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東方的眼里,歷史像是披著神秘面紗等待探索的美,而這些漢唐時期遺留下的金銀器皿,正是美的集中體現。從對金銀器的研究中,齊東方依稀可以看到漢唐是何其繁盛,欣欣之景如畫卷般展開在眼前。
在齊東方的眼里,歷史像是披著神秘面紗等待探索的美,而這些漢唐時期遺留下的金銀器皿,正是美的集中體現。從對金銀器的研究中,齊東方依稀可以看到漢唐是何其繁盛,欣欣之景如畫卷般展開在眼前。
美的東西誰不愿意研究呢
從1984年考入北京大學考古專業至今,齊東方從事考古已近三十年。為什么選擇考古?齊東方老師會心一笑:“因為喜歡啊!”簡單的回答里飽含對考古的熱愛。
齊東方的主要研究方向為漢唐考古,其中尤為關注漢唐時期金銀器皿。早在本科階段,齊東方就已經開始接觸漢唐金銀器研究,本科畢業論文還是以這一方面的研究內容寫成的。在齊東方看來,接觸漢唐金銀器,“是一種偶然,也是一種幸運”。齊東方介紹到,漢唐時期文化高度繁榮,考古發現的文物琳瑯滿目,而金銀器在之前年代較為罕見,又“非常精美”,所以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美的東西誰不愿意研究呢?”。
進入漢唐金銀器的研究之后,齊東方漸漸意識到金銀器的重要研究價值。漢唐時期“絲綢之路”發達,外來文化的影響十分明顯,但究竟是哪些外來文化輸入進來?齊東方認為,這種外來文化在金銀器中體現得最明顯。“金銀器上的花紋幾乎囊括了唐代所有材質器物的花紋,造型也很豐富。”同時,金銀器是直接受外來文化影響而在唐朝興盛起來的。因此,金銀器也就最具代表性。齊東方說,從金銀器入手,可以較好地研究這一時期的中外文化交流情況,更深入、更全面地地掌握整個時期的文化面貌。
在齊東方的眼里,歷史像是披著神秘面紗等待探索的美,而這些漢唐時期遺留下的金銀器皿,正是美的集中體現。從對金銀器的研究中,齊東方依稀可以看到漢唐是何其繁盛,欣欣之景如畫卷般展開在眼前。
每一次野外考察對我都有影響
1995年,一次偶然,齊東方進入新疆塔克拉瑪干沙漠,探尋一千七百年前燦爛輝煌的古城——尼雅遺址。被稱為“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瑪干沙漠,氣候條件極其惡劣,方圓幾公里都荒無人煙,天氣燥熱,沒有水源,一個月都不能洗澡刷牙。
新疆是絲綢之路上最重要的地方之一,而尼雅古城又是最重要的遺址,因而遇到千載難逢的機會能夠親歷,齊老師萬分珍惜。因而當時感冒發燒的齊東方,不顧家人和學生的擔憂,毅然前行,終于親歷了尼雅干尸、佉盧文、“五星出東方利中國”織錦等重要發現的面世。
2009年,他登上青藏高原進行吐蕃墓葬發掘。這次考古發掘給他留下了別具一格的印象。在他撰寫的《走進青藏高原》考古手記中,他援引了崔健的歌表達自己的追求:“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我要人們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誰。” 在青藏高原的蒼天之下,齊東方更像是一個浪漫的旅行者。他抱著幻想,走進了青藏高原,試圖找到所有的謎底。而這次在青藏高原進行的考古發掘,恰恰出土了許多珍貴的文物,為研究唐代吐蕃的社會生活和當時的歷史狀況提供了線索。
這一次次毅然決然的前行,對他的考古事業都有怎樣的影響?齊老師沉默片刻,和藹中透著嚴肅:“對考古人來說,你很難為自己設定一個方向說自己會一直走下去,這和你發現了什么有關,你可能對某些方面一無所知,但你有了發現后就會去研究它。所以每一次田野考古發掘,甚至是每一次野外考察對我都有影響。”
不要被已有的研究模式牽著走
在考古研究上,齊東方主張在前人的研究方法之上有所突破,他一再提醒學生:“不要被已有的文獻牽著走,不要被已有的研究模式牽著走。”
