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俊也

龍泓全

跟著《Lonely Planet》的指引，我住進(jìn)暹粒一家普通的旅館。這里條件不錯，有免費電腦可以上網(wǎng)，最令人滿意的是它的價格——每晚只要一美元。要知道在柬埔寨街頭一家普通網(wǎng)吧上網(wǎng)，一小時就要一美元呢。

一天，我走進(jìn)一家餐館，見一位華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什么。我坐下與他搭訕。在國外，碰上與自己一樣黃皮膚黑眼珠的人，總感到分外親切，猶如遇見自家兄弟姐妹一般。

還沒等我開口，他就熱情地招呼我：“嗨，我叫俊也，你怎么稱呼？”我報上家門，見他把一只黑糊糊的東西塞進(jìn)嘴里，大嚼起來。

他吃的竟然是蟋蟀！

“這是柬埔寨人的頭等小吃。沒吃過它，別說你來過柬埔寨！”俊也極力邀請我與他一起享用。我勉強將一只炸過的蟋蟀放入口中。脆脆的、香香的，非常可口。

“人就是這樣的瘋子，什么都能吃！”俊也說。

“味道不錯嘛。”我笑笑。

俊也告訴我，柬埔寨人愛吃蟋蟀。在他們看來，蟋蟀不僅好吃，而且營養(yǎng)豐富。每到冬天，蟋蟀總是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大批蟋蟀上市。

當(dāng)然，這也與當(dāng)?shù)厝耸重毟F有關(guān)。有些人吃不飽，就變著法子找好吃的，許多意想不到的昆蟲便成了他們口中的美味。在柬埔寨的餐館，你可以看到這樣駭人的場面：蜘蛛、蟑螂、蟋蟀……一些我連名字都叫不上的昆蟲，屢屢被當(dāng)做佳肴，端上餐桌。

就這樣，我跟俊也一邊共進(jìn)晚餐，一邊閑聊。俊也來自廣州，本是一家事業(yè)單位的設(shè)計師，為了旅行，他辭掉工作，至今已在國外游走了六個多月。我問俊也怎么會突然辭職，愛上旅行。俊也說，在公司，他是一頭老黃牛，踏踏實實地工作。有天，他與同事起了一點小爭執(zhí)，突然有些灰心，很想逃離忙碌的工作，去外面走走。就在那天，他辭職了，走上背包旅行的路。有人不理解，認(rèn)為他放棄待遇優(yōu)厚的工作，簡直是個瘋子。

俊也出生于桂林，我外公家恰好也在桂林，而我即將去桂林上大學(xué)，我們算得上半個老鄉(xiāng)。俊也是一位省錢專家，剛到柬埔寨兩天就與一家餐館的老板稱兄道弟，跟著他混吃混喝，享受到柬埔寨的“國民待遇”。辭職后，俊也去了一趟西藏，接著去了尼泊爾、印度、緬甸、老撾和泰國，現(xiàn)在剛到柬埔寨，準(zhǔn)備北上越南，然后進(jìn)廣西，最后從廣西回廣州。他用最省錢的方式旅行——一路搭順風(fēng)車游遍天下，平均每天花費只有兩到三美元。俊也的經(jīng)歷讓我佩服不已，我向他討教了許多搭順風(fēng)車的絕招。俊也同我分享了他在印度喪葬院當(dāng)義工服侍快去世的老人的故事。俊也說，這件事讓他感觸很深。他看到的是時間的無情，是他們對生命的眷戀。就這樣，你一段故事，我一段經(jīng)歷，我們把臂暢談，用我們共同的母語——漢語，描述著這個世界。那樣的時光，那樣的情景，仿佛置身于陽朔街頭。

“人就是這樣的瘋子。”我重復(fù)著俊也說過的話。

俊也狠狠地抽完一支煙，站起身，推開餐館的門。

“到現(xiàn)在，你后悔這樣的決定嗎？”我隨他走出去，在身后問。

“一成不變的生活十分沉悶，旅行卻是極快樂的事，它讓我有期待、有幻想。”俊也回過頭，對我一笑，步子邁得更大。我快步趕上他，與他并肩而行。

（曲艷華摘自《我睡沙發(fā)去旅行——22歲走遍世界》

江蘇人民出版社圖/陳明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