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陵墓石獸造型藝術風格分析

摘要：南朝陵墓石獸上承兩漢、下啟隋唐，風格夸張、豪邁、靈動，具有理想化和浪漫主義色彩的特點。南朝陵墓石獸分為麒麟與辟邪，兩者的造型風格有相同之處，又有各自的特點。

關鍵詞：麒麟；辟邪；造型藝術風格所謂南朝陵墓石刻，通常是皇帝陵前石刻和王公貴族、文武功臣墓前石刻的統稱。南朝陵墓石刻上承秦漢，下啟隋唐，在中國雕塑史、文化史上都占有一席之地。它在繼承漢魏石刻藝術風格的基礎上，鑒戒、汲取了中原北方和海外藝術的文化內涵，并獲得了重大發展，其雕刻手法漸趨精麗細致，在保持了漢魏雕塑特有的樸拙渾厚的恢宏氣度之外，展現了典雅秀逸的時代特征。

1南朝陵墓石獸造型的整體特征

南朝的雕刻上承兩漢、下啟隋唐，由漢代的古樸、雄渾、凝重向夸張、豪邁的格調上發展，更具有理想化和浪漫主義色彩。南朝神獸藝術風格由樸拙向靈動的轉變，打破了呆板的豎長方形定規，石獸的構圖演變為以曲線為主的“S”形，各部分都以優美的曲線來造型、裝飾，頭部呈方形，整體構成圓中有方，從中可看到唐代“圓—方—圓”雕刻構成法則的端倪。

南朝陵墓石獸藝術風格的主要特征在于動勢，這緣起于神獸護墓的基本職能，因而要通過動勢來表現其威猛、矯健等審美內涵。雙目圓睜、巨口大張、羽翼展開、鬃毛舞動，神獸靈異的氣質在動勢中得以升華。另外紋飾的走勢依神獸的動勢而設計，在頭、胸、背、臀、腿、肋等部位，都裝飾著或深或淺、豐富優美的紋飾，而且紋飾錯落有致、極富韻律，使整體動勢外放的舒展與內斂的緊湊得以相輔相成。南朝陵墓石獸在創作過程中非常注意將主題簡明化，有意忽略各種形體與相貌的細節，在總體形態的處理與局部細節的刻畫上運用了多種表現手法，進行了完美的結合。通過仔細觀察我們會發現，南朝陵墓石獸的動勢變化非常巧妙，其身軀扭動的幅度和四肢撐出的角度都經過了細致的推敲，無論從正面、側面還是半側面去欣賞都能令人回味無窮①。美學家王朝聞先生以藝術家的眼光，將南朝陵墓石獸形象概括為頭部、腹部、尾部這3個圓弧的優美組合，四肢和尾部的處理講究動勢，在關節點、結構點和輪廓線上，相當準確地刻畫出轉折關系，形成了強烈的動勢。

關于南朝陵墓石獸名稱，歷來都是懸案，有麒麟、天祿、辟邪、獅子之說，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筆者查閱了各家之說，最后按照朱偰的說法，將帝陵的一角石獸稱作麒麟，兩角石獸稱作天祿，王侯墓前的無角石獸稱作辟邪。而麒麟和辟邪的造型又各有不同。

2南朝陵墓麒麟造型

從南朝陵墓麒麟藝術風格的演化來看，可分為宋、齊、梁、陳四個時期。

宋代以武帝初寧陵一對石麒麟為典型，石獸體態矮胖，身體平正，頸短而直，腿略短直，整個姿態缺少變化，紋飾也較簡單，顯現了初創時期敦厚古拙的特征。其頭部、軀體、四肢各部分似乎尚未明確分化，還沒完全從對材料的依賴中獨立出來。試將初寧陵石獸與前代作比較，會發現他的風格稍似于四川楊君墓石獸（2世紀中后期），其略顯笨拙感的造型接近于山東嘉祥武氏祠石獸。

齊代石獸風格變化較大，以修安陵石麒麟為典型。石獸頭小頸長，腰細胸凸，身材窈窕，紋飾的雕刻注意圓雕、浮雕與線雕等技法的綜合運用，和宋代石雕相比更具藝術表現力。由于當時社會發展較前代穩定，與北朝有一定的聯系，河南南陽東漢末年宗資墓石獸的造型風格在南齊石獸中充分體現出來。

