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焰中國產權市場的“李云龍”

在大樓林立的北京金融街中，北京金融資產交易所（簡稱“北金所”）是其中最矮的一棟，卻因坐望阜成門二環路而成為其中視野最寬闊的一棟，就如北京市政府對其的制度定位一樣：開放且集聚的金融資產基礎要素平臺。

北京產權交易所（簡稱“北交所”）董事長兼黨委書記，也是坐鎮北金所的董事長兼總裁熊焰，這幾日十分忙碌且喜悅。5月8日，中國鐵礦石現貨交易平臺正式在北京國際礦業權交易所（簡稱“北礦所”）掛牌成立。這是熊焰推動北礦所團隊，運用三四年時間精心打造的，也是最近幾年在熊焰的帶領下，北交所集團里從夢想走進現實的典型案例。如今，北交所集團代表北京市政府逐步完成了北京要素市場的布局，形成中國技術交易所、中國林權交易所、北京環境交易所、北京石油交易所、北京黃金交易中心，北京國際礦業權交易所、北京金融資產交易所等在內的“一托十”格局。

“我是恰逢中國市場化改革的浪潮，即資源由行政配置更多地轉為市場配置，很多公有類的權利和資源需要陽光流轉”，在北金所開闊、簡約的董事長辦公室里，熊焰輕撫著沙發扶手，略有所思，“我只不過是在這湍急的河流中，坐上了最快的船，并幸運地成為掌舵人。”

顯然這又是一個“正確的時間，正確的人，在正確的位置上”的故事，不過作為知名學者的他，是如何坐鎮北交所這個龐大的北京要素市場平臺的呢？有人說他聰慧過人，有人說他“長袖善舞”……他自己的領導哲學則是當個“甩手掌柜”，讓團隊成員像他一樣充滿“使命感”，得到足夠的信任。就如同他受到的待遇那樣。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

每個渴望成功的人，都想知道何為“正確的時間”？自己怎樣才能成為“正確的人”，以及如何才能被擺在“正確的位置上”。也許聽了中國產權市場領跑者熊焰的講述后，你能找到答案。

機遇總是與挑戰孿生。2003年熊焰初涉產權市場時，產權市場還是一個“知者甚少”，參與者更少的新興市場。熊焰調侃，自己與其結緣是個“編劇變成‘男一號’”的故事。

早在2000年，時年44歲不喜安分的司局級干部熊焰從共青團中央退下來，創建了“百校信息園”并任總裁，進入投資領域，醞釀將全國高校的項目孵化落地。兩年后，時任北京市科委主任的范伯元來百校信息園考察，問起熊焰對北京技術交易促進中心改制的看法，熊焰的建議令范“另眼相看”。

隨后熊焰帶領團隊按照范伯元的要求設計了一套更為貼近市場化的方案，除新建的中關村技術交易所，北京技術交易促進中心作為股東，他還找到其他股東。

“故事是你講的，股東是你找的，你不干誰干呢？”范伯元打趣般地問熊焰。

就這樣，熊焰學雷鋒“學”進了中國產權大市場。早先對產權交易、技術交易并沒有概念的他，在中關村百校信息園的工作中一直想在IT產業和資本市場的交叉點上施展拳腳，他感到產權市場正處于這個節點，未來發展空間會很大，值得一試。一直希望走一條別人沒走過的路的他，希望自己的人生之火能在“不惑之年”真正點燃。

“沒權沒法做事，”在得到上級領導的充分放權之后，2003年，熊焰正式出任中關村技術交易所總裁。上任不久，熊焰很快顯示出領導者的眼界和魄力，開始推動自己新想法的實施——將整個北京市產權市場統一起來。于是他開始游說有關部門，推動中關村技術交易所與當時的北京產權交易中心合并為北交所。

實際上，之后成立的中國技術交易所、中國林權交易所、北京環境交易所、北京石油交易所、北京黃金交易中心，北礦所、北金所等等，幾乎都是在熊焰資源整合理念下成就的，且屢試不爽。

當然，與大多數企業一樣，中關村技術交易所的初創期頗為艱難。當年（2003年）在中國產權市場這片尚未開墾的處女地上，生存都成問題。2003年底虧空達200多萬元，最終靠熊焰爭取的上層支持渡過了年關。

誰也沒有想過，那正是黎明前的黑暗，隨著國務院國資委、財政部3號令（2004年2月1日實施的《企業國有產權轉讓管理暫行辦法》）頒布實施，產權市場的“天突然大亮起來”。幸運的是，熊焰是趕著天亮之前加入的，這之后整個市場進入跳躍式發展期。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熊焰回首當年的心情，可以用他辦公室的那幅邵秉仁先生的題詞來形容：真正出路是沒有路的時候才有的，你走吧，走到要哭了的時候，沒路了，就有出路了。

