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與書法共在,酒使不少書法家狂放不羈,不拘成法,激昂騰奮,然后筆走龍蛇,異趣橫生,創造出了許多藝術價值極高的傳世佳作。
書法與繪畫一樣,要達到得心應手的程度,必須有嫻熟而深厚的技巧和功底,并心有所感而寄于筆墨。要做到這些,許多書法家經常借助于酒力。翻開我國書法史,可以看到歷代草書家大抵嗜酒。如書圣王羲之,其著名代表作《蘭亭集序》便是他于紹興蘭亭喝酒時寫就。在東晉永和元年,王羲之與好友孫統、孫綽、王蘊等四十一人聚于紹興蘭亭。流觴曲水,吟詩作賦,提筆草《蘭亭集序》。筆興隨酒意而生,筆力隨酒韻而成。頓然出現了一幅“遒媚勁健,絕代所無”的作品。全文三百余字中,即有“之”字十九個,但筆式各異筆韻不同,“千古極品”就在酒中問世了。就連王羲之在酒醒之后也大吃一驚,以致“更書數十本,終不能及之”。再也沒有達到醉酒時那種神往的藝術境界了。酒作用于王羲之,使他成為千古書圣可見一斑。
唐朝以后,書法藝術得以繼承發展,和酒也是一直相隨相伴。唐代最今人嘆為觀止的書家要數張旭和懷素了。他們兩人都是其時的草書大家,均喜醉后大呼作書,其書氣勢豪邁,盤曲放蕩,有如電激星流,又若驟雨旋風,觀之令人驚心動魄,不可思議。據史書記載,草圣張旭“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筆”,于是有其“揮毫落紙如云煙”的《古詩四帖》。時人稱他的狂草為“醉墨”。而懷素則是“每酒酣興發,遇寺壁、里墻、衣裳、器皿,靡不書之”。有人問懷素寫字的秘決,他竟以“醉”字作答,正所謂“醉來信手兩三行,醒后卻書書不得”。唐代除這兩位外,值得一提的還有賀知章。據韋續《續書品》記載,他官至秘書監,性曠達好飲酒,是當時“飲中八仙”之一,自號“四明狂客”,能詩善書,其作草“縱筆如飛,酌而不竭”。
書法的發展到了宋代后崇尚意態,注重情感的抒發,書法與酒的關系也就更親近了。宋代書法家蘇舜欽,官運不佳被謫放到蘇州時,常練草書,有時酒酣落筆,較之平時更洋洋灑灑,別具一格,人爭傳之。據《清朝藝苑》記載:明朝遺臣朱耷,往往于醉后揮毫。人們知其嗜酒,聞字畫“皆得其醉后”,所以為了得到他的作品,便“置酒招之”,將紙墨置于席邊,待酒興大發,他便開始潑墨,或“攘筆搦管,狂叫大呼”,結果是“洋洋灑灑,數十幅立就”,而“醒時,欲覓其片紙只字不可得,雖陳黃金萬鎰于前夕顧也!”
元代著名草書家鮮于樞也喜飲酒,也常“醉極作放歌怪字”,其書筆力勁健,奇態橫生,名聲與趙孟頫頃齊,同為元朝書壇巨孽。另有明代著名的草書家祝允明,他為人頑世自放,縱情于酒,其草書筆力挺勁,勢態活潑,書如其人。清代的傅山逍遙物外,自得天機,故醉中作草能放筆直書,冠絕一時。可見,草書與酒結緣,同為不少書家所鐘情,絕非偶然。畢竟酒能亢奮精神,誘發無意識,從而形成書藝創作的內驅力,這是不容置疑的。酒與書法共在,酒使不少書法家狂放不羈,不拘成法,激昂騰奮,然后筆走龍蛇,異趣橫生,創造出了許多藝術價值極高的傳世佳作。
但是,我們不禁要問:為什么這些書法家在酒醉中作書情馳神縱,出神人化?難道酒果真通神嗎?這是因為酒畢竟是種麻醉品,它能麻痹人的神經,使意識一時受阻而抑制,從而進人一種身不由已、茫然若迷的境界。對有些畫家來說,當他們一旦進人這個境界,便激情蕩漾,靈感迸發,仿佛不受理性支配似的,像是有種神秘的力量在移動他們手中的筆,使其不計工拙,信手揮灑,從而創作出不可復得的藝術精品。于是酒后揮就的作品大多都痛快淋漓,自然天成,透出一種真情率意,毫無矯揉造作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