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永昌的故事

陪臺灣投資者唱卡拉OK；給美國老板慶生時往他臉上抹奶油；與地產開發商在飯桌上推杯換盞……這就是河南固始縣黨委書記郭永昌的生活。為了給這個有160萬人口的縣城招商引資，他愿意付出任何努力。他的這些“努力”都被周浩記錄在了一部叫做《冬月》的暗訪記錄片中，片子主要展示的就是他在位最后幾個月的生活。

郭永昌曾經以固始縣民眾對便宜房子不感興趣為由，要求一位房地產開發商提高房價。后來他又借著醉酒，倒在這位房地產開發商的肩膀上，要求開發商承諾將房子再蓋高點，目的是為了超過鄰縣樓盤的高度。

像郭永昌這樣處處壓人一頭的行事作風，有力地激活了當地經濟，但也造成了嚴重的浪費。中央政府在試圖遏制經濟發展過熱的勢頭，地方政府卻反其道而行之。當2008年中央政府督促銀行支持經濟刺激計劃時，地方政府爭相向銀行貸款，而且數額巨大。結果是地方政府的債務總額超過了2011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的五分之一。

濫用土地是其中最糟糕的部分——地方官員將集體所有的土地出售給私人開發商。由于農民不能直接向開發商出售土地，所以他們不得不接受政府提供的土地補償價格，這個價格通常都很低。

這種不合理的刺激使得中國鄉鎮與城市面積的增速甚至超出了人口增速。增長吞并了一些農村地區，但卻沒有令它們城市化。比如溫州市的城鄉結合部，那里有成群的農舍、菜地、呱呱叫的鴨子以及自由玩耍的孩子。農舍外停放著奧迪、奔馳以及保時捷這類豪車，這些車的主人是那些時髦的城里人，他們只是來這里的汽修廠改裝他們的車子。

奇怪的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莫妮卡·馬丁內斯·布拉沃及其同事的研究發現，中國的選舉體制改革使農民在地方政府中有了更大的話語權，但是經濟增速卻明顯放緩。這其中部分原因是地方官員開始把重心從擴大經濟規模轉向提供公共服務，比如確保飲用水的安全。但這也有部分原因是由于選民相對分散，無法形成像政府官員那樣密切的監督體系。

害怕上級領導，同時又渴望增加財政收入，這使得地方官員們時刻保持警覺。郭永昌——《冬月》紀錄片中的主角，最終栽在了行賄受賄上。在任職過程中，他也有撒謊和糊涂的時候。不過考慮到他參加的所有聚會、宴會和卡拉OK，沒人能指責他是一個懶惰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