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士風波或重寫“資本論”

如果祈立天（Tim Clissold）是賽富亞洲投資基金創始合伙人閻炎，他大概對當下這一幕不會感到陌生。在5月25日吳長江辭去雷士照明董事長后，這位企業創始人和股權投資人賽富之間的戰爭終于從潛滋暗長到全面爆發。7月13日，雷士主要工廠全面停工，運營中心停止供貨，廠區掛出了“吳總不回來，堅決不復工”、“施耐德滾出雷士”等橫幅，廣播里不斷播放國歌或者《團結就是力量》，閻炎被視為聯合施耐德一起“擠走”吳長江、“謀奪”雷士控制權的主角。

當祈立天在1990年代和另一位美國投資銀行家開始向中國嘗試做PE投資時，他嘗盡了苦頭：在珠海發生信用證詐騙、在荊州遭遇合資對象轉移合資企業利潤、在安徵和合資中方為控制權斗智斗勇。夢想成為中國產業整合者的早期PE將之描繪為美國企業界的越戰，數億美金的投資打了水漂……這些故事，你都可以在其所著的《中國通》一書中讀到。

一邊是桀驁不馴的企業創始人，一邊是風格強勢的投資者，類似場景不禁讓人想起2006年娃哈哈與達能爆發合資沖突時的那一幕。但別忘了，那場紛爭和后來發生的可口可樂并購匯源案失利一案已經教育了中國商界，打“民族主義”牌已經不靈了。

外資在中國過去20多年里的不同時期所經歷的種種遭遇已經發生了多次意外轉折。從早期被視為洪水猛獸，到鋪上紅地毯捧為座上賓，再到引發民族產業保護主義情緒的洶涌抵制，其實無外乎是從封閉走向開放的中國故事在刺激-反應理論下的一次次現實演繹。到今天，中國商界的氣氛已為之一變，更重視契約、更重視公司治理的判斷取向已成主流，在雷士一局中，人們更關心，究竟是誰在扭曲規則？

作為媒體，我們無意充當仲裁者和審判員，事實上，無論是作為投資方的賽富，還是企業創始人吳長江和經銷商、底層員工，他們都是在捍衛自己的利益而已。陰謀抑或陽謀、表面上的罷工、董事會上的交鋒或者質疑程序是否合法，都只是各方打出的一張張“殺”和“閃”。

雷士一案可能是一個新的里程碑事件，它或將再次讓一直以來籠罩在PE/ VC頭頂上的光環褪色。中國在過去10多年里涌現的創業浪潮呈現出一派勃勃生機，的確有許多風險投資制造了點石成金的案例，但抱歉，還有一些公司不是。閻炎不是第一個面臨類似的質疑的。比如電子商務公司紅孩子也發生了VC強力介入、創始人離去的情形，真功夫、土豆網紛爭中的今日資本也遭遇類似質疑，俏江南創始人張蘭在去年接受《環球企業家》專訪時曾直言引入鼎暉投資未帶來什么價值，引起軒然大波。

這不可怕。從另一角度來說，這也反映了投資者與創業者關系正在發生強弱轉換。在過去，資本對創業公司而言非常稀缺，而今，卻是泡沫泛起的投資界為難以發現好項目、難以獲得更高回報率而發愁。如果資本游戲能由此趨向公平和均衡，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