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下通行的歷史文本中,黃興一直是功高蓋世、道德完美的正面角色,被稱之為“竊國大盜”的袁世凱,只能是禍國殃民的罪魁禍首。但是,即使是禍國殃民的罪魁禍首,所要承擔的也是屬于他自己的一份罪責,而不應該是別人轉嫁給他的“莫須有”的罪責。從這個意義上說,“二次革命”后戰敗流亡的黃興,針對袁世凱的“莫須有”的嫁禍之辭,無論如何是不應該被歷史敘述所采信的。
1913年7月28日,上?!睹窳蟆房屈S興的《致起義各省電》,其中寫道:“頃據河南確報:白狼軍已將鐵路電線拆毀,張鎮芳已逃,討袁軍得手?!庇纱丝芍?,在黃興的心目之中,是把白狼軍當作自己統率的討袁軍的一部分來看待的。
同年8月5日,河南開封的《時事豫報》刊登《黃興通匪之證據》,其中介紹說:“鄂北豫南一帶被白狼擾亂,確實系黃興主動。黃并派有逆黨數人參預白匪軍務,為之指揮籌劃,所以中央派王天縱招撫竟不獲效。而季雨霖之黨在武漢黃治江運動土匪響應白匪,已數次敗露,獲有白黃交通證據。設非鄂省防范嚴密,為禍曷堪設想。”
與此同時,該報影印刊登了黃興于7月20日親筆寫下的“致白朗書”,其中寫道:“現在東南各省均已宣布獨立,江西戰勝袁軍,五次告捷,蘇軍在徐州與袁軍酣戰,亦獲勝利。現北有蒙警,蘇贛又合力進攻,袁軍以大兵分道南來,內地空虛,乘虛直搗,必獲優勝。足下占領鄂豫之間,相機進攻,可以窺取豫州,斷彼后援。若能多毀鐵道,使彼進路阻礙,為功實非淺鮮?!F有閻潤蒼、夏煥三二君進謁臺端,希予接見,俾資進行。”
閻潤蒼名作霖,是河南鞏縣人。夏煥三名光明,是河南息縣人。他們于1913年7月進入南京第三陸軍預備學校學習,“二次革命”爆發后被編入江蘇討袁軍教導營。隨后,二人與楊體銳、于廣造、彭翼東、周景文等人一起,攜帶黃興密信到河南、陜西從事間諜活動。沒有間諜活動經驗的閻潤蒼,到洛陽見到鎮嵩軍統領劉鎮華后,當即交出黃興勸告劉鎮華響應討袁的密信,被捕后又從他身上搜出黃興致白朗的上述密信。閻潤蒼被押解到開封后,與已經于此前被捕的夏煥三一起,被河南都督張鎮芳處死。
白朗字明心,河南寶豐縣大劉莊人。1912年4月,他帶人打劫了寶豐縣卸任回籍的縣知事張禮堂的財富,得到快槍20多支,從此以“打富濟貧”的口號,在舞陽以南的幾個山區縣聚眾抗官,人稱“白狼”。1913年6月,國民黨方面不斷從武漢、南京、上海等地派人到白朗軍中進行聯絡,并且委任白朗為“湘鄂豫三省聯軍先鋒司令”。“二次革命”爆發后,白朗乘北洋軍主力調離豫西南之機,率眾攻破唐縣、禹州等縣城,同時分兵襲擊京漢鐵路,造成列車停運,有力地牽制了北洋軍隊的南下進度。他的隊伍也因此擴張到6000多人,被7月31日的《民立報》稱贊為“足以扶助南省獨立,將來不難分兵直搗北京”。
同年9月,白朗率部南下奪取湖北棗陽,同年11月攻占寶豐縣城。1913年11月30日,張鎮芳在致袁世凱電中介紹說,“黃興刊刻豫都督印送與白狼,無數青年混入賊中代為籌劃。湘人鄒永成、豫人劉懷錫等皆在其內,此外,粵人、浙人、閩人尚有數名……”
1914年1月,白朗率領2000多人越過京漢鐵路,接連攻破光山、潢川、商城及安徽省六安、霍山等縣城,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奸淫婦女無所不為,白狼軍人數迅速擴張到數萬人。袁世凱為此把張鎮芳撤職,派陸軍總長段祺瑞兼任河南都督,調集兩萬多名精銳部隊進行圍剿。白狼軍從霍山突圍之后,先后轉戰湖北、陜西、甘肅、四川、河南等省,白朗于1914年8月初戰死于河南魯山的石莊。
