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7年,陜西扶風法門寺地宮出土了大批珍貴文物。其中,還有一套大唐系列茶器。根據同時出土的《物賬碑》記載:有“茶槽子、碾子、茶羅子、匙子一副七事,共八十兩?!苯Y合實物分析表明:《七事》指的是:茶碾,包括碾、軸;羅合,包括羅身、羅斗(合或盒)和羅蓋;以及銀則、長柄勺等。從茶碾、碾軸、茶羅子等茶器鏨有的銘文看,這些茶器制作于唐咸通九年至十二年(868~871),又有“文思院造”字樣。而文思院,乃是專門制造金銀犀玉巧工之物的宮廷手工工場,表明這些茶器是專門為宮廷制作的大唐宮廷茶器。同時,在茶羅子、銀則、長柄勺等器物上,還有器成后留下用硬物刻劃的“五哥”字樣。據查,五哥是唐懿宗(860~874)李漼時,皇室及重臣對唐僖宗(874~888)李環小時的愛稱,表明這些茶器為宮廷專用飲器。且《物賬碑》將這些茶器列于唐僖宗所供奉的“新恩賜物”項,表明這些茶器是御用之物。
另外,法門寺地宮珍藏的茶器,并不止“七事”,還有鹽臺、籠子、茶碗、茶托等器,其中部分茶器,亦為唐懿宗御用之物。上述茶器,質地之貴,做工之精,造型之美,價值之高,堪稱茶器中的國寶。它是大唐茶文化興盛的綜合體現,更是大唐宮廷茶道興隆的集中表現。
此外,在法門寺地宮還出土了大量生活用器,包括食器、酒器等飲器,但它們與飲茶器卻是相互通用的。如調達子、銀龜盒、鎏金盆等就是如此。
(一)金銀茶器
用金銀制作而成,是迄今為至,世界上最高等級的茶器。法門寺出土的金銀器中,與大唐茶宴相關的有以下幾種金銀器:
1、鎏金壺門座茶碾子
通高7.1厘米,長27.4厘米,槽深3.4厘米,轄板長20.7厘米,寬3.0厘米,全重1168克。通體呈長方形,由碾槽、轄板和槽座組成。槽呈半月形尖底,與槽座焊接。槽身兩端為如意云頭狀,兩側各有一只飛雁及流云紋。槽座嵌于槽身,座壁有鏤空壺門,門之間飾天馬流云紋。茶碾子打開后,上置純銀鍋軸,軸長21.6厘米,軸徑8.9厘米。軸刃有平行溝槽,軸桿圓形,中間粗兩端細,其上鏨刻“五哥”兩字,表明此器為唐僖宗供奉。軸孔四周鏨團花,外飾流云紋,鏨文上有“碣軸重一十三兩(唐代重量單位)”,軸可來回轉動。
茶碾子是碾茶器,在煮茶時,供碾碎餅茶之用。
2、金銀絲結條籠子
通高15.0厘米,全重335克。有蓋,直口,深腹,平底,四足。蓋為穹頂,籠有提梁,蓋與提梁間有鏈相連。整個籠子用極細的金銀絲編織而成。
條結籠子,主要供烘烤餅茶后,趁熱裝入紙袋,作為一種貯器,暫存于此。
3、鴻雁球路紋銀籠子
鴻雁球路紋銀籠子,可供作為烘烤餅茶的用器。因唐時,人們飲的是餅茶,飲茶時要將餅茶先進行烘烤后,再經碾碎,方可煮茶飲用。
4、鎏金仙人駕鶴紋壺門座茶羅子
通高9.5厘米,羅身長13.4厘米,寬8.4厘米。屜長12.7厘米,寬7.5厘米,高2.0厘米。座長14.9厘米,寬8.9厘米,高2.0厘米,全重1472克。通體呈長方形,由蓋、羅、屜、羅架、器座組成,均系鈑金成型,紋飾涂金。蓋頂鏨兩體首尾相對的飛天,并襯以流云。蓋剎四周各飾一和合云。羅架兩側飾執幡駕鶴仙人,另兩側為相對飛翔的仙鶴,四周飾蓮瓣紋。羅和屜均為匣狀,中夾羅網,屜面飾流云紋,有拉手。羅架下有臺形座器,設鏤空壺門。
