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依然一飯千金

金姬

巴菲特又一次笑到了最后。今年的“巴菲特午餐”拍賣以冷清開場，最后一個半小時卻戲劇化地出現爭搶局面，最終以3456789美元（約合人民幣2202萬元）這一戲劇化的數字落槌，再創歷史新高。

在巴菲特研究者、匯添富基金公司首席投資理財師劉建位看來，這樣的“天文數字”對一頓午餐來說肯定是不值的，“但從‘朝圣、‘還愿和慈善的角度，再多也不算多”。更何況，巴菲特今年4月被查出前列腺癌一期，從7月中旬開始他將接受為期兩個月的每日放射治療（其間將度過他82歲的生日），向這位“奧馬哈巫師”當面請教的機會也就顯得越發珍貴。

天價午餐

2000年，巴菲特推出慈善項目“巴菲特午餐”，每年都把共進午餐的機會進行拍賣，所獲款項全部捐獻給舊金山的格萊德基金會（Glide Foundation） 。這家慈善機構成立于1960年，為無家可歸者、艾滋病患者、家庭暴力受害者提供工作培訓、醫療保健、心理咨詢等服務。這家基金會能得到這筆巨款，需要感謝的是巴菲特已故第一任妻子蘇珊。她此前是這一基金會的義工，一共在那里工作了20年，直到第15年時基金會才知道她的丈夫居然就是巴菲特。在蘇珊的提議和撮合下，世界上最著名的午餐拍賣由此誕生。

巴菲特曾表示，之所以是拍賣午餐而不是晚餐，是因為晚餐的餐費更貴。午飯地點選在了紐約曼哈頓第三大道（49街和50街之間）的史密斯·沃倫斯凱餐廳，這是一家高檔牛排館，由星期五餐廳的老板艾倫·斯蒂爾曼于1977年創立。為了獲得承辦“巴菲特午餐”的特權，斯蒂爾曼向格萊德基金會捐贈了1萬美元。這絕對是一次物超所值的投資，每年都有全世界的媒體提到這家餐廳的名字，并不斷有人來打聽巴菲特午餐的細節。

蘇珊在午餐拍賣的第五年因患口腔癌去世了，巴菲特卻把這一慈善傳統堅持到了今天。在拍賣舉行的最初幾年，中標價都不超過2.5萬美元（約合16萬元人民幣），但伴隨2003年移師eBay（易趣）進行為期5天的網絡拍賣后，價格就水漲船高，成交價遠高于2.5萬美元的起拍價。2011年拍賣創下的紀錄高達2626411美元（約合1673萬元人民幣）。步步高創始人段永平和香港赤子之心中國成長基金會的創辦人趙丹陽分別于2006年和2008年競拍成功，有幸與“股神”零距離交流3小時。

按照慣例，競拍結束后，負責組織的格萊德基金會會在第一時間聯系中標者，詢問其是否愿意公開姓名。在過去12年里，巴菲特的12次午餐拍賣總計籌得超過1118萬美元（約合7121萬元人民幣）的善款，其中4位中標者選擇了匿名。

獲勝者可以攜帶7位親朋好友和巴菲特共進午餐。席間，中標者可以和巴菲特談論任何話題，但個股除外。定出這個規定要怪中國人壞了規矩。2008年，有“中國私募教父”之稱的趙丹陽以211.01萬美元（約合1344萬元人民幣）的價格，成功與“股神”共進午餐。午餐當天，趙丹陽向巴菲特推薦物美商業的股票，盡管巴菲特只表示自己會適當關注，但物美商業卻因趙丹陽的推薦一路上漲，連續四個交易日大漲近24%，趙丹陽狂賺約1680萬美元（約合1.07億元人民幣），幾乎是當年“巴菲特午餐”的8倍，賺得盆滿缽滿。從此以后，巴菲特禁談個股，以免造成股價波動。

一波三折

今年的“巴菲特午餐”吊足了大家胃口。美國東部時間 6月3日19點30分，第十三次“巴菲特午餐”拍賣正式推出，參與者可以在易趣上參與競拍，起拍價2.5萬美元，競價將在開拍5天后的美國東部時間6月8日22點30分結束。

年過八旬的巴菲特傳出了患癌的消息，但由于今年全球經濟低迷，再加上過去3年巴菲特執掌的伯克希爾·哈撒韋（Berkshire Hathaway）股價漲幅不及標普500指數，今年拍賣“開局遇冷”，競拍首日無人出價競拍。直到美國東部時間第二天的9點18分，才有首位競拍者出價2.6萬美元而已。而在去年“巴菲特午餐”的拍賣首日，價格就輕松突破200萬美元，創下其午餐拍賣首日價格之最。

拍賣一共只有5天時間，到第三天才突破10萬美元，而總共僅有3人參加。密切關注此次拍賣的各方均表示悲觀，稱無論是競拍者數量還是競拍價格，今年都遠遠落后于去年，“標簽效應褪去”、“神話難重演”等猜測也開始浮現。到了第四天，競拍總共才有18次出價，價格勉強達到12.4萬美元。

距離競拍結束2小時，競拍價格僅過50萬美元。在還剩1小時25分鐘時，三個ID開始分別競價，將拍賣價格推高至120萬美元。最后3分鐘，ID為“s***7”的參與者突然加價近200萬美元并在最后一刻以3456789美元的價格贏得勝利。

