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讓股市休養生息

馬光遠

證監會提供的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A股市場走勢領先全球，但自6月份以來，上證綜指下跌11.3%，深證成指下跌12.06%，而依然深陷經濟衰退泥沼的歐美股市卻表現搶眼，道指甚至創出了年內新高。

在這種情況下，中國證券監管部門顯然有點坐不住了。近日，證監會不斷給市場吹暖風，試圖提振市場的信心。比如，對于這半年來中國股市不斷下跌的走勢，證監會相關負責人認為，市場有些反應過頭。在悲觀情緒的支配下，A股市場存在恐慌性下跌。因此，這位負責人表示，面對市場的大漲大跌，投資者“不要盲目跟風，以免造成巨額損失”。另外，證監會有關部門負責人表示，證監會支持鼓勵上市公司回購本公司股票，也支持大股東增持上市公司股票。托市的意圖極為明顯。

同時，政策上的一些“小恩小惠”也不斷推出：證監會宣布，從9月1日起，繼年內先后兩次較大幅度降低交易手續費和市場監管費后，滬、深證券交易所，中國證券登記結算公司和四家期貨交易所聯手，再次大幅度降低A股交易經手費、過戶費和期貨交易手續費20%左右。

然而，很多股民認為，證監會更應該做的是立即停止新股發行，讓股市休養生息。而不是一邊吆喝大家買藍籌，一邊不斷地發行新股，避免“越窮越生”。但證監會以“市場牌”回應，認為應該由市場來決定發行，今年股指下跌的重要原因是宏觀經濟形勢不好。

這就有點奇怪了，一邊喊著市盈率已經很低，吆喝大家投資藍籌，一方面又說在宏觀經濟下滑的情況下股指下跌很正常。這種自相矛盾的說法，恰好反映了證券監管部門在維護股指穩定和堅持市場化改革上的糾結。筆者認為，GDP增速連續6個季度下滑，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在10%左右徘徊，而近10年保持在20%以上增速的出口下滑至個位數，特別是，規模以上的工業企業的利潤同比下降，上市公司的中報業績肯定不會過于漂亮。在這種情況下，出于對宏觀經濟本身的擔憂，股指短期的下跌是可以理解的。但既然連證監會自己都承認股指的下跌是因為宏觀經濟使然，為什么又不斷地出臺救市的信號，甚至不惜搶股評家的飯碗，到處兜售藍籌，回到以前行政救市的老路呢？

筆者一直強調，對于中國的證券監管部門而言，需要解決的是中國資本市場成立20多年來，投資者對股市信心喪失的制度根源問題。過高的市盈率，名存實亡的退市制度，愈演愈烈的內幕交易，以及沒有任何強制性的分紅制度，讓中國資本市場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圈錢市、虧損市。即使證監會極力推崇的藍籌，也成為投資者避之不及的“吸金魔窟”。投資者“信心貧血”的關鍵是股市在制度的定位上并沒有形成保護投資者利益，給投資者以合理回報的體系。

正基于此，筆者對去年郭樹清接任證監會主席以來，一系列改變中國資本市場本質的制度化舉措表示了極大的贊賞和支持。筆者認為，不解決中國股市的投資回報問題，中國股市的信心就不可能建立起來。而郭樹清上任以來推行的分紅制度、退市制度、發行制度的改革，打擊內幕交易等等，目的就是解決投資者的投資收益，改變長期以來中國股市圈錢市的本質，強化對上市公司的約束和回報投資者的機制，從而建立投資者對股市的長期信心。如果要真正推行制度建設，就不應該再將股指的穩定作為證監會的一項工作任務，更不應該越俎代庖，出來吆喝大家買股票。

考慮到中國的新股發行制度本質上仍然處于行政審核的階段，在股市長期下跌的情況下，停止或者推遲新股的發行，給股市以休養生息，減少投資者的恐慌和虧損，為未來的制度建設創造條件，是完全應該的。否則，以投資者的巨額虧損為代價，以后即使制度建設完成了，恐怕投資者都已經退出這個市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