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后演講

3月25日，梁振英當選新一任香港行政長官。在當選后的首個記者會上，談到選后如何讓各界重新團結起來，他說：

“從今日起，沒有唐營、何營、梁營之分，只有香港營。”

如果素有研究政治演講的朋友，不難察覺這有明顯的奧巴馬的影子。為何這么說呢？

2004年7月27日，美國民主黨召開全國黨代表大會，通過提名克里為總統(tǒng)候選人，挑戰(zhàn)角逐連任的小布什。但這晚的主角，除了克里之外，還有一個名字古怪的黑人小子。這晚的主題演講，就由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發(fā)表。正當大家心里嘀咕著什么葫蘆賣什么藥時，旋即被他光芒四射的表現所震懾，事后《時代》周刊更稱贊其為“全國代表大會史上最佳演說之一”。

這個名字古怪的黑人小子，就是奧巴馬。

演說當中最精采、后來被媒體引用最多的，就是以下一段：

There's not a liberal America and a conservative America; there's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There's not a black America and white America and Latino America and Asian America; there's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沒有自由派的美國、保守派的美國，只有美利堅合眾國。沒有黑人的美國、白人的美國、拉美裔人的美國和亞裔的美國，只有美利堅合眾國。）

大家看看，無論語法結構，還是內含信息，兩者是不是如出一轍呢？

當然，也別只取笑梁營，唐營那邊又何嘗不是如此。

唐英年當日發(fā)表敗選演講時，說到哽咽的那兩句：

“大家可以難過，但不必悲傷。”

讀者朋友是否覺得更加熟口熟面呢？

沒錯。原因很簡單，就在短短兩個月前，臺灣“總統(tǒng)”大選當晚，蔡英文那篇讓人拍案叫好的敗選演說，高潮部分就是如下一段：“今天晚上，我相信大家心里都很難過，如果你心里真的很難過，就讓它發(fā)泄出來……你可以哭泣，但不要泄氣。你可以悲傷，但是不要放棄。”

唐的文膽也實在太過“落雨收柴”，就這樣省時省力，把別人的金句幾乎照搬過來。

事實上，1月臺灣“總統(tǒng)”選舉時，我特地去了一趟，去觀察這次選舉。大選結果公布的那一夜，身邊不少朋友去了藍營，慶祝馬英九當選，感受勝選的喜悅，而我卻選擇了去綠營。

那一夜凄風苦雨，在蔡英文設于新北市競選總部門外的廣場上，聚集了大批等候結果的群眾。人們沒有因為從電視直播的點票中，逐漸看到蔡大勢已去，而紛紛作鳥獸散，反而繼續(xù)堅定地站著，等待她露面的一刻。因為大家知道，自己來到這里的理由，不是為了知道她會贏，不是為了錦上添花，而是為了有所堅持——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有所堅持。

結果，在這樣凄美的環(huán)境下，我遇上平生最動人的一個畫面，聽到一篇最感人的演講。除了前述被唐營“借用”的幾句外，我還很喜歡以下幾段：

“我要請大家回想一下，4年前，我們曾經是這么的絕望，我們所要挑戰(zhàn)的山頂，曾經被認為是遙不可及。但是，我們咬著牙，整個黨團結在一起，在這4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這一次，我們已經接近山頂，我們還差1里路。”

“各位，你們真的不要懷憂喪志。臺灣不能沒有反對的聲音，臺灣不能沒有制衡的力量。未來這4年，雖然我們沒有辦法以執(zhí)政者的角色，來實踐我們的理想；但是，這并不代表，在野就沒有力量。

“我相信，只要大家繼續(xù)站在我們身后，給我們支持，給我們鞭策，我們一定還有未來！下一次，我們一定可以走完最后1里路！”

我以前在本專欄寫過，一篇好的敗選演講，能在敗選的打擊下，凝聚士氣，為支持者指出信念所在，讓大家對未來保持希望。這幾段，尤其是當中“1里路”的比喻，無疑是做到了。

只要拿梁、唐的演說，與之作一對比，可謂高下立判，也只能讓人慨嘆香港政治人材的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