孌童集團的覆滅

FBI特工們認為，格蘭威爾從某種角度而言，是“最出色的獵手”。他“談吐流利，穿著合理，他能夠很快地爭取到母親們的芳心，他看起來不是那種邋遢的下流角色。”FBI建立了一個分析圖來陳述格蘭威爾與不同的受害者及其父母聯系，表明了四個受害者母親與格蘭威爾的關系：“男友、男友、兒童照顧人、同事。”

位于美國密蘇里州梅拉梅克河轉彎處的米拉米格瓦公園形狀如同大姆指的指印。它三面環河，與世隔絕，稀疏地分布著127戶人家。這兒叢林密布、峭壁聳峙，雖然此地與圣路易市的直線距離僅有50英里，然而到達此地，必須經過州際公路，然后繞上森林小路。在冬日的薄暮中，光禿禿的山頂上的樹如同犬牙般指向蒼白的天空。這是個無人關注的荒涼地方。在2009年，此處的一間小木屋卻成為全美警察關注的中心。對于周圍的鄰居來說，沒有人了解租住這間木屋的男人，沒有人關注他帶著小男孩時常進出此地。

事情還要追溯回2008年。那年10月，在羅馬尼亞旅行的兩個美國男子——哈羅特·哈哥普·撒拉費恩及伍德羅·特雷西被警方抓獲，原因是他們意圖對男孩進行性侵害。美國聯邦調查局（簡稱FBI）特工對他們被沒收的電腦進行解密，發現了大量的孌童色情照片。他們透露自己是“迷失男孩”網站的成員，在這個網站內，成員互相交換孌童信息，包括文字、照片和視頻等。“迷失男孩”是必須使用密碼才能進入的網上論壇，只允許成員發布內容并討論，而且還可以進行文件共享并下載文件。這是美國警方第一次聽說“迷失男孩”網站。其成員有36人，廣泛分布在全球4個大洲。

“迷失男孩”成員為了避開調查，要求新成員須經老成員提名才能加入，為確保信譽，所有成員必須定期上傳新影像。如果某個賬號長期靜止不用，網站的“管理員”就會提高警惕，認為該成員的賬號被警察監控了。該網站的內容充滿暗示，比如，一個成員在網站的論壇里寫道：“一些拉丁男孩可以帶給你快樂。別讓你的口水因為興奮而打濕鍵盤。”另一個成員則回應到：“那個男孩真是超級辣啊！”等等。洛杉磯警方逮捕了12名該網站的成員，指控他們運作這個網絡孌童集團，通過在網上交換、發布、收集和傳遞男童色情圖片獲取利益。通過艱苦努力，警方終于找到了兒童色情集團的老巢，并把這個隱密的網絡連根拔起。但是，到底是誰制作了這些東西？到底哪個人在圖片和視頻中進行描述？這些被侵害的孩子們是誰，他們在哪兒？

艱苦的偵破——如何抓住主犯

38歲的布萊恩·梅茲是個警方的電腦高手。他認為，“我們是犯罪現場的技術人員，我們的放大鏡就是軟件，它幫助我們找到線索。”他服務于當地警方計算機犯罪教育和特別行動組，該小組成立于2002年，其目的是促使FBI與當地警方的合作，打擊計算機及網絡犯罪。其中的重點，包括調查對兒童的性侵害案件。當前由于網絡、移動電話等電子設備的廣泛應用，孩子通過網絡空間受到侵害的案件越來越多。據美國“國家失蹤及遭受侵害兒童中心”的報告稱，2011年他們收到1700多萬份有關兒童的色情照片、影像等調查資料，這個數字較之2008年翻了兩倍。梅茲告誡人們，“現在壞家伙們可以通過無數種方法與孩子們搭訕，情況變得越來越危險。” 2010年，美國僅密蘇里東部地區就出現了84件兒童侵害案，這在美國其他司法地區是最多的。

通過調查，FBI特工們發現在“迷失男孩”網站上有個網名為“泥腿子”的人制作了大量男童色情影像。經過盤問被捕的“迷失男孩”成員，警方收集了大量證據，追查到了疑犯的電子郵件，證據指向了居住在圣路易斯市附近，名為杰弗里·格蘭威爾的男子。盡管這個消息讓人振奮，但是警方依然保持冷靜。他們明白，這樣的案子首先必須確保獲得搜查證明等相關法律許可，一旦涉及司法指控程序，證據不能只依靠網名和網址。一位FBI特工說：“為了獲得調查許可，我們必須有證人，就是那些被侵犯的孩子。”事態極其緊急。此時，一些壞人正在頻繁活動侵害著孩子們。“我們明白那些正在遭受傷害的孩子，我們必須盡快查明他們的身份。6個月的調查時間太奢侈了，要珍惜每一天。”

