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區域分割 暢導文化交流
長三角的大文化有共性的地方,小文化卻是各有區別。從宏觀上講,地域文化是有差異的,從微觀的角度來看,這三地人的特點也是有區別的。以前我們談長三角地區文化的時候比較重視差異,現在我們看到的趨同的地方比較多。實行市場經濟以后,經濟要素流動得更頻繁,文化的發展卻有些滯后,但是目前民營經濟的發展正在拉動文化的交流和教育,人們的觀念正在慢慢地趨同。比如蘇南模式,以前拿這個模式來反對溫州模式,后來又拿溫州模式來貶低蘇南模式。現在看看,你說蘇南模式搞鄉鎮企業,有沒有搞個體經濟呢?個體發達得很。當時說溫州那邊沒有外向型經濟,但是現在他們也在不斷地引入外資。從文化到經濟,現在趨同的一面多,這是好的現象。
另外,也有差異的一面,這個差異是個性的文化。凡是優點,應該保留下去,發揚光大,但是影響經濟要素流動的,就要杜絕。比如地方保護主義,在個別地方,就存在指定用本地產品的現象。這種地方保護主義在國際上體現為貿易保護主義,影響國際貿易的發展。在長三角地區,這種現象不明顯,但也有類似情況。這種地方區域文化實際上是一種政治文化,很容易強調本地區的GDP。文化的差異正在逐步縮小,但是這個問題仍然在影響經濟和文化的發展。我們應該建構一些共同的東西,求同存異,建設一些共同的區域文化,同時要不斷創造一些新的共同文化。政府也能做很多事情,主要是從制度文化的改變上。打通三個行政區域之間的分割,不僅是書記、省長、市長之間的交流,民營企業家層面也應該交流,使文化能夠共同發展,這樣有利于長三角的經濟一體化,使長三角共同繁榮。
文化發揮作用 取決自身建設
文化該怎么流動?因為現在在文化發展方面,一個是強調對優秀文化的培育和建設,但是還有另外一種思路就是強調培育文化的影響力。但文化的影響力有來自內核的東西,也有通過外力因素來造成強勢文化,那么我們到底是應該注重培育文化的影響力,從市場的角度去開拓呢,還是從文化的優秀內涵來開拓?
我們一般講文化不管怎么定義,無非有三個方面,一個物質文明,一個精神文明,一個制度文明。在物質文明的交流方面一般不存在太大的問題,因為物質文明是可以比較的。今天有一種新的食品,它更營養更好吃,這是可以比較出來的。但是如果講到精神方面,這就不同了,難有客觀的標準。比如,我喜歡喝茶,你喜歡喝咖啡,究竟誰優誰劣,沒有一個標準。制度上來看,除了物質和精神的層面以外,還有一個政治導向的問題。所以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交流都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真正的文化,它是沖不垮的。政府的引導雖然具有很大的作用,但是,文化最終能不能發揮作用,說到底還不是取決于政府、主流媒體的支持,而是要取決于文化自身。這幾年我們有一些偏向,一會兒偏這個,一會兒偏那個,你罵“超女”,他罵“韓流”,一說不好就全都不好了,看不到其中也有一些積極的因素。反過來,一說好,就好得不得了,搞得到處都是秀場。說到文化產業,在商言商,既然是產業,當然要賺錢。但是文化產業背后是什么?誰支撐它?不是靠市場,而是應該靠文化本身建設。所以不要以為西方國家百分之百靠市場。百分之百靠市場的社會是沒有的。西方國家對一些值得弘揚的文化,除了通過政府支持以外,還會通過基金會,甚至通過宗教來支持。
物質文明有標志,精神文明靠什么?很多就是靠信仰。我們愛我們的國家,相當程度上是一種精神、一種信仰、一種支撐,而我們現在往往有所欠缺。固然,一方面要自由地經濟競爭、廣泛的文化交流,另外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要建設、構筑起一種民族、國家的群體信仰。