事業的高度與寬度

什么樣的人才是“正確的人”？熊焰的理解是：“按平臺和位置要求的那個合適的人”。伴隨著政策的春風，2004年2月14日，合并重組后的北交所正式成立，熊焰出任總裁。而這個平臺則要求持續的創新和拓展。熊焰將自己比做北交所的發動機和方向盤。之所以稱為發動機是因為他對事業能保持積極樂觀和持久的亢奮，按照他夫人的話說“沒消停的時候”。

其實，熊焰有“消停”的時候，那就是每個周末空閑，他坐在自家的陽臺躺椅上，望著一條大馬路之隔的北金所辦公樓，考慮北交所集團發展的每一個重要節點。每想到一點，就像小學生一樣，一筆筆整齊地書寫在小格子紙上，幾年下來，這樣的筆記本積累了好幾本。

“在北交所這座大船上，我負責航向的把握。”他說，每一次他在自家陽臺上思索出來的發展戰略和創新結點，他會安排下去，由相關團隊具體操作。就這樣，熊焰的一個又一個設想變為現實，現在北交所作為北京要素市場的建設者和運營者，已經形成“一托十”的集團化發展構架，技術交易、林權交易、文化產權交易、金融資產交易、環境交易、礦業權交易、石油交易以及產權電子商務等領域設立的專業平臺，都是熊焰帶領團隊“想一個故事，圓一個故事”，順著大勢，邊做邊想，邊想邊做。

他堅信一點，北交所承載著北京市政府建立首都要素市場布局的使命，需要持續關注涉及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重大問題，并試圖提出市場化的解決方案。

這要求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領軍人必須高屋建瓴且“長袖善舞”。就拿5月8日正式掛牌成立的中國鐵礦石現貨交易平臺來說，早在4年前，熊焰認識了時為上海聯交所的北京辦事處主任董朝斌，董到內蒙古成立了西部礦業權交易所，當時經營十分困難。熊焰向其伸出橄欖枝，商議合作事宜。后來經過3年左右的時間，北交所將西部礦業權交易所整個團隊“收編”過來，2010年成立北礦所。在此基礎上，熊焰推動北礦所團隊發力鐵礦石現貨交易，與中國鋼鐵工業協會、中國五礦化工進出口商會和北礦所三家機構聯合設立。該現貨平臺目前已經獲得國內近百家鋼廠和貿易商的加盟。甚至包括巴西淡水河谷公司、澳大利亞的力拓和必和必拓這三大礦商，均成為現貨平臺發起會員。

“這就是典型的站在國家和行業發展高度去思考市場化的解決方案。”熊焰自謙：“時勢需要這樣一個資源整合者，而我恰逢其時地趕上這股潮流，沿著這個大趨勢去操作而已。”

在“創新”與“堅守”間平衡

戰爭片《亮劍》中的李云龍，打起仗來不要命，面對強大的對手，即使不敵也要毅然亮劍。熊焰認為自己就是“李云龍”式的人物，適于在企業創業和高速發展期，搶占市場、占領戰略制高點。

論起熊焰的戰略把控，繞不開北金所的成立與成功運營。無獨有偶，這一次他又是臨陣受命，被推向北金所董事長、總裁的位置上。事實上，從整個北京市要素市場布局來看，在北金所成立之前的那幾家交易所，只是前哨戰，真正的三大戰役要從北金所開始。因為一旦北金所成功建立，其它的交易所才能活躍起來，北金所正如串起散落珠子的那根線。

這位“李云龍”式的人物，自然不會錯過這場大仗，“我愿當這個尖刀班班長。”他說。不過，并非金融出身的他，對于主抓金融有些“誠惶誠恐”。最后他打消了疑慮，金融業務有具體的人負責，他只要負責“控制風險、帶領隊伍、把握方向”，“這個我在行”熊焰笑言。

他很看好自己所從事的事業。要知道，中國金融資產包括銀行、證券、保險等，總規模達到100多萬億元，但只有股票、公募基金等1/4的產品有流動性制度安排，其它流動性都很差。而北金所的定位就是進行基礎制度設計，為金融資產流動提供交易平臺。一旦北金所運作成功，北交所上“萬億”、“千萬億”規模都成為可能。