楚克·蘇巴克是當地治安部門偵察分隊的負責人。他接到FBI的相關信息后，及時調查了疑犯格蘭威爾的兩個住址，其中一個已沒人居住，另一個則隱藏在梅拉梅克州立公園的后面，其面積約有一個移動露營車大小，離河僅有幾百米。他還調查了屬于格蘭威爾兩個汽車牌照，這兩臺車都曾停在格蘭威爾的小房子前。證據表明，格蘭威爾就居住在那兒。FBI特工及時與疑犯居住地附近的小學進行聯系，他們向小學校長提供受害孩子的照片，希望通過校方找到受害的孩子。但時間過去了兩周，他們仍然一無所獲。突然有一天，一位校長認出了一個照片里的男孩，這個男孩正在他的學校里上小學四年級。警方及時與男孩的母親進行了溝通，同時，要求兒童問題和青春期少年問題的專家及時參與“迷失男孩”一案的調查。FBI方面知道，對孩子進行有關性侵害問題的對話是十分棘手的。以前，他們曾在這個方面犯過大錯。美國警方因為對孩子不成功的對話，曾錯判某人入獄5年。為此美國政府付出了1500萬美元的賠償金。調查專家認為最重要的是不能使孩子在對話過程中感到焦慮，但為了調查需要，卻又不能過于抑制他們對于那些事的回憶，但是暗示的話是不合適的。“你向他們陳述事實，你還要測試他們是否能表達出真話與謊言的區別。”當開啟回憶之門，涉及讓孩子受到精神損傷的事實時，調查人員極其小心，并且盡量保持公正的態度。“我們要努力弱化暗示和權威感。”其指導原則是“我們與其他人不同之處在于，我們不持有偏見，我們尋求去測試假設，而不是去確定它們。我們通常使用類似于‘如果你不知道答案，你可以告訴我們你不知道’這樣的話來與孩子交談。”

15000張色情兒童照

通過與孩子的對話，這個兒童受害者明確表示格蘭威爾曾撫摸過他的生殖器并拍下這個過程。在獲知此消息后，FBI一位探員興奮地說：“我們終于釣到了大魚，讓我們啟動程序。”警方早已準備好了一切，FBI還通知了布萊恩·梅茲，要求這位計算機解密專家立即趕到現場搜集證據。僅僅在找到證人后24小時之內，警方就趕到了格蘭威爾的藏身地。在對格蘭威爾的房間搜查過程中，警方發現整個地方遍布史酷比狗的漫畫和物品：有史酷比床單，與實物大小一樣的史酷比充氣玩具，數不清的史酷比模型。在臥室里還有一個真的小狗，它的名字叫史卡比。

FBI從格蘭威爾的房子中搜出兩臺電腦，以及多種外置存儲設備，還包括了兩臺數碼相機和一個索尼的手持錄像機，以及大量的DVD和CD，一些資料是警方在他的保險箱里發現的。后來，格蘭威爾的房東在一個衣服里發現了包裹著的數碼相機。格蘭威爾對自己的主要使用的電腦加了密。通過解密，梅茲發現了15000張孌童色情照片，盡管許多照片被修改了，面部被隱藏了，但很明顯其中參與者有格蘭威爾本人。為了明確受害者，梅茲對這些資料的細節進行了認真梳理。受害者身體上的痣或傷疤，特別的睡衣等等都是重要的證據。對資料進行梳理和分類工作是極為痛苦的。通過歸類，針對每個可能的受害者，梅茲建立了一個完善的檔案，標記為“第1系列”，“第2系列”等等。他會將孩子面容的照片和身體特點為每個檔案設立為辨識的標簽。這項工作耗費了好幾個星期。通過這個工作，梅茲已經發現了至少5個格蘭威爾的受害者。

