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簡介】言雅喜歡安夙,所以她參加選秀,橫掃千軍來到他身邊,成為他新劇的女主角。可讓言雅不明白的是,那個屏幕上溫文有禮的人怎么會私生活那樣糜爛,甚至還想要掐死她呢?
1
言雅喜歡安夙。
高中第一次從電視上看到他的時候就喜歡他了。這個男人,溫文雅致,波瀾不驚,言談淺笑溫潤如水。
她買他每一張CD,去他每一場簽售會,在房間里貼滿他的海報。
不過那會兒安夙已經是一線巨星,世界上有無數的人做著跟她一樣的事。
20歲的時候她去參加選秀,過關斬將終于進入5強。決賽彩排那天,她見到了他。
那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彩排室里開著白色的燈,明晃晃地照在頭上,加上一整天都在彩排,言雅感覺有點頭昏眼花。
安夙就是在此時走了進來。他穿著淺色的休閑西裝和鉛筆褲,身材頎長,面容雅致,舉手投足從容優雅,僅僅只是站著,已是滿身風華。
不少人上前跟他打招呼,他卻并不理睬,徑自挑了個位置坐下來。跟在他身后的助理一臉抱歉地向大家解釋說安夙今天心情不好,大家多多包涵。自然沒有人敢跟安夙計較,聞言也都訕訕地回去做自己的事。
言雅聽到自己的心臟在鼓噪,血液似乎被加熱到極致,發出翻滾的聲音。崇拜多年的偶像就坐在離自己不到五米的地方,只要她踏出兩步就能跟他說話,甚至能觸摸到他。
似乎是感覺她的注視,安夙突然抬起頭朝這邊望了一眼。他的眸子黑得像子夜的天空,又藏著流光溢彩的星河,神秘又瑰麗。言雅沒想到會跟他視線相對,下意識地轉開視線。
猶豫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
兩步的距離,卻讓言雅感覺如此漫長。她拘謹地站在他的面前,低聲說:“安夙,我喜歡你很久了,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安夙看著她,嘴邊帶著一抹玩味的笑意:“喜歡我?可是我好像并不太喜歡你。”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附近的人聽見。
感覺到四周投來的嘲笑目光,言雅猶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她沒有預料到這樣的難堪。但最讓她難過的不是他給她的難堪,而是他的目光。她在熒幕上所見過的安夙的目光永遠是清冷溫潤的,他永遠帶著一種完美的距離感,宛若最昂貴的藝術品。而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安夙,眼還是這雙眼,但卻帶著惡意。不只是對她,而是對整個世界帶著惡意。
這不是安夙。言雅的腦中瞬間閃過這個荒謬的念頭,這個人不是安夙,他只是有著跟安夙一樣的外表而已。
但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念頭有多可笑。或許這才是安夙,她一直崇拜愛慕的那個人只是熒幕上的假象,只是她在內心杜撰出來的一個形象而已。
所以最終,她說:“對不起,打擾你了。”
言雅覺得失望,原來一直以來崇拜仰望的只是假象,那她付出的感情又算什么呢?她甚至忍不住開始恨這個男人。
2
決賽那天,安夙是評委,他言辭并不犀利,但每每戳中參賽者的弱點。他18歲出道,在這個圈子里打滾了整整十年,這些新人在他眼里稚嫩如同新生的嬰孩。
在點評言雅的表演時,他說:“你并不熱愛唱歌,為什么要選擇這條道路?”
穿著一身紫色演出服的女子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熱愛能維持多久?當最初的濃烈如潮水般褪去,我們的動力又何以為繼?”
