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視的眼光

劉易斯·托馬斯從眾生平等的角度去觀察生命，超越了前人的偏見，寫出了風行美國的科普著作——《細胞生命的禮贊》。從《作為生物的社會》中，我們可以窺見作者的高明之處。作者達成這一功效的手段至少有以下三種：生動說明、調侃人類、贊美動物。

生動說明。和一般說明文不同，本文以生動說明為主。比如第九自然段寫多個黏菌合并成一個生物體的奇特習性。我們知道黏菌是低等動物，生命活動完全依靠本能——這是先天設定的生命程序，作者卻將其寫得饒有情趣?！氨舜耸柽h，互不接觸”帶有擬人色彩，寫出了它們獨立進食的生命特征，還賦予它們生命意識；“選舉著清一色的保守黨”采用借代這一修辭手法，代指黏菌個體采取的保守行為；“其他細胞聞聲立即聚集一起，排成星狀，互相接觸、融合，構成動作遲緩的小蟲子”則采用摹狀修辭手法和描寫手法，生動地描繪出眾多的黏菌融合成一個生命體的情狀。還有“富麗堂皇”帶有夸飾色彩，“獨來獨往，雄心勃勃”則帶有擬人色彩。作者采用多種修辭手法和描寫手法，生動傳神地描繪出黏菌的生長繁殖特征，語言既準確明快，又妙趣橫生。

調侃人類。當我們用“以物觀人”的視角，剝下人類神圣、莊嚴的偽裝，就會發現人類的可笑與滑稽，新奇的審美效果于是產生了。比如第一自然段，作者采取俯瞰的視角，描寫大西洋城邊舉行年會的醫學家們的行為方式，將其比喻為“群居性昆蟲的大聚會”，這就消泯了人類和動物的界限，為接下來以擬物的方式寫人類活動作鋪墊?！半x子式的振動”“急匆匆來回亂竄”“碰碰觸角”，采用擬物和摹狀修辭手法以及描寫的表達方式，生動地描繪出醫學家們形同昆蟲一般的行為方式，十分滑稽，有力凸顯出“人類聚會像蟻群”的觀點。又如“雖然我們無論如何也是所有群居性動物中最具社會性的——比蜜蜂更互相依賴，聯系更密切，行為上更不可分，我們卻并不經常感到我們的聯合智慧”，則表現出在群居性動物的智慧面前的悵然若失，有抬高動物和自貶身價的意味；“我們也許是被聯在一些電路里，以便貯存、處理、取出信息”，也帶有明顯的物化和自貶的意味，調侃的意味十分明顯。

贊美動物。本文高度贊美群居性動物的全能性、協調性和生存智慧，表達作者對生命的敬畏和禮贊，表現了作者的謙卑心理和圓融智慧。比如第三自然段說螞蟻的活動和人類十分相似。開頭兩句委婉俏皮地提出觀點，接下來采用擬人修辭手法，以一系列的人格化的動作來描寫螞蟻的“工作”，凸顯螞蟻的能干。最后以虛擬的方式，極言螞蟻的活動十分接近人類，贊美之意溢于言表。還有第五自然段將蟻群比做“活的計算機”，贊美了螞蟻的智慧；第六自然段將蟻群比做“建筑或搬運工人”，贊美了蟻群活動的高度協調性；第七自然段將白蟻群體比做“藝術家”，贊美了蟻群的智慧和蟻巢的美麗。

總之，作者站在眾生平等的立場上，敘寫人類和動物的社會性特征，通過調侃人類和贊美動物的方式，委婉地批判了人類中心主義，表達了對細胞生命的誠摯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