“二次革命”失敗之后,孫文并沒有對國民黨方面單方面退出已經初步建立的憲政民主的制度框架進行深刻反思;反而一意孤行地另行組建黨魁崇拜加黨魁專權的中華革命黨,遭到黃興、李烈鈞(協和)、柏文蔚(烈武)、譚人鳳(石屏)、陳炯明(競存)、李根源、章士釗等元老派人士的堅決抵制。1914年6月22日,中華革命黨在東京召開第一次大會,到會的八省代表選舉孫文為總理。在客觀上已經成為絆腳石的黃興為了避嫌讓路,于6月30日在秘書李書城、石陶鈞,翻譯徐申伯以及赴美國留學的孫文親信鄧家彥等人陪同下,由日本橫濱啟程前往美國。7月9日,他在赴美途中接受檀香山《太平洋商業廣告人》記者登輪采訪,以嫁禍于人的方式公開出賣了白狼軍:
“本人直接奉孫先生之命向美國轉達他的意見,我們認為美國公民必須知道真相。……袁世凱花錢制造謊言,隱瞞其政府與中國現況的真相,幾乎所有外人在華設立的報紙和外國通訊員都有津貼,以致大家無法明了自由在我國被扼殺的情形。而孫先生在世人面前被誣為自私自利、貪贓枉法、卷款潛逃,這些都是謊言。袁世凱更下令制造另一項謊言,說‘白狼’與革命黨勾結,掠奪殘殺,為革命黨謀利?!桌恰臀覀兛蓻]有絲毫關系。”
7月15日,黃興一行人抵達舊金山,恰逢美洲國民黨支部召開“二次革命”紀念大會。黃興在演講中一邊宣傳國民黨的主張是“以人道主義自持者,以建設完全政府為責任者也”;一邊指責袁世凱“罪惡甚多,而其最甚者,可分作五類說之:一、棄滅人道;二、違背約法;三、破壞軍紀;四、混亂財政;五、擾亂地方?!弊鳛槔C,黃興再一次談到白狼軍:
“今閱各報,白狼之行蹤,忽然而陜西,忽然而山東,所過之地,多被攪擾,是為吾民之大賊者,似不能不目白狼矣。不知為白狼之大賊頭者,更有一袁世凱也。白狼河南人,與袁氏同鄉,不過巡防營之哨官耳。袁氏因欲殺黎元洪之勢力,因而溝通白狼,使之搖動湖北軍隊。同時更有九龍匪遍于長江一帶,只為朱瑞、程德全等軍所擊敗,故不成功。此外更有一共進會,即袁氏密令應夔丞等所組織,以擾亂南方各省之軍隊也。然亦旋舉而旋仆,今所存者僅白狼一股耳?!?/p>
正是在這次演說中,黃興第一次完整敘述了宋教仁案:“宋君主張政黨內閣,當時與袁所主張者不同。袁氏去宋之謀益急,于是運用其金錢、其勛位,示意趙秉鈞,先由趙指使洪述祖賄通應夔丞,由應夔丞轉購武士英。當暗殺宋君時,兄弟在車站與宋君并肩而行,而兇徒突向宋君轟擊,兇星驟至,兇手在逃。后用敏捷手腕,始將應夔丞、武士英拿獲。而袁氏以此案發生時,恐事機不密,終至敗露,即設計將應、武諸人,陸續置之死地,為滅口計。惟趙秉鈞一人尚知底細,趙不死終恐破案,故卒又置趙于死地而后已。其明殺暗殺之手段如此,亦可見袁氏之棄滅人道,無所不用其極也?!?/p>
事實上,宋教仁主張的政黨內閣與袁世凱主張的總統專制之間,雖然存在著很大分歧,卻是可以在憲政民主的制度框架之內進行磨合調整的。假如袁世凱非要殺人滅口的話,他更應該殺掉的是躲到青島租界的第一知情人洪述祖,而不是與自己關系更加密切的趙秉鈞。退一步說,既然“惟趙秉鈞一人尚知底細”,逃亡海外的黃興又是從哪里得知袁世凱“明殺暗殺之手段如此”的呢?!
