利航行。“我們那時想,我們這次一定能夠登島。”有了海巡船庇護,黃錫麟他們的民間保釣船開足馬力往釣魚島方向沖。
但是,后來出了個小故事。在距離釣魚島24海里的海域,臺灣海巡船停了下來,等保釣隊員們發現時往后一看,海巡船已經沒了蹤影。“當時我們的船長也嚇了一跳,問我怎么辦?我說,往前沖!”黃錫麟回憶。
而在釣魚島上那個簡易碼頭處,日本保安廳已獲悉臺灣保釣人士前來,用十幾艘艦艇在碼頭處布下“天羅地網”。等黃錫麟一行繼續往釣魚島靠近時,十幾艘日本方面大大小小的艦艇突然出現,將他們團團包圍。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民間保釣隊員們發現,臺灣海巡船突然出現了,并保衛民間保釣船。
幾艘臺灣海巡船急速靠近黃錫麟所在的“全家福”號,將它與日本船只隔離開來。民間保釣隊員的士氣大受鼓舞,隨后,“全家福”號與多艘臺灣海巡船一起,繞釣魚島一周。其間保釣人士不斷大喊“釣魚島是我們的”、“日本人滾出去”等口號。
而在2010年,在日本巡邏船沖撞并扣押中國大陸漁船事件發生后,民間保釣再次兩岸合作,同仇敵愾。“大陸的漁船發生事情后,臺灣的也會去幫忙,都是同胞嘛。”在黃錫麟看來,那次的保釣可謂是最艱難的一次保釣,因為雖有1艘臺灣海巡船幫忙護航,但由于其被6艘日本海巡船隔開、擠至外圍,黃錫麟所在的那艘20噸級的保釣小漁船被日本海巡船團團圍住,“我們被日本人用強燈照,他們還鳴警鈴、排廢氣,我們呼吸真的很困難,在海面上熬了五六個鐘頭,從晚上11點多圍到凌晨5點多,很痛苦……但我們再怎樣也不退讓。”最終他們突出重圍。
保釣保到“黑發變白發”
保釣運動迄今近40年,在黃錫麟的印象中,當時不少熱血澎湃的保釣青年,現在已是白發蒼蒼的老人,憶起當年崢嶸歲月時常淚盈于眶。
而今,“保釣”在島內已是一個頗受冷遇的議題,黃錫麟亦感覺,保釣議題在大陸的關注度比在臺灣地區更甚,臺灣歷經李登輝、陳水扁時代,其間為刻意倡導脫離中國的意識形態,保釣氛圍已然式微,民間保釣隊員也成為備受打壓的默默堅守者。而民進黨當局對島內青年的“去中國化”教育指針,與日本青年社在釣魚島擅自搭建的宣示主權的燈塔遙相輝映,也讓后者“穩坐釣魚島”。
從1998年開始,黃錫麟擔任了12年的永和市市民代表,其間連任3屆,現在他在臺北一家旅游公司上班。但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與他的同仁一起出海保釣。在黃錫麟眼中,那些“老保釣”非常值得欽佩,他們不僅解囊相助,還親力親為,“他們從黑發人開始保釣,到今天保成了白發人。我跟他們根本沒辦法相比。”
2007年的陳水扁時代,黃錫麟就向臺灣主管部門申請成立民間保釣組織,但他遭遇到百般阻撓。次年11月,黃錫麟與他的同仁們從臺灣“內政部”拿到臺灣“中華保釣協會”的批文,這意味著,歷經近40年的臺灣民間保釣行動終于有了自己的合法組織。成立當天,馬英九發來賀電,并在所贈送的匾牌上題詞,“和衷共濟”。
當一紙批文下來時,黃錫麟與一位“老保釣”不禁相擁,潸然淚下,“經過30多年保釣組織內部磨合和(不斷)向主管部門申請,我們的努力終于有了結果。”
站在中國漁民的角度上思考保釣議題,正是黃多年從事保釣的強大動力。他記得,大約在上世紀70年代之前,臺灣地區的漁民可以去釣魚島附近的海域自由捕魚,那個海域有著極為豐富的漁業資源,“在臺灣的蘇澳、南方澳(漁港)碼頭的漁民,歷史上他們中間大部分人都是去釣魚島捕魚的。那里數百年都是我們的漁場,可是居然被日本給占領了。現在臺灣漁民的很多漁船都被日本人驅趕,只能到別的地方去捕魚。”
簡言之,日本靠著其西南列島小島礁劃出了將臺灣島及其附近海域全部囊括在內的“專屬經濟區”,而臺灣地區的200海里“專屬經濟區”也將此海域劃了進來。
臺灣“農委會漁業署”提供給漁民的“臺日周邊水域圖”就顯示,臺日重疊的經濟海域中有一條日本主張的“中間線”,這條所謂“中間線”劃到臺灣宜蘭外海,距離蘇澳或花蓮只有20余海里,導致臺灣的漁船一出海就會跨過“中間線”;而受洋流影響,臺灣漁民的網具稍有不慎就會進入所謂的日本“專屬經濟區”,并曾多次因此被扣押甚至罰款。
黃錫麟在漁民群體中了解到,漁民正成為最苦難的一撥人。“我們的漁民去釣魚島捕魚是冒著生命危險的,而他們現在被日本保安廳的人追著跑。當我們的漁民訴求無門的時候,能去找誰呢?只能找民間保釣人士。”他說。
而讓他費解的是,釣魚島“是我們的漁場,是中國的領土”,卻一再被日方驅逐刁難。這種窘境好比,農民在自家的土地上收菜,卻被鄰居驅趕,說是“小偷”。
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訪時,這位島內資深保釣人士不斷地說,“我只是替我們的漁民討一個公道而已。”而在更多的場合,他執拗地反詰那些撻伐他的島內人士,“誰能保護我們的漁民呢?”
除了體力上的辛勞之外,在現實中,這些島內民間保釣人士也遭遇到了諸多困境,“比較困難的是我們沒有自己的船,有時候我跟船長都講好了,但是船長后來都不敢把船租給我們了。”
他們急需一艘自己的保釣船,“讓保釣變成一種常態。”世界華人保釣聯盟秘書長李義強也向《新民周刊》證實,在黃錫麟的這次保釣行動后,該保釣聯盟也計劃買下“全家福”號漁船。“游明川船長也同意了,目前買船差不多需要1000萬元新臺幣。但是到現在為止,這個資金缺口還是蠻大的。”黃錫麟說。
民間保釣的費用向來依靠海內外募捐。世界華人保釣聯盟網站每天都會及時公布募捐情況,而對賬則需來自海峽兩岸的4位保釣人員簽名認同,并由身為會長的黃錫麟來簽字批準,以保證有清晰的賬目。
保釣,被黃錫麟自認為是一種與生命相伴而生的使命,“保釣,我喜歡做,甘愿做。”
但與此照應的現實生活中,他所從事的保釣并不那么順利完滿,他總是讓家人擔心,他至今不會游泳,還要出海,每出海一次,他都會被他的老父親罵一次,太太也常常為他擔憂,說自己“嫁錯老公了”。
而他的夢想是,有一天,他能跟兩岸四地的人士一起登上釣魚島。他也夢想著,能夠在釣魚島上蓋一座媽祖廟,“希望媽祖能夠庇佑中國漁民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