促進共同繁榮 改變評價價機制
現在長三角開展上海、浙江、江蘇的三地合作、交流比以前好多了。但是不足的地方也有,比如,現在一談到長三角的經濟,產業同構的問題就不能避免。產業同構可以促進專業化的發展,但也確實存在惡性競爭。惡性競爭的原因在哪里?就是在體制、機制里面。從政治文化講,如果都把本地的GDP看得很重,都追求本地政績,就容易產生協作不夠的問題。怎么辦呢?應該改變一下評價機制,不要僅僅強調浙江人的經濟、江蘇人的經濟、上海人的經濟,要從GDP的理念發展到GNP的理念。評價機制改變以后,大家都把長三角的發展、共同的繁榮作為我們的評價機制,而不是局限在一個省、一個市。不要把愛家鄉、愛祖國,都局限在本區域一時的成就上。
地區文化都有自己的特色,長三角文化中的農耕文化是以水為根本的,講究天人合一,但是現在工業文化的發展又可以概括為“人定勝天”。長三角地區的水危機似乎證明了農業文化逐漸被工業文化打敗,逐漸消亡。能不能從文化思維方面找出一條道路,讓傳統的農耕文化和工業文化和諧均衡地發展,而不是讓兩種文化非得處于你死我活的狀態?
在英國工業化初期也有類似的問題。我們可以從檔案里面找到當時的情況。英國在上世紀60年代初,泰晤士河污染到發出惡臭味。議會大廈就在泰晤士河邊,議會開會的時候都要把窗戶關起來,因為那氣味實在太難聞。但夏天又很熱,要開窗戶,就用厚厚的窗簾擋著,而且窗簾還得用漂白粉先漂了,這樣聞到的就是漂白粉的味,不是臭味。恩格斯在他的《烏培河谷來信》里說到,他家鄉的烏培河水已經被染成了紅色,他非常痛心。他說,河流被污染,但是大河邊的資本家的心情是輕松愉快的。
污染的問題是工業革命帶來的負面影響,恩格斯將此稱之為“社會謀殺”,人類應該盡量地減小這個代價。我們有個性文化,有地方文化,文化上存在差異是可以的,但是在目前的情況下,政府應該拿出一個什么樣的指導方針,來推動整個長三角的發展,這才是我們愛家鄉、愛國家的表現。不要把愛家鄉、愛祖國都局限在本區域一時的成就上。這個問題如果解決得好,我們的環境就保護得好。
協調制度平衡 驅動經濟發展
記得法國前總統密特朗曾經說過,歐洲一體化是從一個文化的歐洲開始。長三角區域的發展也應是這樣。文化作為區域經濟發展的動力,是非常重要的。文化是人們形成共識非常重要的決定力量,而這種共識會決定人們在經濟發展中所需要的制度或者所需要的制度安排等整個一套機制。一個好的制度安排、有效的制度出來之后,會對經濟績效起到很大作用。這看起來好像是一個單方面的過程,從文化到政治、到制度的績效,但實際上這個過程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一個制度出來會有有利的一面,也會有不利的一面,這個時候就涉及到我們對制度安排有利和不利兩個方面的平衡。如果平衡不好,就有矛盾。平衡得好,這個制度就可以安排出來。文化的作用,就在于在平衡的時候具有一種很大的作用,能夠幫助制度安排時作成本利益的平衡。
對長三角來說,為什么文化和區域經濟發展這個問題非常重要?坦率地說,長三角在歷史上,尤其是近代史以來,從區域經濟發展的總體來說,是一個比較勻致的經濟體。而且這個聯系一直是以上海為中心,以浙江和江蘇為兩翼。這就是說,與全國其他地區比,現在長三角這個地區的民營經濟發展水平還是非常不錯的,而且從歷史上人員的交流來說,文化共性的成分也是比較大的。如果我們能統一認知文化對經濟發展的驅動力作用,企業能以文化為先導,經濟為實體,事業必將如虎添翼地持續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