1914年秋天,黃興在另有一篇《在舊金山民國公會宴會上的演講》中,再一次談到宋教仁案:“蓋當時國民黨之代理理事長宋教仁君,才具甚好,以一身斡旋其間,尚足以制袁氏之死命,故袁氏去宋之謀又生矣。語云:財神用事,有錢何所不為?于是袁氏密遣趙秉鈞,由趙密結洪述祖,再由洪以三十萬金、勛位等購通應夔丞,復由應買兇手武士英,乘宋附車往京,即在車站將宋殺死。越日,應、武皆獲。袁氏自知不了,即用厚金賄賂守兇犯者暗將武兇毒死以滅口。復星夜秘密簽字,大借外債,金錢到手,而打消民黨之毒謀,更日急一日矣。”
舊金山民國公會的前身是孫文曾經置身于其中的秘密會黨洪門致公堂。黃興在這篇演講稿中,對于袁世凱與“白狼軍”的關系,另有更加離奇的演義發揮:“時袁氏與黎元洪尚未契合,于是暗令其表弟張鎮芳以河南都督之名義,密授白狼以擾害湖北軍隊之機宜。白狼迷于利祿,慨然任之。自此黎元洪所轄之湖北地面,遂無寧日,人民困苦,無可言狀。袁氏借口,而北兵于是入鄂境矣。同時暗派方某召集九龍匪應夔丞組織共進會,以擾亂大江以南各省。當時浙江都督朱瑞、江蘇都督程德全不知個中竅要,頗以地方之治安為懷,遂竭力將九龍會匪、共進會次第平服?!?/p>
連兵痞武士英的一粒子彈都難以抵擋的國民黨代理理事長宋教仁,所追求的是依據憲政民主的制度框架、法律條款和選舉程序,通過參、眾兩院的議會選舉及政黨內閣,來正大光明地與袁世凱分享國家政權,而不是以“才具甚好,以一身斡旋其間”的“人治”魅力,“制袁氏之死命”。所謂“三十萬金、勛位”,只是洪述祖私自預約給應夔丞的空頭支票,并沒有進入正式的審核報批程序。
宋教仁案發生后,在從應夔丞家里搜查出來的相關證據中,有應夔丞1913年3月13日寫給洪述祖的密信,其中談到黃興“將私存公債六十萬(外有各種股票,時值四十余萬)”,由應夔丞經手轉到義豐銀行五十萬元,供宋教仁充當競選政黨內閣總理的經費;另外十萬元轉到應夔丞名義,“昨被撥去二萬,專任蘇、浙兩部暨運動徐皖軍馬之需”。僅僅7天之后,宋教仁便被前滬軍都督陳其美的諜報科長應夔丞、諜報科員吳乃文,以及武士英、陳玉生、馮玉山、張漢彪等人合謀暗殺。黃興對于自己的這一涉案嫌疑,一直沒有提供正大光明的合理解釋。他在逃亡美國之后的上述表態,反而起到了自證其罪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特殊作用:中央政府方面的袁世凱、趙秉鈞,派遣內務部秘書洪述祖南下招安應夔丞的主要目的,是解散由前滬軍都督陳其美批準立案,并且公開登報發起的江湖會黨聯合組織中華國民共進會。黃興所說的“暗派方某召集九龍匪應夔丞組織共進會,以擾亂大江以南各省”,只能是拿錢給應夔丞“專任蘇、浙兩部暨運動徐皖軍馬之需”的他自己,以及前滬軍都督陳其美等國民黨人。1913年5月24日,駐扎在揚州的第二軍軍長徐寶山,正是因為妨礙了國民黨方面的軍事布局,被陳其美派人用古董花瓶里面安裝炸彈的方式予以暗殺。真正導致“北兵”進入“黎元洪所轄之湖北地面”的,并不是白狼的土匪武裝,而是季雨霖、熊秉坤、蔡濟民、詹大悲、王憲章等國民黨人,在孫文、黃興、陳其美等人遙控指揮下秘密策劃的一系列武裝暴動。由在中央政府與上海國民黨之間充當雙面間諜的應夔丞,向洪述祖提議暗殺國民黨代理理事長宋教仁,恰好是國民黨方面先“擾亂大江以南各省”進而發動“二次革命”的一個關鍵步驟。