茶羅子,即茶篩。它是餅茶經茶碾碾成碎末后作篩茶用的。
5、鎏金雙獅紋菱弧形圈足銀盒
盒高12.0厘米,長17.3厘米,寬16.8厘米。盒體作四出菱弧形,之為直口,直壁,淺腹,平底,喇叭形圈足。鈑金成 型,紋飾鎏金。盒蓋、盒身,上下對稱,以子母口扣合。蓋面隆起,鏨有奔獅、西蕃蓮和蔓草。盒蓋、盒身各鏨一圈二方蓮葉蔓草,并以魚子紋為地。盒底緣鏨一圈蓮瓣紋。它是唐懿宗延慶節進奉用器。
銀盒,可作為貯存餅茶的用器。
6、鎏金雙鴛團花銀盆
通高14.5厘米,口徑46.0厘米,足徑28.5厘米,足高2.5厘米,壁厚0.6厘米,總重6265厘米。澆鑄成型,紋飾鎏金。盆為葵瓣形侈口,圓唇,斜腹下收,有矮圈足。盆口有一圈蓮瓣紋,盆壁分四瓣,每瓣鏨兩個石榴團花,團花中有一只鴛鴦,還襯有流云和闊葉紋。盆腹內外,花紋雷同。盆底有一對嬉戲鴛鴦為中心的石榴團花淺浮雕。圈足微外撇,外飾二十四尕蓮花。
此外,可作為金銀器的茶器,還有鎏金卷草紋柄銀勺、素面銀香匙等。
7、秘色瓷碗
有五件,分兩種:一是侈口,平折沿,尖唇,斜腹;二是侈口,五曲口沿,色青灰。如葵口圈足秘色瓷碗,高9.5厘米,口徑21.8厘米。通體涂釉,淡豆綠色,為侈口,圓唇,腹壁斜收。碗壁有五瓣,有高圈足。這種秘色瓷碗,可用來作為煮茶時盛沸水的用器,這是因為唐代煮茶,需在燒水至二沸時,舀出一瓢水;再燒水至三沸時,倒回舀出的一瓢水,用來抑制沸騰,以“育其華”,這碗可作暫貯沸水之用。
此外,還有銀棱祕瓷碗,為兩件,是侈口,平折沿,尖唇,腹壁斜收,平底內凹,青黃釉,均可在煮茶時作為暫貯沸水的用器。
8、琉璃器
法門寺地宮出土的琉璃器,屬于茶器的有素面淡黃色琉璃茶盞、茶托等,在同時出土的《物賬碑》有明確記載。它雖造型簡樸,質地有些混濁,卻是地道的中國式茶器,表明中國的琉璃茶器至遲在唐代已經起步。同時,從琉璃茶盞、茶托的造型也不難看出,在使用時,為免于燙手,在唐或唐以前,我國已經創造了高圈足的茶托,這在唐代陸羽的《茶經》中是未曾提到過的。
在中國飲茶史上,唐代的飲茶方法,與早先相比,更加講究,更加精致,飲茶已由粗放進入到精工階段,煮茶注重技藝,飲茶重在情趣。唐代白居易《夜聞賈常州、崔湖州茶山境會亭歡宴》曰:“遙聞境會茶山夜,珠翠歌鐘俱繞身。盤下中分兩州界,燈前各作一家春。青娥遞舞應爭妙,紫筍齊嘗各斗新。自嘆花時北窗下,蒲黃酒對病眠人?!碧拼按髿v十才子”之一錢起《與趙莒茶宴》中的“竹下忘言對紫茶,全勝羽客醉流霞。塵心洗盡興難盡,一樹蟬聲片影斜?!贝送?,在眾多愛茶文人的詩文中,都記載了賓客相聚,品茶論理時的幽雅情景。那么,作為大唐宮廷茶道,其規格之高,場面之盛,以及茶器之美,茶藝之精是不言而喻的。1987年,陜西扶風法寺地宮出土的大唐系列宮廷茶器,不但為后人提供了唐代大興飲茶之風的佐證,而且還為人們提供了復原大唐宮廷茶道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