他微微一怔,隨便面無表情道:“言雅,你不適合這個圈子。”
言雅最終還是進了這個圈子,安夙所在的天皇娛樂簽下了她。她甚至立刻就拿到了出演電視劇的機會。
電視劇名叫《暮靄》。安夙飾演男一號。
因為有他的參演,《霧靄》都因他的存在而成為未播先紅的一個典型。不過雖然《霧靄》這個名字已經上了各大娛樂版的頭條,但是劇情內容卻被捂得很嚴實,就連言雅都是在進劇組之后才拿到完整版的劇本。
她演的是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癥的少女。一面是優雅賢淑的豪門大小姐,另一面卻是蠻橫暴躁的太妹。她愛著自己的哥哥蕭諾,費盡心思鏟除他身邊的女人,甚至不惜殺人。
第一次演戲就演這么高難度的角色,對手又是安夙,言雅不知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憂。
“你太緊張了。”NG了無數次之后安夙終于忍不住出言指點這位小師妹,“我是你的暗戀對象,不是殺父仇人。”
言雅:“……”
言雅是真的緊張。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安夙。她曾經那么迷戀他,現在卻因為他而否定曾經的自己。
“放松點。”他繼續說,“你可以把我想象成一樣你想要又一直沒有得到的東西。”
言雅僵硬地說:“沒有那樣的東西。”
安夙抬眼看著她,目光明滅,宛若冰雪上反射的尖銳光芒。言雅也意識到作為一個后輩,自己太沒有禮貌了,一對上他的目光,立刻感到后悔。但是心里卻有一股氣沒辦法。
看著她倔強的目光,他最終嘆了口氣:“休息一下再拍吧。”
言雅不是沒有發現,與第一次見面帶著惡意和排斥不同,安夙之后對她的態度可以說是友好。不管她這個后輩怎么擺臉色,他都不跟她計較,有時候因為她而被NG了無數次也不生氣,還會給她指導一下演戲的技巧。
言雅看過安夙演的每一部電視劇和電影,她知道他的演技有多么得爐火純青。但是作為一個觀眾永遠無法如她現在這般深刻地感受到他的魔力。
他看著她的目光里帶著寵溺、關懷,還有隱痛。他希望他的妹妹一輩子無病無痛幸福快樂,卻偏偏是自己,帶給了她最大的痛苦。
言雅的心突然被他的眼神刺痛。
3
拍攝一直順利進行著,言雅也越來越進入狀態。安夙很照顧這個小師妹,經常給予她指導,但又不過分親昵,儼然一個稱職的前輩。
言雅卻對他這樣的態度叫苦不迭。除了第一次見面不甚愉快之外,安夙一直是她心目中完美的樣子。距離越來越近,夢非但沒有破碎,反而更加誘人起來。曾經決定放棄這個男人的決心在不經意間動搖起來。
而當某個午后,打盹兒醒來的言雅發現身上蓋了件熟悉的深色西裝時,徹底不淡定了。
“安夙。”她在底下停車場截住他,“我記得你說過不喜歡我,那這是什么意思?”
安夙看向她手中的西裝,目光微微閃爍:“我不記得我說過那樣的話。”
言雅一愣:“這么說你喜歡我?”
安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淡漠:“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只是給你蓋了件衣服而已,不要想太多。”
被指責自作多情的言雅差點沒被他這句話噎死。她死死地盯著他很久,然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那你還記得我說過我喜歡你嗎?”
安夙看著她,在聽到她說“喜歡”這兩個字的時候眼中迅速閃過一道光芒,卻在下一刻掙扎著浮現出一抹隱痛。
沉默了很久,他說:“那跟我無關。”
劇組的人明顯能感受到安夙和言雅之間的緊張氣氛。安夙雖然有時候顯得有些冷漠,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溫和有禮的,嘴角總是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三分的溫柔七分的疏離。對言雅卻又有些不同,他看著她時眼神又多了一份寵溺。而言雅一開始對安夙很冷淡,但后來態度慢慢軟化。而現在,不知為何,兩人除了拍戲時的交流之外竟連一句話都不說了。
為了緩和安夙和言雅之間的關系,促進劇組和諧,幾位主創人員一合計,決定借女主角楚曉曼生日的由頭大家出去HING一次。
劇組里大部分是年輕人,又在這個圈子里浸淫多年,玩起來很放得開。言雅視線一轉就看到了楚曉曼正跟一個帥哥旁若無人地擁吻,忙尷尬地轉開視線。見他們的熱情還有升級的趨勢,索性避了出去。
門外卻并非凈土。身材頎長的男子將一名嬌小的女子壓在墻上接吻,看得出男子吻技高超,沒一會兒女子已經氣喘吁吁,化成一灘春水一般伏在他身上。
言雅剛想轉身離開,背對著他的男子卻轉過了頭。
是安夙。
雖然他幾乎整張臉都隱在墻壁的陰影中,但是她還是認出了他。在剛進入這個圈子的時候她就已經聽說,安夙表面上一副禁欲的樣子,其實玩起來比誰都瘋。
他嘴角微揚,眼中帶著赤裸裸的情欲:“要一起玩嗎?”