1915年12月26日,黃興以讀者來稿的方式在《費城新聞》發表用英文寫作的《辯奸論》,其中為了駁斥袁世凱政府的美國籍法律顧問古德諾的帝制言論,所采用的依然是信口開河的誣蔑話語:“袁世凱……盤踞大位,首逼國民將總統任期同五年展為為十年,繼又展至終身。詎壑欲未厭,今不特欲專利于一身,且思以其二十一妻妾、三十二子女晉為后妃皇子?!?/p>
事實上,最早提出把袁世凱的總統任期延長為十年的,是應邀赴京的孫文。袁世凱家里共有一妻九妾而不是二十一妻妾。于1915年12月14日宣布稱帝的袁世凱,所要建立的君主立憲制度,無論如何都要比孫文追求的黨魁崇拜加黨魁專權的一黨訓政,要更加民主也更加寬容。退一步說,即使袁世凱確實是罪大惡極的竊國大盜,梁啟超、蔡鍔等人可以依據“臨時約法”發動護國戰爭,黃興卻不可以采用“莫須有”的不實之辭嫁禍于人。
(選自《誰謀殺了宋教仁》/張耀杰 著/團結出版社/2012年5月版) 明清也“限娛”
□ 李志剛 “限娛令”不獨為當下熱詞,古代也有,尤以明清為甚。古代娛樂的主要品種單一,主要是“戲曲、說書”等,于是“限娛”火力也集中于此。
朱元璋在“限娛”的問題上,很注意“方法”,比如大張旗鼓地“抓典型”。《琵琶記》就是朱元璋為弘揚“主旋律”,親自主持策劃、制作的經典作品。
宋朝時,《琵琶記》就在民間廣為流傳,但因主人公蔡二郎是陳世美,刺痛了一些權貴,很不受政府待見。明初,高則誠改編《琵琶記》,主人公“蔡二郎”搖身變成當權者推崇的典型:比如他參加考舉,以無法照料雙親為由“辭試不從”;宰相強迫他做女婿,他“辭婚不從”;被欽點為狀元,他又以父母年邁,需回家盡孝道為由,“辭官不從”。重新“裝修”后,這出戲馬上引起了朱元璋的關注,朱元璋多次贊揚該劇中的人物形象,希望天下臣民都要學習蔡二郎事跡和精神,始終遵守“孝義廉恥”。在老朱的親自策劃下,《琵琶記》迅速“華麗轉身”,成為明政府“每節必演”的御用曲目,而改編該劇的高則誠也被老朱提拔重用。
朱元璋通過大力倡導《琵琶行》等“主旋律”作品,目的有二:一是教化臣民;二是擠壓其他娛樂節目的生存空間。但總有些人不怎么聽話,對此,朱元璋則毫不留情、嚴厲打擊,比如《大明律》規定:“凡樂人搬做雜劇戲文,不許裝扮歷代帝王后妃、忠臣烈士、先圣先賢神像,違者杖一百;官民之家,容令裝扮者同罪?!?/p>
不僅老爸“限娛”,兒子也不甘落后。永樂九年(1411年),明成祖朱棣頒布一項國策:“今后人民倡優裝扮雜劇,除……義夫節婦、孝子順孫、勸人為善及歡樂太平者不禁外,但有褻瀆帝王圣賢之詞曲、駕頭雜劇,非律所該載者,敢有收藏、傳誦、印賣,一時拿送法司究治?!?/p>