一般人都認為,唐朝“以胖為美”,確實也有一些史料能夠證實部分結論。但齊東方卻發現,現在出土的唐代陶俑很多,并不都是胖型。他認為,“以胖為美”可能只是某段時間、某個地區如長安等的一種現象,但并非整個唐朝。“至少在唐初和唐末,社會上并不是以胖為美。”齊東方說道。這時候,如果固守已有的觀念,被已有的文獻牽著走,就很難“發現真相”。
在齊東方看來,考古研究“學習前人”是必須的,但如果“囿于前人的思路和模式”就“很難有自己的見解和發現”。他認為,文史哲的學科需要“創造”,即在前人的基礎上積極思考,尋求突破。
齊東方自身的考古研究也在進行著對固有研究模式的突破,考察何家村遺址時,齊東方提出了“用小說和詩歌證實歷史”的研究方法。這曾經引來一陣熱議,許多學者心存疑惑,但齊東方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他認為,在許多情況下,“只有野史材料的輔助方可還原社會風貌。”齊東方特別介紹到,歷史研究通常有三種依據:正史、野史(包括筆記小說、詩歌等)和實物。目前一般使用正史,但他特別注意到,“野史中也有很多珍貴資料”,有些對社會生活的描述甚至在正史里很難見到,比如唐代小說中提到的城門名稱,描繪的唐朝服飾等,可以更為逼真地再現那個時代的社會生活面貌,因而在他看來,“從筆記小說等野史中發現有用的材料”對于歷史的研究越來越重要。
同時,重視野史的研究價值,能讓歷史研究更鮮活。齊東方援引了白居易《琵琶行》“江州司馬青衫濕”的例子。他解讀到,古代不同等級的官職有其相應的不同服飾,散官較執事官階位更低,應著“青衫”。白居易任江州司馬,屬執事官,不應著青衫,這句詩隱約地表達了白居易“當時不受重視的不滿心情”。
當然,面對蕪雜的野史資料,考古人的鑒別顯得很有必要,齊東方主張“將正史、野史和考古發現結合起來”,但對于野史應該“有選擇地使用”。同時,齊東方還強調,一個優秀的考古人應該“具備多個領域的較高素養”和“通觀全局的視野和思考方式”。正如一個時期的探究不能只通過一個墓穴的幾件葬品就得出普適性結論一樣,齊東方說道,“統籌全局的研究才能更貼近歷史真相。”
只有荒涼的沙漠,沒有荒涼的人生
齊東方風趣幽默,他在課堂上的許多經典之語被整理成為語錄,在學生間廣為流傳。在一次講座中,齊東方以一句“只有荒涼的沙漠,沒有荒涼的人生”作結。這句富有哲理的話后來成為一些同學的座右銘,激勵著他們不斷充實人生。
在北京大學考古專業走過六十年之際,齊東方以在北大考古三十年的經歷,見證了北大考古的發展。許多人都認為“考古是個苦差事”,齊東方卻認為學生應當“樹立正確的苦樂觀”。他以自身的經歷感慨道,“只要熱愛,沒有什么努力是辛苦的。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即使報酬并不豐厚,工作十分繁忙,獲得的也是幸福和滿足。”(文/梅柳 陳琳琳)
齊東方,1956年3月13日出生于遼寧省昌圖縣。現任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漢唐時期的考古、歷史、文物、美術的教學與研究。出版學術專著《唐代金銀器研究》等三部,發表各種論著百余篇,主要包括吐谷渾余部歷史的研究、三國至隋唐時期墓葬制度的研究、中國古代金銀器研究、古代馬具的研究、古代玻璃器研究、絲綢之路考古研究。
后記:收藏和考古,兩個有著很大差別的行為,實際上卻在深層次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比如說對文化的傳承,二者在學習前人、總結出自己的見解與發現等方面也的確不謀而合。對器物的理解與研究。無形之中使人的思維達到了更高的層面。其中滋味,唯有明白者方可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