那么如何做到呢？熊焰提出了“跨”的概念。具體來說，傳統的金融業分業監管，銀行、證券、保險、信托、理財都是各做各的；而北金所的交易品種幾乎是無所不包，只要市場需要或者能夠推動市場健康發展，其產品和服務都是其開拓的對象。北金所成立兩年多來，根據市場上不同類型金融資產的流動需求，分別組建金融國資交易平臺、銀行間交易平臺、信托資產交易平臺、PE交易平臺等四大業務中心，迅速構建起了一個豐富多彩的業務體系，包括金融產權交易和金融產品交易兩大類型。

不過，在國內這樣一個談金融衍生品色變的環境下，熊焰為北金所的金融創新思考更多。“我可能不知道金融創新的邊界在哪兒，但我知道金融創新的底線在這里。”熊焰緊握了下自己的拳頭：“我就是那個手握‘停止閥’的人”。客觀地說，北金所是國有金融資產的守夜人，在這個利益膠著、又配置高風險之地，信用是北金所這個公共交易平臺的生命。

“我認為，北金所是中國產權交易圈中對弱勢群體保護最為有力，底線也守得最牢的一家。”熊焰表示。其實整個北交所，每上一個項目都須進行嚴格的可行性評估，在對風險、收益等各項指標進行過深入比對后，最后才由守在底線的“看門人”熊焰點頭，項目才可以上馬。他經常跟團隊成員講，北金所不是幾個股東攢點錢那么簡單——盡管架構上我們是為股東掙錢的一個機構，但我們更承擔著巨大的社會責任。

當然，在現有的制度之下，熊焰的金融創新多是在最靠近政策底線的位置進行，這樣才能保證盡可能地達到現有市場配置資源的能力發揮，當然“紅線”是決不能碰的。事實證明，北交所建設北金所有“一著棋活，滿盤皆贏”之妙。截至2012年2月，北交所集團整合8年來共完成各類產權交易42144宗，總成交額突破萬億元大關，達到10795.68億元。而其中僅成立2年多的北金所貢獻巨大，僅2012年第一季度金融資產成交額同比增4倍以上，北金所交易額已經位居集團企業首位，對集團交易額增長的貢獻率達到78.32%。目前，北金所在熊焰的帶領下，后來居上，在國內同類金交所中遙遙領先，大約占到市場份額的80%左右。

外行“甩手掌柜”

作為一個平臺引領者，熊焰與其他企業領導者不同的是，他處在政府監管部門和平臺運營團隊的中間鏈條，這要求他上有與監管部門溝通的藝術，要站在監管者的視角上去思考，創新才有成功的可能。又要有把控和激勵團隊的技巧。

不過，他對團隊的管理，多為理念上的指引。比如，他要求團隊要有“拓荒者”的思想意識，“監管部門不可能開出一塊成熟的地讓我們去種。我們必須拓荒，必須彎下腰去實踐‘汗滴禾下土’的過程。”他說。

而工作要以“解決問題”為導向。所有有生命力的創新業務，都來自于客戶的實際需求，絕不能閉門造車，一定要在合理性上做足文章，每一個創新產品的基礎作業來自于現實的政策現狀、困境、國際借鑒等，提出最優化的解決方案。

他帶隊有一個心得，即保持團隊良好的精神狀態，并保持“適度焦慮”。他認為，個體潛能的發揮，其中很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要有寢食不安的狀態，每一位成員都需把這種學習能力和亢奮狀態以及創造性工作疊加在一起充分發揮潛能。同時，團隊從事的又是一個有風險的行業，因此，團結、和諧和戰戰兢兢的恐懼態度都很重要。

熊焰坦言，自己屬于能開疆拓土型的戰略型領導，“要講防守、講細節管理，我肯定不是高手”。在家里，熊焰從不做家務，全權由妻子負責。在單位他也稱自己為“甩手掌柜”。具體業務他從不插手，只履行決策權。一旦某項業務出現紕漏，他在旁邊看著，也從不插話，讓具體負責人自己解決。因此，他所帶領的團隊自我管理能力和執行力都超強。

對于一個戰場型領導者，仗終有打完的時候。據了解中國北京文化產權交易所可能下半年能掛牌，北京國際葡萄酒交易所已經注冊完成，預計5月份揭牌。到時候，北交所實現“一托十二”的格局后將輕易不再建立新的交易平臺。再過幾年，熊焰準備退休專心從事自己的社會活動，現在他任國內多個PE行業協會的會長、秘書長等職。

當然，做掌柜的雖然可以甩手，但操心總是不可避免的。北交所管理能力與需求間的落差讓熊焰頗感挑戰。隨著業務的發展，儲備的干部基本用完了，他最犯愁的就是董事長人選稀缺，但是，“這常常是可遇不可求的。”他感嘆。

責任編輯：焦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