言雅皺眉:“安夙,你這樣很容易被記者拍到的。”
他的臉上浮現出略帶惡意的笑容:“拍到又怎么樣?”
言雅覺得這樣的安夙很陌生,第一次見面時的那種不舒服感又冒了出來。不等她多想,余光已經瞄到不遠處有一道詭異的閃光,她忙側身擋住安夙,咬牙道:“就算你是安夙也不代表你可以這樣為所欲為,如果你出現緋聞,會讓《暮靄》成為眾矢之的。”
安夙卻一把將她壓在墻上,清俊的面孔湊到她面前,兩人的距離近得她可以看清他卷翹的睫毛和臉上細細的絨毛。
他烏黑的眸子盯著她的:“你不是喜歡我嗎?難道你不想跟我做嗎?”
言雅氣得不行,剛想伸腳踹他,卻被一道閃光晃花了眼。安夙眉頭一皺,放開她朝光源走去。
言雅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安夙已經把躲在暗處偷拍的記者踹倒在地上,伸手去奪他的相機。那記者也不是吃素的,在地上滾了一圈避開他的手。安夙臉上閃過厲色,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不讓他起來,然后奪過相機,取出記憶卡。記者沒想到以溫和出名的安夙會這樣狠戾,為了保護今天好不容易拍到的好東西,不管不顧地去抓安夙的手。安夙的眼中浮現猙獰之色,舉手將相機砸在了他頭上。
鮮血狂涌。
言雅厲聲道:“安夙你瘋了?!”
安夙轉頭看向她,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容:“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怕了嗎?”
4
“安夙,你是不是有放他出來了?”助理徐俊一臉傷腦筋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看雜志的安夙。
聞言安夙漫不經心道:“他又做了什么?”
徐俊說:“監控錄像我已經傳到你的郵箱了。最近他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你要注意一點。”
安夙打開筆記本查收郵件。在看到畫面中女子驚怒的目光時,他的目光終于沉了下去。
看到他的表情,徐俊安慰道:“你放心,這件事天皇已經處理好了。不過這次他們沖的不是你安天王的面子。你一定想不到,言雅竟然是天皇的大小姐。”在看到安夙平靜的神色時驚奇道,“你怎么一點都不驚訝?”
安夙的臉上露出一抹真心的微笑:“因為我認識她已經很久很久了。”
言雅沒有想到安夙會主動來找她。他穿著煙灰色的羊絨衫,露出半截白皙精致的鎖骨,頭發略有些長了,發尾稍稍有些弧度,柔軟而性感。
他看著她,目光真誠,言語溫和:“抱歉,昨晚嚇到你了。”
腦海中閃過昨晚他狠戾暴虐的目光,言雅不明白這個人怎么可以喜怒無常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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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夙帶她去了一家火鍋店。然后她驚奇地發現這人竟然可以用吃西餐般優雅的動作吃火鍋。
“你確定你真的是地球人嗎?”
他微微一笑:“我確定我跟你同一種族。”
離開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言雅歪在后座打瞌睡,正睡得迷迷糊糊卻突然感到劇烈的震動,她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經滾到座椅下面去了。
安夙緊急剎車,然后轉身去扶她:“沒事吧?”
言雅驚魂未定:“什……什么情況?”