可怕的真相——網絡上的男童獵手

調查人員確信，自2003年以來，格蘭威爾就開始對男孩進行侵害并記錄過程。FBI特工還在“迷失男孩”論壇里發現了一個“男童獵手流程”，這個流程介紹了迫使男孩與他們建立信賴關系的各種方法，而且通過網上的信息，這個流程還在不斷添加和完善。這個流程是一本詳盡的孌童手冊，它包括如何識別獵物：通常情況下，家庭破裂的孩子更容易上鉤。這樣的家庭往往經濟窘迫，不少父母都患有毒癮。這些人宣稱：“來自破裂的美洲拉丁家庭的內向的男孩（或是街頭流浪的孩子）是最容易上鉤，價格也是最便宜的。”該手冊還卑劣地建議用毒品、酒和安眠藥讓孩子失去知覺，這樣他們就可以在沒有反抗時對其進行傷害。手冊建議成員及時脫離不受他們引誘的孩子。這本手冊打印出來厚達175頁，標題為《如何實施對兒童的愛——專家解釋的兒童之愛》，內容主要分類為：“危險情況，何時下手，哪種年齡。第一次侵害兒童等等。”甚至有其最近的行動計劃，名為“我們最近的主題：如何誘拐兒童。”FBI特工稱這個手冊是“壞蛋們的維基百科全書。”

一位調查人員指出，該手冊與格蘭威爾密切相關。其中有一章的標題是“單身母親與孩子”。該手冊宣稱：“不幸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因為孩子而快樂。但是，不用擔心，這不會影響事情的發展。”手冊里建議在網站和報紙上打約會廣告，把目標鎖定為單身母親，并與單身母親保持一種長期的關系。“通常情況下，一般男人不會喜歡一個有著許多孩子圍著的單身母親。因此，這樣的母親會因為缺乏男人、愛情和自信而難過。而看這本手冊的人應在與單身母親們的關系中強調她的內在素質。”該手冊還大言不慚地說，“我們想在此前表達我們的歉意，母親們越丑越胖，你就越容易打入這樣的家庭。”梅茲還注意到，這些人甚至利用孩子們的愛好找到“獵物”。比如兒童足球隊的網頁。有時，他們甚至會更改其Facebook上的個人簡介迎合“獵物”們的愛好。如今，孩子們使用的手機及手機內置的交友社區功能更為他們提供了方便。

FBI的探員則指出，格蘭威爾一貫利用網上的約會信息，通過與單身母親約會而達到目的。一開始他會讓這些女子感受到浪漫并假裝寵愛其孩子，并且給孩子禮物來吸引他們。當他將這種關系推進到親密程度后，他會帶孩子到名勝景點游玩，或者假裝照顧孩子，最后對孩子性侵害。FBI特工們認為，格蘭威爾從某種角度而言，是“最出色的獵手”。他“談吐流利，穿著合理，他能夠很快地爭取到母親們的芳心，他看起來不是那種邋遢的下流角色。”FBI建立了一個分析圖來陳述格蘭威爾與不同的受害者及其父母聯系，表明了四個受害者母親與格蘭威爾的關系：“男友、男友、兒童照顧人、同事。”

繩之以法

——“迷失男孩”得到應有懲罰

在抓獲格蘭威爾后，警方對其進行了盤問。開始的談話是簡短的，特工詢問了格蘭威爾的愛好，他的回答是史酷比狗漫畫、玩Xbox游戲等等。格蘭威爾后來談到自己喜歡男孩，尤其是8到12歲的男孩。但他表示孌童的問題很無聊，宣稱自己的計算機水平只是初級的。對于計算機內容進行加密主要考慮個人的信息保護。最后，特工們將那位被格蘭威爾侵犯的四年級男生提了出來，面對事實，他最終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罪行。最初，格蘭威爾拒不承認制作了“史酷比狗”標簽的孌童視頻，稱這些都是朋友傳給他的。這讓FBI探員十分氣憤，他們打斷了格蘭威爾的夸夸其談。最后，格蘭威爾承認了一切，是他把史酷比的漫畫與用錄像機錄下的視頻結合在一起。他將孌童視頻通過軟件加上史酷比的標簽，以提高其知名度。他對背景進行模糊處理，以讓人們無法辨別視頻是在何地由何人所拍。事實證明，格蘭威爾是一個計算機專家，格蘭威爾承認了他居住的房子墻上貼的照片中的男孩曾被他侵害過，并提供了男孩母親的居住地；承認了自己就是“泥腿子”，并指認了洛杉磯方面發現的所有照片中的孩子。同時，他說出10余個色情內容經營者的網名。此外，格蘭威爾稱他的另外一些視頻資料主要來自新罕布什爾和猶他州的“海綿寶寶”。聽到“海綿寶寶”的網名時，特工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洛杉磯的FBI多年來一直在努力追蹤“海綿寶寶”。當格蘭威爾提供了這一重要線索后，探員馬上與相關方面進行了聯系，進行全面調查。經過三個半小時的詢問后，抽了幾支煙的格蘭威爾最終被打垮了。