戲曲業在清代非常發達,在優伶云集的城市,通常建立有地方戲曲自治組織——“梨園公會”。乾隆皇帝是個出名的戲迷,他曾指令大臣編寫“宮廷大戲”,但就是這個熱愛戲曲的皇帝,也熱衷于“禁戲、限戲”。
乾隆四十年,皇帝欽指戲文《喜逢春傳奇》有“不法字句”,諭令地方官“查明所有紙本及板片,概行呈繳”,于是拉開了嚴厲禁毀戲曲的序幕。乾隆四十五年,乾隆再次下發“禁戲令”,要求各省督撫:“再查昆腔之外,有石牌腔、秦腔、弋陽腔、楚腔等項,江、廣、閩、浙、四川、云貴等省皆所盛行,請敕各督撫查辦?!?/p>
乾隆一朝,禁了大約300場戲。同治年間,江蘇巡撫丁日昌也主持過一場雷厲風行的禁戲行動,查繳“淫詞唱本”數百種,其中洪昇的《長生殿》、孔尚任的《桃花扇》、王實甫的《西廂記》、湯顯祖的《牡丹亭》等著名節目也都赫然在列。其“禁演”理由是:“不知調情博趣,是何意態,跡其眉來眼去之狀,已足使少年人蕩魂失魄、暗動春心,是誨淫之最甚者?!鼻逭岳习傩盏摹熬癖D贰睘榧喝危麄兊摹傲伎嘤眯摹笔牵骸胺乐褂廾恋睦习傩毡徊唤】档膴蕵饭澞慷竞??!?/p>
此外,清政府還組織力量對允許演出的劇本進行修改。如乾隆就特別交待地方督撫,對“有應刪改”的戲曲“務為斟酌妥辦”,并且“粘簽解京呈覽”。
道光年間,分管意識形態的“內閣中書”徐時棟提出過戲曲創作的指導意見——即各類戲班表演的節目,要弘揚“忠孝節義為主”,如果劇情涉及“山海之荒唐,鬼怪之變幻”,則“要以顯應果報為之本”;戲文中凡是有“忠臣義士之遇害捐軀者,其結果應受賜恤、成神仙”,凡是有“亂臣賊子之犯上無道者,其結果應被誅殺、正國法”。
盡管乾隆的“限娛令”頻頻出臺,但實際收效甚微,比如“陜西梆子”唱紅京師,已經有四十多年的歷史,市井觀眾更是迷戀。為適應需要,一些戲班就不顧禁令,明里暗里兼演梆子;或者移花接木,或者改頭換面,很快就成了禁而不絕?!敖麘蛄睢鳖C布幾年后,朝野上下慢慢發現很難執行,盡管禁令還在,但實際上“不廢而弛”,于是,高壓逐漸解除,“梆子戲”故態復萌,以后京城的戲曲演出,就成了昆曲、皮黃、梆子三足鼎立。
明清兩朝為何對百姓消遣的文藝節目“如防大敵”呢?個中原因,徐時棟曾“一語道破天機”:“場上竊玉偷香,則觀者淫心生;場上巧偷豪奪,則觀者貪心生;場上任氣力爭,則觀者斗心生;場上使智用巧,則觀者詐心生。反而是演忠孝節義之事,則觀者之良心不覺而自動矣,官府必須嚴格控制?!庇谑?,像宣揚暴力與造反的《水滸傳》、《說唐》、《反唐》等歷史戲,當然被清政府堅決禁毀。
明清兩朝極力提倡的劇目,卻往往曇花一現,結果未能振興,而“陜西梆子”等民間戲曲雖屢遭打擊,卻屢挫屢奮。由是,娛樂方式之勃興,往往來自民間,盡管小百姓力量看似弱小,實則生命力強,它活在人心,怎能禁除呢?。?/p>
(選自《羊城晚報》2012年4月22日)