安夙說:“地震。”
地下依舊有一波波的震感傳上來,但相比之前已經弱了不少。安夙扶著言雅離開車子,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待著。路邊有些墻壁出現了裂縫,不過幸好沒有房子倒下。街上已經有很多穿著睡衣就跑出來的人,熙熙攘攘,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緊張和焦灼的氣氛。
很快就有警車到達,警察安撫人群,然后把他們安置在一所中學的操場上。
言雅坐在喧鬧的人群中間,手一直捏著安夙的衣袖。他卻站起來說:“我要回家一趟,你留在這里吧。”
現在震感雖然弱了不少,但仍有一波波的余震。言雅知道留在這里是最安全的,但是看了眼黑暗之中一張紙陌生的臉,她還是說:“我跟你一塊兒去。”
安夙猶豫了一下,然后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那邊的情況沒有那么嚴重,人們雖然感覺到了震動,但并不強烈,言雅他們到的時候警察已經在疏散人群了。
安夙的家是一棟獨棟的別墅,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經歷地震的緣故,言雅覺得這棟別墅給她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太冷清了。雖然裝修得很豪華大氣,但是沒有人氣。
迎接他們的是安夙的父親,他是個高大的中年男子,臉上雖然已經有皺紋,但依舊可見昔日的俊朗。他的態度很和善,言雅一下子就對他產生了好感。
父子兩簡單地問了對方的近況。
安夙:“媽呢?”
安父眉頭微皺:“受了點兒驚,在樓上休息。”
安夙說:“我去看看她。”
安父嘆了口氣:“她沒事,你……不去也可以。”
安夙溫雅淺笑:“沒事,我去看看。”又轉頭對言雅說,“你先坐一下,我很快下來。”
安父去廚房切水果,讓言雅先去沙發上坐著看電視,言雅心不在焉地開了電視,聽到樓上傳來安夙的聲音:“媽,我回來了。”
然后是一道溫柔的女聲:“煜煜,快進來讓媽看看。”
后面的對話被電視里的聲音蓋住,再也聽不清楚。
沒一會兒,安父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出來,言雅實在沒有食欲,不過還是意思性地拿了一塊在手里。余光瞄到茶幾上一張照片。是一張全家福,一對夫婦和兩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左邊的俊朗男子是年輕時的安父,右邊的女子笑意溫柔,應該是安母,兩個小孩長得有七八分像,隱約已經有了安夙現在的輪廓。
注意到她的目光,安父輕聲向她解釋:“左邊的那個孩子就是阿夙,右邊的是他的弟弟阿煜。”
言雅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太對勁,但她無意窺探他人的隱私,也就不再多問。
過了半個小時安夙就下來了。他沒有多留的意思,跟安父說了幾句話就帶著言雅離開了。言雅敏感地感覺到安夙今天的情緒不太對勁,多次想打破沉默但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想了很久,她說:“要不要去喝酒?”
沒過多久言雅就意識到自己提了一個愚蠢的建議。她一個能被兩瓶啤酒放倒的人,竟然邀請一位在娛樂圈浸淫多年千杯不醉的天王喝酒,這不是找死么?
言雅酒品不錯,她會意識到自己喝醉了,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聽到自己問:“你們家怎么那么奇怪?你媽媽為什么喊你阿煜?你為什么心情不好?”
安夙大概是沒想到她這么快就喝醉了,伸手扶住她倒來倒去的身體,無奈道:“不能喝還找人喝酒,你這是嫌我麻煩不夠多嗎?”
言雅攀著他的手臂不肯罷休:“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安夙沉默了很久,最終用很低的聲音喃喃地說:“因為我是不受期待的存在。”
言雅愣愣地看著他,他的眸子烏黑,帶著一層淡淡的光澤,這光澤像一層霧,仿佛他一眨眼就會有水流下來。
安夙好笑地看著她:“你哭什么?”
