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縣囤梨說起

| 文 · 深灰

一夜暴富的神話不是沒有，那是上帝喜歡某人，但地球上有七十多億人，上帝真的喜歡不過來

今年的經濟不景氣似乎是定了的，大家心中也有所準備。最近筆者聽到坊間有一傳聞，乃趙縣全縣囤積梨子，從去年秋天開始至今已半年有余，筆者初始以為笑話，待上網一查，果有此事，遂在辦公室狂笑不已。

國人之囤積居奇，投機倒把之好，古已有之。最近三十年我們搞市場經濟，囤積居奇、投機倒把已不是罪過，偶爾干得漂亮，還是所謂能人。從股票市場到蔥、姜、蒜、綠豆、大白菜，無所不囤積，無所不投機。這股風氣屢屢興起，前赴后繼，不畏虧損，好像不這樣做，就不是成功的商人，現在弄到連梨子這種時令佳果也跟著倒霉，被人用冷庫凍起來。本來秋天吃梨，清肺潤燥，結果非囤到次年夏天，春夏佳果遍地，誰吃梨啊！再說凍了一冬天的梨能好吃嗎？有新鮮荔枝、西瓜、櫻桃不吃，偏吃梨，不是有病嗎？這樣一種極簡單的邏輯，囤梨者難倒看不明白嗎？歸根結底是貪婪迷惑了雙眼，是貪婪左右了大腦，導致愚昧行動。

我們民族從古至今并不乏智者，但大眾的愚昧行為時有發生，從變態的女人小腳到太平天國、義和團，近代商業興起后，先后出現了什么晉商、徽商、潮商等等。這些精英先是與官府勾結，投機取巧，想做所謂的紅頂商人，后又想左右市場，行壟斷之權利，不想最后紛紛倒臺，下場凄涼，有些人現在還關在監獄中。上百年間，從黎民百姓到達官貴人、商界精英，始終走不出這個惡性循環，這是為什么？為什么我們的民族這樣愛投機？猶太民族也是經商高手，為什么他們的名聲甚佳，甚至做了壞事也不留罵名。這真的需要社會學家去思考。

歷史上華夏民族在中原地區屢次遭到外族侵略占領，若干次民族大融合造就了現在的中華民族。從人種學上來說，現代中國人至少融合了七八個民族的血統，是一個血統及其復雜的民族，所以我們才籠統地稱其為中華民族。儒家的漢文化包容性極強，再有個性的民族、征服者在中原干上幾十年就會被同化。忽必烈、愛新覺羅家族最后都臣服于萬金油的漢文化，核心就是儒家文化。在人類的基本精神中關于正義、平等、誠信等普遍真理，在儒家文化中卻是模糊的，所以中國人思想比較復雜。同樣一件事情對于英國人來說只有一種可能，但對于中國人來說卻有一百種可能。我想國人喜投機的特性可能就與此有關。

其帶來的共生問題是，因為我們缺少基本信仰。沒有信仰，無所敬畏，什么都敢干，即使傷害自己，也在所不惜，所以我們看到很多奇特現象：比如大多數上市公司從來不分紅，證券欺詐行為屢禁不止，股民們不畏賠錢，前赴后繼地撲向股市——這個吳敬璉老先生說連賭場都不如的地方。大家什么都要炒一把，從紅木到紅酒，從大蔥到綠豆，好像不炒一下有罪似的，結果少數人掙到了錢，絕大多數人血本無歸，而且大多數人的記憶力還不好，幾年前剛剛因為炒作虧損，這兩年又去炒，辛勤積累的錢財就這樣七炒八炒沒有了，似乎對辛勤勞作、積少成多沒有興趣。一夜暴富的神話不是沒有，那是上帝喜歡某人，但地球上有七十多億人，上帝真的喜歡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