與此同時，計算機專家梅茲則一直對格蘭威爾的一些數字資料進行整理尋求證據。經過四天來不停地詳細分析，梅茲終于找到了蛛絲馬跡。在其中一個影像材料中，并結合沒收的格蘭威爾的手機，他仔細地查找手機上存的通訊錄，最終他發現名叫伊萬·巴頓的疑犯。他把這些信息打包傳給當地警方，最終巴頓在當地被捕，并承認對一個7歲男孩進行了侵犯。通過同樣的方法，梅茲還找到了其他兩名嫌犯。梅茲認為，面對這些資料，他已經有些麻木了，但是當他回到現實，他確深深地感到這些東西對人們的傷害。在工作之后，他不得不休息一段時間調整自己，他說：“我們太專注了，有時，這種專注會傷害自己。”他的家人抱怨梅茲被這些資料“抓住了”。而梅茲認為：“什么都比不上你看到自己正在保護兒童所獲得的成就感。”

2010年11月，美國司法部宣稱他們破獲了“迷失男孩”色情網站。洛杉磯警方及FBI方面指控19名被告運作了孌童色情公司。這19人中，15人被捕后認罪，1人死于拘留所，3人尚未被捕。該網站的另外14名用戶則居住于美國之外。有200名受害者涉及該案。一位探員認為：“我們不能夸大成績，宣稱在全世界范圍內解救了200多名孩子。但不論如何，對于我們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FBI認為，破獲格蘭威爾和“海綿寶寶”案件是極有意義的。

檢方起訴格蘭威爾犯有5項關于生產兒童色情內容的重罪。格蘭威爾則提出了無罪辯解。而法庭對于他的保釋請求予以駁回。格蘭威爾的一些同事認為格蘭威爾其實是個好人。在人們面前，格蘭威爾總是表現得幽默，熱愛助人。當聽說他的事后，同事們十分震驚。有人以前覺得他是個充滿了“陽光”的人，他樂于助人，是值得信賴的，他不是一個內向、沉默的人。實際上，除了工作之外，格蘭威爾并沒有親密的朋友。他的業余生活只是關注于那些被侵害的男孩，他們的母親和他那些孌童癖的狐朋狗友。格蘭威爾選擇了公司的晚班，這樣他就會在白天有時間干他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此后，警方對格蘭威爾進行了心理評定，格蘭威爾稱其有過糟糕的童年，也曾在小孩時被性侵害過。當他15歲時，他第一次侵犯了自己的兩個表弟，其中一個8歲，一個10歲。而他自1995年就開始涉足兒童色情圖片交易。在做心理評定時，格蘭威爾十分懊悔。他抱怨與那些男孩母親的關系，他認為如果能擺脫與這些女人的糾纏，他也許會做回自己。他抱怨一些男孩的本性不好。他還抱怨警方經常在學校周圍張貼有關孩子的照片，在他看來，這些照片對他都有著不好的影響。他埋怨是“迷失男孩”的成員把他的信息泄露了。

在法院開庭那天，格蘭威爾特意剃掉了胡須，這表明他有意避開那些證人。格蘭威爾承認犯了罪，承認對5名被害者進行性侵犯，并拍下了過程，在網上對這些影像進行交易。其中四人的年齡小于12歲，而年齡最小的才4歲。格蘭威爾稱自己從錯誤的地方，向錯誤的人尋求幫助，受到了壞的影響，做了非常壞的事。他希望法庭能給機會改過自新。警方控訴格蘭威爾是一個對孩子侵犯的人，他所做的極為有害。最終，法庭法官認為，格蘭威爾實際上是一個極壞的人，因他傷害的孩子一生都破壞了。法院判決格蘭威爾5項重罪并罰，刑期一共1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