去年“巴菲特午餐”競拍的最終結果也是戲劇性的2345678美元，但中標者——對沖基金半島資本創始人泰德·韋斯切勒在勝出后自愿多付出幾十萬美元，將價格提高到2626411美元，比他2010年的中標金額高出100美元。

曾參加過伯克希爾股東大會的劉建位對《新民周刊》表示：“巴菲特午餐”拍賣金額再創新高，表明金融危機以來，愿意向巴菲特請教的人更多了。此外，在巴菲特的影響下，有更多的人愿意追隨他做慈善了。“拍賣一開始報價低，不代表巴菲特不受歡迎了。這和證券市場一樣，大牛市從來都不是穩定均勻的速度上漲形成的。”

都是贏家

很多中國人關注“巴菲特午餐”，是從2006年段永平以62.01萬美元成功中標開始的。當時段永平已卸任“步步高”總經理職務并定居美國加州，轉型做獨立投資人。他代表一家名為Enlight的非營利性慈善基金會參與，在易趣上參與競拍的ID為“FASTISSLOW”，這正是他學到的巴菲特投資心得之一，即“欲速則不達”。

那時候很多中國人都表示不解：這樣一頓原價不超過1000美元的牛排午餐，為什么會獲得這么高的附加值。段永平回答說：“我們是捐贈，而不是買一頓飯，所以也就無所謂值與不值了。”他同時表示，和巴菲特的接觸，本身是無價的。這點錢根本不好去衡量它的價值，只要你能真的學到他骨子里的投資理念。段永平說，那頓午餐前后，他在投資上沒有發生本質變化，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受到巴菲特的影響。段永平在2009年成功潛伏通用電氣（GE），其購入價格比巴菲特還要低。后來段永平公開表示，他看見巴菲特買了GE的可轉換債券，更加相信GE不會破產。

除了趙丹陽著實大賺了一把，其他人主要是向這位投資大師致敬。2007年，美國一家對沖基金公司CEO蓋伊·斯拜爾以65.01萬美元贏得午餐資格，他表示這不僅是參與慈善活動的良好機會，也上了一堂大師級的投資課。巴菲特并沒有給出具體建議，但分享了一些人生經驗——從事任何商業都需要誠實，最好只和那些認同你理念的人一起工作，投資最重要的是獨立和理性思考……

2009年，來自加拿大的Salida資本財富管理公司以168萬美元的代價，拍到與巴菲特共進午餐的權利。Salida的CEO康特妮·沃爾夫在競標成功后表示：“這是一件我們一直考慮要做的事情。沃倫（巴菲特的名字）的成功已延續了數十年，而且他在各種市場情況下都取得了成功。他的智慧和經驗在如此敏感的歷史時期（金融危機）對我們具有重要價值。”

巴菲特也在午餐過程中招賢納士。半島資本創始人泰德·韋斯切勒因為2010年和2011年都成為“巴菲特午餐”的座上賓，在去年9月加盟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出任投資經理。

寶刀未老

巴菲特對于天價午餐曾開玩笑說，幸虧他不用付10%的小費。劉建位指出，其實大家并不知道，為天價午餐付出最多的不是競拍者，而是巴菲特本人。

“巴菲特控股的伯克希爾公司是一個以保險為主多元投資的控股公司，不能用證券投資基金來類比，其資產規模近人民幣3萬億，相當于中國所有基金公司管理資產規模總和。”劉建位認為，巴菲特和每個中標者吃午飯3小時，如果算上巴菲特在股東大會期間與中標者見面，其間花時間與中標者聯系，給中標者寄送資料……巴菲特為每一次慈善午餐花的時間，以他的身家折算，付出的代價可能超過中標金額。

對于外界質疑巴菲特這幾年的投資業績不再突出，劉建位并不認為這位投資大師“廉頗老矣”：“姚明不能和劉翔比奔跑速度。現在巴菲特尋找的是200億甚至300億美元的大型企業并購，一次并購就相當于中國最大的基金公司資產規模。這樣的機會不可能經常出現，而只有這么大的投資才能保證巴菲特公司的業績長期增長。現在巴菲特管理的伯克希爾公司已經是全球凈資產規模最大的公司，他首先追求的是穩，其次才是增長。經歷金融危機，巴菲特的公司不但沒有出現任何風險，而且大量出手并購，為今后更長期的穩定發展打下了良好基礎。”

在繼續力挺“股神”的同時，一些股東們和投資者也開始操心伯克希爾的未來，特別是考慮到巴菲特已到耄耋之年，前不久剛被查出患有前列腺癌。與此同時，巴菲特在接班人問題上始終語焉不詳，已經引起了一些股東的質疑。劉建位認為：“巴菲特本人的病情只是一期，相當容易控制，至少活上10年的概率非常大，相信在巴菲特領導下，利用危機后的機會，通過一些大型收購，企業前景會更加良好。至于接班人，巴菲特幾年前已經確定，只是沒有公開宣布而已。巴菲特說，其實任何一個大型組織和一個國家一樣都確定了接班人選，只是不到時候不會宣布。從今年5月5日的股東大會來看，巴菲特連續回答問題6個小時，體力、腦力沒有任何衰退的跡象，完全可以繼續管理企業10年以上，為什么現在要宣布接班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