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中的媽媽

媽媽患白血病有兩年多了，先后在成都、蘭州的腫瘤醫院看病，花了很多錢，都不見好轉，最后醫院給媽媽下了病危通知書。爸爸和幾個親戚商量后，決定把媽媽接回家繼續治療。爸爸和親戚的意思是，即使媽媽死也要死在家里——我們這里農村至今還有這個習俗，人死一定要死在家里。

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正在我的房間里做作業?！懊妹?，你快來！媽媽快不行了！”哥哥哭喊著，我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扔掉書本和筆，忍住哭聲，走到媽媽床前。媽媽的臉十分蒼白，眼睛暗淡無光，嘴唇干裂，呼吸十分困難，正虛弱地呻吟著。我看著媽媽，眼淚又涌了出來。但我極力忍住，沒有哭出聲來，俯下身子，在媽媽耳邊輕輕呼喊著：“媽媽，媽媽……”媽媽艱難地移動了一下頭，十分吃力地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眼角的淚水流淌出來，又閉上眼睛。我默默轉過頭去，淚水終于忍不住了，一顆接一顆往下掉。我狠狠咬住嘴唇，不發出聲音來，怕媽媽擔心、牽掛。當晚，媽媽被白血病奪走了年輕的生命。

第三天下午，眾人把媽媽埋葬在屋后的山坡上，然后各自回了家。少了媽媽，我突然感到一種孤寂。一人來到樓頂上，看見簌簌飄落的楓葉，繚繞在房頂上，一簇一簇的。我坐下，抱著雙膝，淚水悄然落下，身子不斷顫抖，口中喃喃道：“媽媽，你怎么舍得丟下我們啊，你走了，我和哥哥怎么辦？你就不怕我們被人欺負嗎？被人說成是沒有媽的孩子嗎？媽媽，你回來，你回來啊……”只有冷風把我的呼喚帶向遠方。我知道，無論如何呼喚，媽媽都離我而去了。我無助地望向房后不遠的山坡——媽媽墳前的花圈，孤獨地站在那里，只有它在默默地陪伴著媽媽地下孤獨的靈魂。

陽光透過云彩照耀在我身上，暖暖的，我慢慢平息了哭聲，抬起頭，太陽的光芒，直撲在我臉上，淚痕仍舊殘留在眼角。心中的苦，濃得無法淡化，我在心里說：“媽媽，你放心地走吧！沒有你的日子里，我會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