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生從沒接觸過真正意義上的和田玉,覺得那應(yīng)該是皇室里讓人仰望的東西。
大約是十年前,瀘州的奇石市場初起,大家都愛畫面石,不過好多石友都知道我還喜歡晶瑩透明的雨花石。一個趕場天,有位石友從衣袋里掏出一枚拳頭大小鮮艷瑩潤的石頭給我看,我驚訝于它異乎于尋常地油潤,且觸手生溫,便問他:“你上了油?”他說:“沒有啊,我只是放在手里玩了幾個月,就成這樣了,而且是透明的。”我將石頭對著天空細看,卻并不像平常的雨花石那樣透光。他便帶我到暗室,用手電光打在石頭上,頓時暗室生華,我被震懾了。那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光華,柔和而華麗,仿佛能把人的心點亮。當時我們都不知道這就是高貴的和田玉。他說第一次得到這種石頭,要玩一段時間才考慮出不出手。此后的半年,我一到他店里就會央他將石頭用手電光打著給我看,他終于不想再玩了,以透明雨花石的價格賣給了我。拿回家,我高興壞了,天天晚上熄了燈,在被窩里打著手電看石頭。看石上的少女含蓄溫柔對著我,欣賞石上的老者鮮紅的衣裳。還新發(fā)現(xiàn)了一片紅如火焰的透明。(后來才知那就是許多和田玉收藏者終生追求而不得,“得一紅而足”的極稀有的和田紅玉)。一玉在手,心生溫和。
一位我非常敬重的良師益友,很愛石頭,過六十歲生日,我就將這枚石頭作為生日禮物送了他。一年后,他拿了一張介紹和田玉的報紙給我,說我送他的石頭很有可能就是和田玉,太貴重了,他必須“完璧歸趙”,當時和田玉已經(jīng)很熱,把我感動得稀里嘩啦的。
從此對和田玉有了濃厚的興趣。
2009年國慶,終于有機會攜玉上京。見過此玉的溫慶博教授陪我一起到著名玉雕大師蘇然女士那里請教。
蘇然女士接玉在手,說:“是和田玉籽料,很久都沒有看到這么好的料了,油潤度極佳。”
我問道:“這玉的皮太鮮艷了,會不會是人工做的啊?”蘇然女士說:“不是人工,是天然的。”溫教授說:“您剛看一會兒,怎么就那么肯定?”蘇然女士笑了:“我在和田玉里浸了幾十年,一看便知,這是血買來的教訓(xùn)啊!”她接著說:“為謝你們帶了這么好的玉給我看,我也給你們看一塊我花了二十萬買的和田玉。”
蘇然從保險柜里拿出塊白色的卵形石,我看著眼熟,說:“怎么沒有光澤呢?”蘇然女士說:“這是還沒有盤的玉,你那塊是盤熟的,所以有光澤。”我說:“這種白石頭我在我們?yōu)o州長江邊見到好多。”可能是因為我有好玉在手,兩位大師認為我不說虛言,瞪大了眼睛,齊聲說:“那你趕快買啊!”如大家所料,我回瀘州買了很多白卵石后才知道什么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好多朋友都勸我說,既然是蘇然大師如此愛重,很愿意為你將這塊玉雕成傳家之寶,何不就雕了,價值大增。我實在不忍心有刀痕劃過如此純和美麗的臉龐,怕她會疼。
想起乾隆珍愛的一塊和田玉玉牌上刻的四句話:
“情深不壽,強極必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