言雅這才意識到臉上有滾燙的溫度,她吸了吸鼻子說:“酒喝多了它倒流了。”
安夙:“……”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言雅突然無比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這次或許真的萬劫不復了。
安夙看著床上毫無防備的女子,眼中浮現出溫柔的神色。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母親發瘋似的朝他砸東西,指責他殺死了自己的弟弟,她要他去死,她說為什么死的不是你?他逃了出來。但是逃開了她,卻沒有逃過噩夢的追逐。他發現自己變得無法控制自己,有一把火想要沖出身體,他感受到內心的躁動和暴戾。他不記得那段時間他跟多少人打過架,流過多少血。直到遇到言雅。
小女孩穿著白色襯衫和藍色牛仔褲,帥氣地把一張名片遞給他:“打架是沒有前途的,你長得這么好看,來我爸爸公司當明星吧。”
那一刻,他似乎聽到自己的血液漸漸平靜的聲音。
他如她所愿進了天皇,但是卻沒有再見到她。天皇娛樂的大小姐被送往美國念書,直到18歲高中畢業。
再次見到她是在一次簽售會上,她穿著他后援會的會服,排了整整三個小時的隊才來到他的面前。
他聽到她開心卻略帶羞澀地說:“安夙,我喜歡你的戲也喜歡你的歌,最喜歡你的人!”
沒有人注意到,他握著簽字筆的手因為她的話而微微顫抖。
床上的女子似乎睡得并不安穩,口中喃喃地說著什么,湊近了聽才發現是兩個字:安夙。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用額頭抵著她的,感受她淺淺的呼吸如同羽毛一般掠過他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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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雅在宿醉的頭痛中醒來,看到面前放大的面孔的瞬間嚇得差點又躺回去。
“安……安夙,你怎么會在這里?”
半身赤裸的男人風騷地朝她拋了個媚眼:“我昨晚就在這里啊。”
言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怎……怎么可能,你……你……我……”
安夙欺身壓在她身上,低頭對著她的耳朵吹氣:“在我們之間還有什么不可能的嗎?”
言雅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抬腿就是一腳踹過去:“你不是安夙!你到底是誰?!”
男人被她踢了個正著,眼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第二次了,敢對我動兩次手的女人你還是第一個。”
言雅戒備地看著他:“你到底是誰!”
他欺近她:“我是安夙。”
言雅緊張地往后退,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你是安煜!”但是立刻又否定自己的猜想,“不可能,就算是雙胞胎也不會有一模一樣的胎記。”她曾經跟安夙一起拍過一場游泳的戲,她看到他的腰上有一塊淡青色的胎記,而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的同個位置也有。
“沒錯,我是安煜,但這是安夙的身體。”說完,他一躍而起,將還在呆愣中的言雅壓在身下,然后一只手慢慢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他這樣的人,怎么配得到愛呢?”
言雅感到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緊,肺里的空氣被一點點壓出體內。
“他就是這樣一點點掐死我的。他嫉妒媽媽偏愛我,所以掐死了我。哈哈,不過我沒死,我回來找他了。他根本不配得到這一切,我會奪走他的全部!”
“不……可能。”言雅幾乎已經不能思考,但是還是倔強地反駁他,“你騙……人。”
他一臉嘲諷地看著她:“你們這些小女孩就是太單純,都被他的外表騙了。你以為他對你好真的是因為他喜歡你嗎?他對誰都這樣。前一秒跟你上完床,后一秒就忘了你的名字。這才是安夙,你們都不了解,只有我了解。”
言雅的眼前出現了重影,她已經聽不清他的聲音,她知道,她快死了。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里。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看書的男子。他穿著淺色的棉質休閑裝,頭發沒有打理過,只是柔順地垂在額頭上,頭微微下垂,白皙的脖頸彎出優美的弧度。這個男子,站在那個五光十色的圈子的頂峰,然后以一種極致的溫雅蓋過了底下璀璨的光芒。
“醒了?”注意到床上的動靜,他抬起頭,將書放在茶幾上,起身走到她跟前,“感覺怎么樣?”
