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刊2012年第3期封面文章《歐元冷寂10周歲》討論了歐洲和美國資本主義制度遭遇的危機和應對。目前,對資本主義機制及其在歐美和亞洲的前景,許多世界著名政商學界人士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本刊特撮其要,以饗讀者。
隨著亞洲經濟體逐漸拉近與西方在生活水平上的差距,在它們取得驚人進步的表面之下,潛藏著一個棘手的問題:亞洲人能否在不破壞地球環境的前提下,享受西方的生活水平?
《消費經濟學》一書的作者程子俊(Chandran Nair)給出了否定的答案。該書質疑亞洲從西方引進的增長模式是否具有可持續性。這種主張亞洲人應該摒棄西方生活方式的觀點,肯定會冒犯許多對西方生活向往已久、并認為這種生活方式完全正當的人。
程子俊認為,解決之道在于對資源合理定價。你盡可以擁有汽車,但前提是你必須為你所行駛的道路以及你所使用的(未經補貼的)汽油付費。這樣的說法對西方人來說是殘酷無情的,對亞洲人來說也日益如此——如今許多亞洲人正開始把享受西方生活方式當作與生俱來的權利。
程子俊說:“他們已經向西方靠攏,購買了財富會向下流淌的理論。然而,肉汁太稠了流不動,也不夠分配。”
戴維·皮林 (英國《金融時報》亞洲版主編)
自從啟蒙運動孕育出資本主義以來,資本主義已經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成功。世界大部分地區的生活標準及質量,在幾乎停滯了數千年后,增長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貧困人口大幅減少,平均壽命延長了一倍以上。過去兩百年間,全球實際人均收入增長了十倍,物質財富的增長使得地球能夠養活七倍于以往的人口。
對資本主義最深惡痛絕的人,是那些混淆了“裙帶資本主義”與自由市場的人。當政府高官常常為私營領域的個人或企業提供好處(通常是為了換取政治支持)時,裙帶資本主義就會泛濫。這不是資本主義。這被稱為腐敗。與資本主義聯系在一起的“貪婪”和“貪欲”常常飽受詬病,但它們并非資本主義的特征,而是人之天性,影響著一切經濟體制。對收入不平等加劇的擔憂是合理的,只不過它所反映的是全球化和創新,而非緣于資本主義本身。
無論自由市場資本主義存在什么樣的缺陷,在被嘗試用作其替代品的制度中——從費邊社會主義到蘇聯模式的共產主義——沒有哪一種制度能成功滿足所在國人民的需求。資本主義的行為需要調整。然而我擔心,為了應對危機,對資本主義模式進行的諸多“改進”將被寫入法律。而在日后看來,這些“改進”是否明智,我深表懷疑。
艾倫·格林斯潘(美聯儲前主席)
當外匯交易員洗劫東亞國家時,西方人提出了簡單化的解決方案。當年,馬來西亞被告知,要提高利率,實現預算盈余,讓遭遇困境的銀行和企業破產。那是他們的萬能公式。但是當美國和歐洲面臨金融危機時,他們做的每一件事,卻都是當年他們告訴馬來西亞乃至整個東亞不能做的。盡管那些方法在亞洲起到了作用,可對西方是不會管用的。
正像早些時候的東亞國家一樣,美國和歐洲也變窮了。這些國家拒絕接受自己的貧困,因而拒絕采納緊縮措施。它們的民眾上街游行,發起罷工,反對實施緊縮措施。這只是使情況變得更糟糕。
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布雷頓森林”體系,窮國要得到充分代表。該體系應考慮設立一種以黃金為基礎的交易貨幣,其他貨幣應根據這一貨幣確定匯率。應當以新規則更好地監管銀行,以防止過高的杠桿,限制貸款,制止次級貸款。金融體系應當實行標準化,應當支持實業。做到這些將需要時間,但將確保世界目前經受的這種危機重演幾率變小。
馬哈蒂爾·穆罕默德(馬來西亞前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