梁代石麒麟為數不多，修陵石麒麟應該代表著梁代石麒麟的成熟風格。其造型淵源于獅子，樣式一反南齊帝陵、梁初建陵的體例，頸部、軀體變短，四肢粗短，脊背平直，雕飾簡樸，造型夸張，體積感增強，風格趨向簡樸渾厚，這種風格在梁朝王侯陵墓的辟邪中體現得更為突出。另外，梁代石麒麟呈現出比較穩定的靜止狀態，這種作風在后面介紹的梁代辟邪中有重點闡述。

陳代石麒麟綜合了前代的風格，以獅子沖永寧陵為代表。這對石麒麟兇猛霸悍，頭部很大，頸部極短，全身的裝飾雕飾繁復，圖案化傾向十分強烈，其造型、裝飾類同于梁簡文帝莊陵的石麒麟，由于陳代統治時間不長，其陵墓石獸基本繼承梁代風格。

3南朝陵墓辟邪造型

南朝陵墓辟邪石刻的制作在南齊即已開始，南齊末年的水經山佚名墓辟邪造型比較修長，其造型特征與南齊帝陵石麒麟風格相對統一。梁代辟邪繼承了南齊辟邪的樣式，不僅體型增大了許多，整體風格也有所變化，其特點是突出了宏偉豪邁的氣勢。雕刻因為是直接源自獅、虎等猛獸，有較嚴格的現實參照物，對形式上的追求就不可過多地夸張變形。另外，一系列的辟邪石刻基本出現在同一時期，因此風格很相似。梁代王公墓前的辟邪總體上都是翹首昂視，張口吐舌，瞠目瞪眼，頸項短粗肥壯，胸脯前挺圓鼓，雙翼巨大平坦，四肢碩大粗壯，昂然作邁步前行狀②。他們的鬃毛披于腦后，處理概括，自然地和頸項相連成一個整體，既加強了頭部的塊面感，又照顧了大的動態走勢。石首以頭、胸、臀為三個團塊，以富有彈性的腰相連接，自然形成了一個順暢的S形式。表面的裝飾減弱，突出了整體效果，洗練、樸實無華的造型，折射出英武之氣，這些都有力地增強了作品的體積感、重量與沉雄的氣魄。但即使如此，古代雕刻者對形式感仍有靈活運用。肖宏墓石辟邪昂首天際，雄視闊步，周身無華麗的刻畫裝飾，造型變化適度，充滿力量；肖秀墓石辟邪造型整體，側面輪廓線洗練概括而明確，充分展現了獅子兇猛、強悍的性格；南朝陵墓辟邪的不同雕刻手法還有很多，如蕭景墓辟邪雕刻得工整嚴謹，蕭恢墓雕刻的簡練，但都不以技巧為重，而以渾厚質樸的表現手法為主，給人以振奮昂揚的感覺。

綜上所述，不論是麒麟還是辟邪，南朝陵墓石獸無不展現出南朝的造型美學與審美觀念，夸張、豪邁、靈動及浪漫主義色彩都能在每件石獸上找到。經考察與研究，南朝陵墓石刻其藝術價值、歷史價值、文物價值乃至文化價值都是不容低估的。但是，經歷了將近一千六百年的風風雨雨，南朝陵墓石刻大多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毀壞，有自然的，也有人為的因素，現今保留下來的南朝石刻既是文物又是中國重要的歷史文化遺產，它屬于不可再生資源，若再不給予高度重視，一筆價值無可估量的古代文化遺產將變得日益殘缺，這將會造成永遠無法挽回的遺憾，作者希望歷經千年滄桑的人類共同的文化遺產——南朝陵墓石刻能逃脫被毀滅的悲劇。

注釋：①李向宇.《南朝陵墓石獸造型藝術淺析》《中國古代美術論壇》

②萬新華，龐鷗.《試論南朝陵墓雕刻藝術的風格嬗變——以石獸為中心》《南朝陵墓雕刻藝術》南京博物館編著.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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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管玉春.試論南京六朝陵墓石刻藝術[J].文物，19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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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林樹中.六朝藝術[M].南京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