“喉嚨疼。”
聽到她沙啞的聲音,他伸手撫上她帶著淤痕的脖頸:“對不起。”
身體仿佛還記得這雙施暴的手,下意識地避開了。
察覺到她的驚懼,他終于還是放下了手。言雅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卻正對上他的目光。安夙的目光一貫平靜無波,此時卻涌動著黑色的暗涌,仿佛立刻就要掀起驚濤駭浪。
言雅不習慣這樣的安夙,一時不知道要說什么,最終還是他先打破沉默:“你先休息,我去喊醫生。”
6
言雅在醫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脖子上的淤痕還沒有完全褪去,不過幸好現在天氣已經轉涼,系條圍巾不愁被看出來。
她一直想找機會跟安夙聊一下,她有太多的疑問需要他來解答。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導演突然把安夙的戲全部提前,他整日整夜地拍戲,每天只有3、4個小時的睡眠時間,言雅實在不忍心占用他少得可憐的休息時間,只能忍著打算等拍完這部戲再說。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暮靄》殺青的那一天,他竟然公開聲明自己即將退出娛樂圈。
這句話宛若一顆重磅炸彈,一瞬間整個娛樂圈都風起云涌。
從那天開始,安夙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言雅隱約意識到他的決定與自己有關,她動用一切力量,卻都無功而返。他真的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那一段時間,言雅覺得自己的生活突然失去了重心。《暮靄》播出破了收視紀錄也沒能激起她一點的情緒波動。只有看著電視里的安夙和自己,她才感到踏實一點。
她去過幾趟安家,依舊是清冷到沒有人氣的豪宅和溫雅和煦的安父。她還見到了安夙的母親。一如照片上溫婉的樣子,但是眼神卻很呆滯,偶爾會閃過凄厲的神色。言雅看得出來,她精神方面有些問題。
去得多了,跟安父之間的對話也就越來越深入,終于有一次她忍不住把自己遇到的事告訴了安父。安父嘆了口氣,把那些過往說給她聽。
安夙有個弟弟叫安煜,從小就患有哮喘。一次兄弟兩在玩的時候弟弟哮喘發作,醫生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親眼看著自己的弟弟痛苦地死去這件事給安夙的心蒙上了一層陰影。而安夙的母親因為小兒子的離去而崩潰,她認為是安夙沒有及時通知醫生才會釀成這樣的慘劇,從此將安夙看成是殺子的仇人。
安夙從小接受母親的暗示,又受了巨大的打擊,產生了第二人格。他內心深處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弟弟,自己不配得到幸福,所以他一邊經營著安夙完美的形象,一邊卻讓喜怒無常放蕩暴虐的安煜出來胡作非為,拖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毀滅。
安父嘆了口氣:“阿夙那么乖的一個孩子……”
臨走的時候,言雅輕聲問:“安叔叔,你是不是,知道安夙在哪里?”
安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孩子,他會回來的,你能等等他嗎?”
這一等就等了一年。
那天是大寒,窗外下著鵝毛大雪。言雅收到了一封快遞,里面只有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
這是言雅第一次踏進精神療養院。這里病人不多,大多數跟正常人無二,也有一些目光呆滯,口中不知在喃喃自語什么。
安夙正坐在長椅上看書。他穿著病服,外面套了件寬大的羽絨服。他的身形明顯消瘦了,衣服空蕩蕩地,寬大的衣領下露出半截白皙精致的鎖骨。他微微垂著頭,長而卷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排淺淺的陰影。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搭在書頁上,指尖習慣性地摩擦著頁腳。即使沒了昂貴的西裝和精心設計的發型,安夙也依舊優雅從容到讓人移不開目光。
“安夙。”她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他抬起頭來,似乎對她的到來并不驚訝,微微一笑,雅致如玉:“你來了。”
言雅注意到了他的變化。他依舊從容,但眼中不再覆蓋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仿佛一個行路人卸下了千斤的重擔,雖然疲憊,但卻釋然。
她也笑了,張開雙臂擁抱他:“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