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是敢的

江迅

去北京采訪十八大，隨身帶了一本臺灣新書《人妻日記》。

人妻，日文漢字又可寫成“他妻子”，源于日本用語，指已婚婦女，通常是除了丈夫外，其他人對該女性的指稱。《人妻日記》推出兩個多月，至今仍是臺灣暢銷書。作者，是42歲的小說家陳雪。

《人妻日記》，是“同志婚戀”的自述。2009年，陳雪與女友“早餐人”在朋友見證下結婚。2011年9月，她倆在臉書（Facebook）上公開結婚消息，接受傳媒采訪，登上雜志封面。門忽然打開，她倆收到外界大批祝福而頗感意外。陳雪在臉書上寫“人妻日記”，講述兩人瑣碎的日常生活，吃飯、散步、纏綿，偶爾的爭執。

《人妻日記》直視愛的各種樣態，屬于戀人們的療愈之書。在看似簡單幸福的柔光中，有最復雜也最堅實的景深。此書公開了她倆大量生活照、收錄了在咖啡店工作的今年36歲的“早餐人”寫給陳雪的信等。“地老天荒，就像我們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瑣碎的話，感受時間無情又溫暖的流逝，依靠著彼此。”陳雪在日記中情話綿綿。不過她和“早餐人”都自認：“我們過得很普通。”以真實身份分享“女同志”普通的婚姻生活，正是她們想向外界傳遞的。

臺灣歌手張惠妹讀了此書后說，真愛無關性向。她們的故事不僅僅是面對“同志愛情”的勇氣，更重要的是面對愛情、迎接愛情和經營愛情的決心。日記里平凡的點滴，記錄著真愛的勇敢，已經擁有愛的、等待愛的、害怕愛的，或曾在愛情上失敗的，陳雪在文字里會告訴你，愛情的出路其實就在你身邊。

在北京忙碌采訪之余，體累心累，臨睡前翻翻這本書解乏。11月10日，在人民大會堂休息大廳坐著品茶，與會采訪的香港女記者突然問：你知道嗎，今天香港發生了大事。我疑惑搖頭。她說，3000多“同志”大游行，史無前例，“同志”平權集會。

是日，象征“同志”的彩虹旗凝聚成旗海，在港島奔騰。由香港女同盟會及香港彩虹等四個機構主辦的第四屆香港“同志”游行，主題“同志是敢的”。

女歌手何韻詩勇敢“出柜”（公開同性戀傾向），在臺上高呼“我是同志”。她是香港首位公開承認自己是“同志”的女歌手，香港“同志”平權運動由此揭開新篇章。何韻詩獲好友歌手黃耀明、填詞人黃偉文等人力撐，她父母也到場支持。在父母懷中，她流淚了。是喜極而泣？還是悲極而泣？我看，是一種終于可以和別人坦然以對的暢快。

何韻詩沒給人同性戀的感覺。在我眼中，她沒有一個動作像男人，她要“出柜”，她入過“柜”嗎？哦，何韻詩曾遭歧視，因她的性取向傳言的新聞，而被內地和香港一些傳媒封殺。她預計，如今選擇“出柜”，會有公司客戶不再找她出席一些商業活動。道路漫長，但她仍希望能繼續爭取“同志婚姻”合法化。她坦言，是在幾天前才考慮公開自己“同志身份”的。她說，選擇“出柜”，除了受歌手黃耀明影響外，更重要是，看到前幾天香港立法會否決不同性傾向平權立法咨詢的動議，她認為社會上仍充滿歧視和偏見。

她說，原本認為性取向是很私人的事，因為“性取向只是一個人的一小部分，沒必要把這標簽貼在自己身上，兩個人的事沒必要張揚”。如今，“沉默不再是選擇。是時候站出來，為同志做點事”，“社會有多少包容？需要我們這些走得比較前的公眾人物去‘試水溫”。

“同志”是敢的。他們經歷幾番煎熬，今日“出柜”，雖仍不會得到所有人祝福。但希望在明天。總有一天，人人會明白：“同志”也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